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说得，好像自己是什么道德标兵。
我懒得理她，用尽力气撑起半个身子，冷冷地看着沈聿。
「沈聿，你今天会后悔的。」
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丝寒意。
沈聿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后悔？我沈聿这辈子，就不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他搂住周苗苗的腰，满脸宠溺。
「苗苗，你看她，死到临头了还嘴硬。看来惩罚还不够。」
他环视了一圈灵堂，目光落在角落里几个穿着粗布孝衣的女人身上。
那是村里专门请来哭丧的。
沈聿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去，把她们叫过来，让她们教教我太太，什么才叫真正的伤心。」
很快，那几个哭丧妇就被带到了我面前。
她们一看到我额头上的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领头的那个妇人立刻就进入了状态。
她一***坐在地上，双腿一蹬，开始嚎啕大哭。
「我的老夫人啊！您怎么就这么走了啊！您心善啊，看不得人间疾苦啊！」
她一边哭，一边用带着乡音的调子唱着自编的词，捶胸顿足，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另外几个妇人也立刻跟上，哭声此起彼伏，一个比一个凄厉。
整个灵堂瞬间被震天的哭嚎声淹没。
周苗苗捂着耳朵，却笑得花枝乱颤。
「聿哥哥，你看她们哭得多专业啊！嫂子要是有她们一半的功力，也不至于要受这种罪了。」
沈聿很满意这个效果。
他指着那几个哭丧妇，对我下达了新的命令。
「姜宁，听见了吗？给我哭！声音要比她们还大！要是盖不过她们的声，你就一直跪在这里，别想起来！」
这是要把我的尊严，彻底踩在脚底下。
我看着棺椁上那个「福」字，心里一阵刺痛。
太奶奶，对不起，我可能要违背对您的承诺了。
3.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再睁开时，眼底一片冰冷。
既然他要看戏，那我就演给他看。
我扯着已经沙哑的嗓子，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哭嚎。
「奶奶啊——！」
这一声，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盖过了那几个哭丧妇的声音。
她们都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停顿了一下。
我没有停，开始一边哭，一边用尽我知道的所有词汇，去「赞颂」太奶奶的生平。
从她如何白手起家，建立沈家的基业，到她如何心善，资助了多少贫困学生。
这些事，沈聿不知道，周苗苗不知道，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
他们只当我是为了过关，在胡编乱造。
沈聿皱了皱眉，似乎对我的「台词」有些不满。
「哭就行了，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周苗苗也附和道：「就是，说的跟真的一样，谁信啊。一个乡下老太太，哪有那么大本事。」
我没理他们，哭得更加投入。
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不是演的，是真的心痛。
为太奶奶感到不值。
她一辈子操劳，为沈家铺好了所有的路，最后却换来子孙如此的对待。
我的哭声越来越凄厉，甚至带上了绝望的颤音。
那几个专业的哭丧妇，渐渐地都停了下来，面面相觑地看着我。
她们大概是觉得，碰上同行里的高手了。
整个灵堂，只剩下我一个人的哭声在回荡。
沈聿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