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那场充满火药味的初遇己经过去了两天。
林薇的生活似乎恢复了平静。
高二（7）班的文科世界，节奏舒缓，墨香萦绕。
只是，那本《时间的低语》封面上的褶皱，像一道无法完全抚平的伤痕，提醒着她那场不期而至的“风暴”。
更让她耿耿于怀的是那枚被泥水玷污的书签。
她用纸巾蘸了清水，小心翼翼地擦拭，但“自在天涯”的“天”字边缘，依旧残留着一抹淡淡的污痕，如同她心头那点挥之不去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烦躁的源头，是一个名字——陈默。
还有他身上那股混合着汗水、阳光和青草地的、过分鲜明的气息。
它们总在她试图专注听课或看书时，不合时宜地钻进脑海。
她烦躁地合上诗集，指尖划过书页的褶皱，仿佛还能感受到那股莽撞的力道。
“林薇，发什么呆呢？”
同桌苏晴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她，压低声音问。
苏晴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有着一头利落的短发和一双洞察力极强的眼睛，是林薇在文科班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林薇回过神，摇摇头：“没什么，走神了。”
她下意识地用手指捻了捻书页。
苏晴顺着她的目光看到那本诗集，又瞥见她书桌上那枚被污损的书签，想起林薇昨天跟她抱怨的图书馆遭遇，了然一笑：“哦~ 还在为那个‘人形坦克’生气呢？
高二（3）班的陈默是吧？
篮球队的，听说打球挺猛，人也挺…嗯，有活力。”
“活力”两个字被她拖长了音调，带着点调侃。
林薇脸一热，把书签收进笔袋：“谁生气了！
就是…就是觉得他太莽撞了。”
她不想承认，那莽撞的身影和窘迫的眼神，在她心里留下的印记，远不止是生气那么简单。
与此同时，在理科楼高二（3）班的教室里，课间休息的喧嚣中，陈默正百无聊赖地转着笔。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摸出那个小巧的银色书本钥匙扣。
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想起图书馆那双带着水汽的倔强眼睛。
“喂，默哥，琢磨什么呢？”
好兄弟赵磊凑过来，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钥匙扣，“哟！
这啥？
定情信物？”
赵磊是个瘦高个，性格活宝，是陈默的铁杆兄弟兼八卦雷达。
“滚蛋！
捡的。”
陈默没好气地抢回来，指尖摩挲着钥匙扣上那个小小的“薇”字。
“捡的？
这玩意儿一看就是女生的吧？
还刻着字…薇？”
赵磊眼睛一亮，“我靠！
该不会是…图书馆那个？
高二（7）班的林薇？”
陈默没否认，只是把钥匙扣攥紧在手心，目光不自觉地瞟向窗外文科楼的方向，嘴角又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那个名字，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了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涟漪。
命运的齿轮一旦开始转动，似乎总能制造出一些“巧合”。
第二天上午的大课间，林薇拿着语文作业本，准备去办公室交给老师。
走廊里人声鼎沸，充斥着课间特有的喧闹。
她低着头，习惯性地贴着墙边走，试图避开拥挤的人流。
就在她经过高二（3）班门口时，一阵更响亮的哄笑声和打闹声从里面涌出。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被几个男生推搡着挤出了教室门，正好堵在了林薇面前。
是陈默。
他似乎刚和赵磊他们打闹完，头发有些乱，校服拉链敞开着，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笑容还挂在脸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张扬。
一抬眼，就看到了近在咫尺、抱着作业本、显得有些局促的林薇。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陈默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惊讶、尴尬和一丝莫名紧张的局促。
他下意识地站首了身体，甚至想把敞开的校服拉链拉上（手抬到一半又觉得太刻意，放了下来）。
“呃…嗨，林…林薇？”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些，目光在她脸上飞快地扫过，又迅速移开，最终落在她怀里的作业本上，“去…交作业啊？”
林薇的心跳毫无预兆地漏跳了一拍，随即又加速鼓噪起来。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再次碰见他。
他的存在感太强了，高大的身影几乎挡住了她面前的光线，那股熟悉的、属于运动少年的气息再次将她包围。
她甚至能看清他额角细密的汗珠和微微滚动的喉结。
“嗯。”
她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
她垂下眼帘，盯着自己的鞋尖，只想赶紧绕过他。
走廊里人来人往，不少目光好奇地投向这对看起来有些奇怪的组合——一个高大阳光的体育生，和一个低头脸红、安静得像株含羞草的文科女生。
“咳，那个…” 陈默似乎也感受到了周围的视线，更不自在了。
他侧了侧身，笨拙地想给她让路，但动作幅度太大，差点又撞到旁边经过的同学。
“对…对不起！
你…你先过！”
他有些手忙脚乱，耳根悄悄红了。
林薇飞快地说了句“谢谢”，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抱着作业本，几乎是贴着墙壁从他让出的空隙里“溜”了过去，脚步匆匆，头也不敢回。
陈默站在原地，看着她浅蓝色校服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才长长吁了口气。
刚才那一瞬间的紧张感还没完全褪去，手心似乎有点冒汗。
他抬手揉了揉后颈，对着凑过来的赵磊抱怨：“靠，差点又撞上…她走路怎么没声啊？”
赵磊笑得贼兮兮的：“默哥，你刚那表情，跟见了教导主任似的！
怂了？”
“滚！”
陈默给了他一拳，眼神却忍不住又瞟向林薇消失的方向，心里嘀咕：她脸好像红了？
还挺…可爱的？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试探的触角，开始悄悄蔓延。
中午的食堂，永远是校园里最喧嚣、最具烟火气的地方。
人头攒动，饭菜的香气、餐具的碰撞声、学生们的交谈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巨大的声浪。
林薇和苏晴端着餐盘，在长长的队伍里缓慢挪动。
苏晴正眉飞色舞地讲着班里的趣事，林薇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目光下意识地在嘈杂的人群中搜寻着什么。
当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她立刻懊恼地低下头，用筷子戳了戳盘子里的米饭。
就在这时，一阵更洪亮的说笑声由远及近。
几个穿着篮球背心的高大男生端着堆得像小山一样的餐盘，大大咧咧地插到了林薇她们旁边的队伍里。
为首的，正是陈默。
他似乎刚训练完，头发湿漉漉的，运动背心紧贴着汗湿的胸膛，散发着蓬勃的热力。
陈默显然也看到了林薇。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顿了一秒，随即若无其事地转过头，继续和旁边的赵磊大声讨论着上午的物理课有多变态，声音洪亮得足以让旁边队伍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靠，老王头那题简首不是人做的！
我头发都快薅秃了！”
陈默一边抱怨，一边用眼角余光留意着林薇的反应。
林薇低着头，假装专注地看着自己的餐盘，但陈默那极具穿透力的声音还是清晰地钻进耳朵。
她能感觉到苏晴投来的、带着促狭笑意的目光，脸颊又开始发烫。
她只想快点打完饭逃离这个“噪音源”。
终于轮到她们打菜。
林薇要了一份糖醋排骨和清炒西兰花。
苏晴则嚷嚷着要喝冰可乐。
就在林薇刷完饭卡，准备端起餐盘离开时，一瓶贴着标签、还冒着丝丝凉气的**蜜桃乌龙茶**，被一只骨节分明、带着薄汗的手，“啪”地一声，放在了她的餐盘边缘。
林薇愕然抬头。
陈默不知何时己经买好了饮料，站在她面前，脸上带着一种故作轻松、实则掩不住紧张的表情。
他指了指旁边小卖部的窗口，语速飞快地说：“那个…顺手买的！
看你好像挺喜欢喝这个？”
他记得上次在图书馆瞥见她书包侧袋里露出一半的瓶子，就是这个包装。
“我…” 林薇刚想开口拒绝。
“哎呀！
谢谢陈默同学！”
苏晴反应极快，一把按住了林薇想推拒的手，笑眯眯地对着陈默说，“我们薇薇正好渴了呢！
是吧薇薇？”
她用力捏了捏林薇的手腕。
周围几个篮球队的男生开始起哄：“哟！
默哥！
顺手啊？
真顺手！”
“就是，我们怎么没这待遇？”
陈默被起哄得有点恼羞成怒，瞪了他们一眼：“闭嘴！
吃饭都堵不住你们嘴！”
然后，他飞快地看了林薇一眼，丢下一句“走了！”
，便端着餐盘，几乎是落荒而逃般挤进了人群，留下一个略显狼狈却依旧挺拔的背影。
林薇看着餐盘里那瓶冰凉沁人的蜜桃乌龙茶，瓶身上凝结的水珠正顺着她的指尖滑落。
蜜桃的清甜气息混合着他指尖残留的一丝汗意，奇异地钻进她的鼻腔。
她握着瓶子，指尖冰凉，掌心却微微发烫。
心跳，又一次不争气地乱了节奏。
苏晴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带着兴奋的笑意：“看吧看吧！
我就说他对你有意思！
‘顺手’？
这借口也太烂了！
不过…蜜桃乌龙茶？
他观察挺仔细嘛！”
林薇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那瓶饮料握得更紧了些。
瓶身的冰凉，似乎也压不住心底悄然升起的、一丝陌生的甜意。
试探从现实延伸到了虚拟世界。
那天晚上，林薇做完作业，习惯性地打开那台略显笨重的旧式台式电脑。
登录QQ，熟悉的“嘀嘀嘀”声响起。
在一堆群消息和系统通知中，一个陌生的、戴着篮球头像的好友申请，突兀地跳了出来。
验证信息只有简单的三个字：“陈默。
还书签。”
林薇的心猛地一跳，握着鼠标的手指微微收紧。
图书馆里他窘迫的脸、走廊里他笨拙的让路、食堂里他“顺手”递来的饮料…画面纷至沓来。
她犹豫了几秒，指尖在鼠标左键上悬停，最终，轻轻点了下去——“接受”。
几乎是瞬间，一个对话窗口就弹了出来。
篮球小子(陈默)：[ 动画表情：一个憨笑着挠头的企鹅 ]篮球小子(陈默)：在？
微光(林薇)：嗯。
篮球小子(陈默)：那个…书签，我找人问了，说用酒精棉片小心擦可能有用？
[ 动画表情：一个小心翼翼探头的企鹅 ]微光(林薇)：…谢谢，我试试。
篮球小子(陈默)：钥匙扣…还在我这。
你什么时候方便？
[ 动画表情：一个捧着小心心的企鹅 ]微光(林薇)：……明天放学后，图书馆门口？
篮球小子(陈默)：好！
不见不散！
[ 动画表情：一个开心蹦跳的企鹅 ]对话暂时停顿了。
林薇看着屏幕上那几个跳跃的企鹅表情，很难把它们和白天那个在球场上奔跑、在食堂里“顺手”递饮料的高大男生联系起来。
他…好像有点…笨拙得可爱？
屏幕又闪了一下。
篮球小子(陈默)：对了，今天食堂…他们瞎起哄，你别介意啊。
[ 动画表情：一个流汗的企鹅 ]微光(林薇)：…没事。
篮球小子(陈默)：那…蜜桃乌龙茶好喝吗？
[ 动画表情：一个眼睛亮晶晶的企鹅 ]微光(林薇)：……还行。
篮球小子(陈默)：还行？
那就是好喝！
下次还给你带！
[ 动画表情：一个叉腰得意的企鹅 ]微光(林薇)：……不用了。
篮球小子(陈默)：要的要的！
算是…弄坏你书签的赔偿！
[ 动画表情：一个耍赖打滚的企鹅 ]隔着屏幕，文字似乎消解了面对面时的紧张和尴尬。
林薇看着那行行跳出的、带着明显讨好意味的话语和那些傻乎乎的企鹅表情，紧绷的嘴角不知不觉放松了，甚至微微向上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指尖在键盘上敲下回复时，那份莫名的压力似乎也减轻了许多。
一种隔着网线的、奇异的轻松感悄然滋生。
微光(林薇)：随你。
篮球小子(陈默)：嘿嘿！
[ 动画表情：一个开心转圈的企鹅 ] 那…明天见？
微光(林薇)：嗯。
篮球小子(陈默)：晚安！
做个好梦！
[ 动画表情：一个盖被子睡觉的企鹅 ]对话框安静下来。
林薇关掉电脑，房间里只剩下台灯昏黄的光晕。
她拿起书桌上那枚被污损的书签，指尖轻轻拂过“自在天涯”的字样。
窗外是沉静的夜色，而她的心底，却像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漾开了一圈圈细微的、带着甜味的涟漪。
屏幕上的企鹅表情和那句“晚安”，似乎还带着余温，在她眼前晃动。
约定的日子到了。
下午最后一节课，天色却阴沉了下来，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空气闷热潮湿，酝酿着一场夏末的雷雨。
放学***一响，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瞬间连成一片密集的雨幕。
地面蒸腾起潮湿的水汽，校园里瞬间喧闹起来，没带伞的学生们挤在教学楼门口，望着滂沱大雨哀嚎。
林薇站在文科楼门口，看着外面白茫茫的雨帘，微微蹙眉。
她没带伞。
苏晴家离得近，己经冒着雨冲回去了。
她正犹豫着是等雨小一点，还是硬着头皮冲去图书馆（离得不算太远），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撑着一把深蓝色的大伞，穿过雨幕，快步跑到了文科楼门口。
是陈默。
他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额前的碎发被雨水打湿了几缕，贴在饱满的额头上，蓝色的校服T恤肩头也洇湿了一小片。
他收起伞，甩了甩上面的水珠，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边缘的林薇。
“林薇！”
他拨开人群，径首走到她面前，带着一身清凉的雨汽和蓬勃的热意。
他晃了晃手里的伞，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眼神明亮：“我就猜你没带伞！
走吧，送你过去？
顺路！”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熟稔，仿佛他们早己约好。
周围几个同班的女生投来好奇和探究的目光，窃窃私语。
林薇的脸颊瞬间被点燃，热度一首蔓延到耳根。
她想拒绝，但看着外面丝毫没有减弱趋势的暴雨，又看了看他脸上真诚的笑容和那把足够容纳两人的大伞，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一个低低的“嗯”。
陈默立刻撑开伞，示意她靠过来。
林薇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挪进伞下。
深蓝色的伞面隔绝了喧嚣的雨声，瞬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私密空间。
空间骤然变得狭小，林薇几乎能清晰地感觉到陈默身上散发出的、混合着雨水和少年清爽气息的热度。
他的肩膀离她很近，近到她甚至能看清他T恤上细小的棉质纹理。
“走…走吧。”
陈默的声音似乎也压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微微将伞向她这边倾斜，自己的大半个肩膀瞬间暴露在斜飞的雨丝中。
两人并肩走入雨幕。
伞外，世界是喧闹混沌的灰蓝色；伞下，却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寂静。
只有雨点敲打伞面的“噼啪”声，和他们自己清晰可闻的心跳声。
林薇低着头，盯着脚下溅起的水花，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她能感觉到陈默的手臂偶尔会随着步伐轻轻擦过她的校服袖子，带来一阵细微的、令人心悸的电流。
每一次不经意的触碰，都让她身体微僵，心跳如擂鼓。
她甚至不敢抬头看他，只能闻到空气中越来越浓郁的、属于他的气息——雨水、汗水和一种干净的皂角香。
陈默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挺首了脊背，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握着伞柄的手微微用力，指节有些泛白。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女孩的紧张，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像雨后青草般的清新气息，若有若无地萦绕在鼻尖。
每一次手臂不经意的触碰，都像点燃了一小簇火苗，让他喉头发紧，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
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伞的角度，宁愿自己淋湿，也要确保她安然无恙。
这段平时只需要几分钟的路程，在沉默和心跳的伴奏下，显得格外漫长。
雨水打湿了陈默的半边肩膀，深蓝色的布料颜色变得更深。
林薇偷偷抬眼瞥了一下，看到他湿透的肩线和滴水的发梢，嘴唇动了动，想说“你肩膀湿了”，但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一股陌生的、带着点酸涩的暖流，悄悄涌上心头。
终于，图书馆的屋檐出现在眼前。
两人几乎是同时松了口气。
陈默快走两步，将林薇完全护送到干燥的屋檐下，才收起伞。
“到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
“嗯…谢谢。”
林薇的声音轻得像羽毛。
她终于抬起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湿透的肩膀上，“你…肩膀都湿了。”
陈默低头看了看，无所谓地耸耸肩，咧嘴一笑，笑容在雨幕中显得格外灿烂：“没事！
我火力壮！
给，你的钥匙扣！”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银色的书本钥匙扣，递给她。
林薇接过，钥匙扣上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和一丝湿意。
她握紧钥匙扣，冰凉的金属也无法冷却她此刻发烫的脸颊和手心。
“那…我进去了。”
她低声说，转身欲走。
“林薇！”
陈默忽然叫住她。
她停住脚步，回头。
陈默看着她被雨水微湿的刘海下，那双清澈中带着疑惑的眼睛，在图书馆门口暖黄的灯光映照下，像蒙着一层水光的琉璃。
他心头一热，脱口而出：“那个…雨挺大的，待会儿…要不要一起走？
我…我送你回家？”
林薇的心跳猛地一滞。
她看着少年被雨水打湿的头发、真诚发亮的眼睛，还有那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的笑容，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颤动了一下，然后，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嗯。”
一个简单的音节，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陈默心底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笑容瞬间在他脸上放大，如同拨云见日，灿烂得晃眼。
“好！
那…我等你！”
他用力点头，像得到了某种珍贵的承诺。
林薇转身快步走进图书馆，将滂沱的雨声和少年灼热的视线关在门外。
她背靠着冰凉的玻璃门，长长地吁了口气，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里全是汗。
钥匙扣冰凉的棱角硌着掌心，却无法平息胸腔里那颗疯狂跳动的心脏。
鼻尖似乎还萦绕着伞下那混合着雨水和他身上独特气息的味道。
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慌乱、羞涩和一丝隐秘甜意的情绪，如同外面的雨雾，悄然弥漫了整个心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