第一章 糖醋排骨里的暖意第一次带苏晚回家那天，老房子的墙皮正簌簌往下掉。
她却没皱一下眉头，跟着他在狭窄的厨房里打转，
看他笨手笨脚地炖排骨——那是他少数拿手的菜，还是父亲手把手教会的。“盐放多了。
”苏晚从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顺手接过勺子。她手腕纤细，动作却很稳，
“加点温水调开，火关小些，慢炖才入味。”林深看着她低头专注的模样，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发顶，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那时他刚失业，
口袋里只剩薄薄一沓钞票，父亲卧病在床，每天的药费都像石头压在心上。他好几次想过，
是不是该松开苏晚的手，让她找个更好的人，不必陪他吃苦。可每次话到嘴边，
看见她眼里细碎的光，又默默咽了回去。苏晚像是看透他的心思，盛排骨时，
特意挑了最嫩的那块夹到他碗里：“别想东想西的，日子总要一天天过。你安心找工作，
我这边工资加上做手工的钱，总能凑够叔叔的医药费。”她顿了顿，
夹起一块排骨递到他嘴边，“再说了，我就喜欢你做的这个味儿，别人做不出。
”林深张嘴接了，酸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眼眶却不受控制地发热。那一刻他暗自下定决心，
一定要让苏晚过上好日子，给她一个安稳的家。后来林深找到了建筑设计的工作，虽然辛苦，
收入总算稳定。两人省吃俭用两年，攒够了小两居的首付。领证那天，没有热闹的婚礼，
只有两本红彤彤的结婚证，和一桌苏晚亲手烧的菜。她穿着他送的米白色连衣裙，
眉眼弯成月牙：“林深，从今天起，这儿就是咱们的家了。”他紧紧抱住她，
下巴轻蹭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坚定：“以后一定让你享福。”那些年的日子，
确实如苏晚所说，慢慢有了起色。林深加班晚归，
玄关永远留着一盏灯；冰箱里总有切好的水果，是她特意给他留的；冬夜里，
她会提前暖好被窝，蜷在他怀里听他絮叨工作的琐事。周末他们一起去菜市场，
为几毛钱和摊主磨破嘴皮；傍晚并肩散步时，苏晚挽着他的胳膊，
轻声说想要个眼睛像他的孩子。林深总觉得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父亲临终前，
枯瘦的手紧紧攥着他，气若游丝地说：“小深，爸没本事，
没能让你过上好日子……苏晚是个好姑娘，你别让她受委屈……要是以后你遇到难处，
千万别拖累她……”父亲的话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他心里。
看着银行卡里勉强维持生活的余额，想着最近项目上的压力，他开始整夜失眠。
他害怕给不了苏晚想要的未来，害怕万一自己出什么意外，留下她一个人无依无靠。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发小张磊来找他喝酒。听他吐露烦恼后，
张磊拍着桌子出了个馊主意：“你傻啊？假装得了绝症，逼苏晚离婚。她这么好的条件，
肯定能找到比你强的，以后衣食无忧，这不正是你希望的吗？”林深起初坚决拒绝，
可张磊的话像魔咒般在耳边盘旋：“你想想，要是你真出事，苏晚带着孩子怎么活？
不如现在放手，让她断了念想，重新开始。”鬼使神差地，他点了头。花了五千块，
让张磊帮忙弄了份肺癌晚期的假诊断书。拿到诊断书那天，他坐在车里，
望着家里那扇熟悉的窗户。苏晚应该正在做饭，隐约能闻到糖醋排骨的香味。
他死死攥着那张薄薄的纸，指节发白，心里反复默念：晚晚，对不起，等你好起来，
就会明白我的苦心。第二章 硬如石头的“不爱了”林深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他不再准时回家，总以加班为借口，在公司待到深夜，或是躲在出租屋里，
对着镜子练习憔悴的表情。他故意不接苏晚的电话，不回她的消息，
看着屏幕上她发来的“注意安全”“记得吃饭”，心里像被钝刀割着，
却只能狠心把手机调成静音。苏晚察觉到了他的变化。每次他回家，她都端上温热的饭菜，
小心翼翼地问：“林深，最近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请几天假休息？”他避开她的目光，
埋头扒拉着米饭，声音冷淡：“还好，项目忙。”他开始对她发脾气。
明明是自己忘了带钥匙，却怪她没有提醒；工作不顺心，就把火撒在她身上，
嫌她菜做得不好，嫌她唠叨。苏晚总是默默承受，把委屈咽进肚子里，
第二天依旧早早起来准备早餐，在他出门时轻声叮嘱注意安全。有一次，
苏晚特意炖了他爱吃的糖醋排骨，等到半夜。林深回来时身上带着烟酒气，
看到桌上的菜皱了皱眉：“以后别等我了，我在外面吃过。”苏晚的眼睛瞬间红了，
声音带着哽咽：“我以为你想吃……”“不想。”他生硬地打断，“腻了。”转身走进卧室，
关门的瞬间，他听见苏晚压抑的哭声。林深靠在门板上，捂住脸，泪水从指缝渗出。
他多想冲出去抱住她，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告诉她他有多爱她。可想到父亲的嘱托，
想到那张假诊断书，又硬生生忍住。离婚的话，在心里排练了无数遍，却始终说不出口。
直到那天，苏晚兴奋地拉着他的手，眼睛亮晶晶的：“林深，有个好消息！
”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我怀孕了，我们要有孩子了！”林深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孩子？他要当爸爸了？这个消息像暖流涌过心头，随即又被冰冷的现实浇灭。
他不能给孩子完整的家，不能让孩子跟着他“受苦”，更不能让苏晚一边照顾“绝症”的他，
一边辛苦怀孕。那一刻，他下定了决心。晚饭时，桌上摆着苏晚精心准备的几道菜，
都是他爱吃的。她还在兴致勃勃地说着孩子以后的名字，说着要把婴儿房漆成淡蓝色。
林深看着她幸福的侧脸，心里像被千万根针扎着，痛得无法呼吸。“晚晚，我们离婚吧。
”这句话突兀地响起，打破了餐桌的温馨。苏晚的笑容僵在脸上，
筷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你说什么？”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眶瞬间红了。
“我们离婚。”林深避开她的目光，重复道，声音冷得像冰，“我累了，
不想再过这种一眼看到头的日子。我不爱你了。”“不爱了？”苏晚的声音发颤，“林深，
你看着我！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是不是因为我怀孕，你觉得压力大？
我们可以一起面对啊，为什么要离婚？”“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的原因。
”他强迫自己抬头，眼神刻意保持冷漠，“财产都留给你，房子、存款都归你，我净身出户。
”“我不要这些，我只要你！”苏晚的眼泪滚落下来，“林深，我们不是好好的吗？
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林深的心像被撕裂，
却只能狠心起身：“已经决定了，明天就去办手续。”他转身进卧室，关上门，
将苏晚的哭声隔绝在外。那一夜，他坐在床边，彻夜未眠。看着床头柜上两人的合照，
照片里他们笑得那么甜，苏晚依偎在他怀里，满眼爱意。他拿起那张假诊断书，撕了又粘，
粘了又撕，心里翻江倒海。第二天早上，苏晚没哭也没闹。她穿着那件米白色连衣裙，
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布满血丝。她默默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塞进一个小行李箱。
去民政局的路上，车里死一般寂静。苏晚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一言不发。林深握着方向盘，
手心全是汗，好几次想开口说算了，又硬生生咽回去。签字时，苏晚的指尖攥得发白，
笔尖在纸上停顿良久，才缓缓写下名字。她把离婚证递给他，声音沙哑：“林深，
以后……要好好的。”林深接过那本刺眼的证书，看着上面苏晚毫无笑意的照片，
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苏晚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林深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突然觉得，自己失去了整个世界。
第三章 孕检单与白血病诊断书离婚后，林深在很远的地方租了间小屋子。
他不敢回原来的家，怕看到熟悉的场景，想起苏晚的模样。他继续扮演“绝症病人”，
每天吃着张磊买的“抗癌药”——其实只是维生素，故意把自己弄得憔悴不堪。
他偷偷关注苏晚的朋友圈，起初还有几张他们的合影，后来渐渐变成空白。他想联系她，
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孩子怎么样了，可每次拿起手机又放下。他怕“绝症”露馅，
怕苏晚心软，更怕自己忍不住说出真相。日子一天天过去，思念像野草疯长。
深夜他常翻看旧照片，回忆那些甜蜜的时光。想起苏晚为他留的灯，
想起她藏在饭底的糖醋排骨，想起冬夜里她依偎在怀中的温暖。他开始后悔，
后悔那个愚蠢的决定，后悔自己如此残忍。三个月后，林深在公司楼下咖啡店遇见张磊。
张磊看他憔悴的模样，叹了口气：“林深，你这又是何苦？苏晚那么好，你怎么舍得伤她？
”“我是为她好。”林深低着头，声音沙哑，“不能让她跟着我受苦。”“为她好？
”张磊冷笑，“知道吗？前几天我在医院看见苏晚了，她去做产检，脸色白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