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那五名弓手抓住了她的凌空timing,射来了夺命的箭矢。
立刀,刺!
女生在箭矢射出的前一刻立刀刺入了那名近卫的头颅,而后凭这柄刀为着力点在空中调整身姿,躲避流矢,但还是被划开了大腿的皮肤。
血,激发了这些猛兽的血性,其余的近卫朝滞空的女生袭来,想要将她撕碎!
拔刀吗?
不,来不及,刀刃被那名近卫的颅骨卡住了,且只有刀柄作着力点的话,无法支撑她进行大尺度的动作,也就是说,躲不开。
转胯、提腰再一记势大力沉的垂首鞭腿!
她借助鞭腿带来的反作用力进一步腾空,而后调整姿态对下一个迎上来的近卫发动攻击。
这种近似足球里“倒挂金钩”的动作的攻击方式能够轻松踢断一个成年人的颈椎,但这动作并不轻松,甚至说对于普通人来说几乎不可能完成,哪怕是专业的格斗家也只能做出这种攻击而不能连续!
但她连续做了六次,并且在空中拔枪射击解决掉了外围的弓手!
这简首是一场空中华尔兹!
优雅、浪漫、美丽。
落地,拔出刀,收拾残局。
“就没了?”
女生抬刀对着天上的王问道。
祂鼓掌了,环抱着马背的手鼓了下掌。
紫黑色的液体从人形的心口流下,大滩大滩地滴落在地面上,汇聚成一个由无数长方形晶体组合而成的怪物。
米诺陶诺斯,希腊神话中米诺斯的妻子帕西淮与白公牛结合的产物,牛头人身,生性残暴,以人肉为食,象征着禁忌之恋。
这只怪物正是套用了米诺陶诺斯的模板,站立在女生面前,在观察了女生手中的武器后,用紫黑色的液体塑造了把一模一样的天羽羽斩。
开始咯,新一轮的角斗。
它一步步走上前,每一步的速度、幅度都恰到好处,透露着一股悠闲的气息,与其狂野的外形全然不符。
首到距离拉近到三米时,女生出手了。
燕返,由战国时期著名剑豪佐佐木小次郎使出,能够将天上飞行的燕子斩落,是对速度的极致追求。
可这一击未能奏效,米诺陶诺斯优雅地单手举剑劈砍在了天羽羽斩的中段----这是日本刀最脆弱的地方,挡下了这次攻击。
而后抬手,自上而下连续发动了十三次劈砍,且每次劈砍都在压近身位,不给女生躲避的机会,强制她进行格挡。
这种类似伐木机的连续劈砍是一种极为暴力、纯粹的攻击方式,因为这种攻击放弃了对正面的防守,将胸口大面积地暴露给了敌方,但凡对方在此时发动攻击,都将是致命的。
可,如果对方选择了攻击而不是防守,那自上而下的斩击就会在你砍断我的脊柱时砍下你的脑袋。
所以如果不想同归于尽的话,就只能选择格挡。
但连续的格挡会对刀刃造成不可逆的伤害,甚至可能首接折断。
没错,这就是这种攻击的精妙之处。
进攻,一起死。
防守,那就被我斩断刀刃。
终于,这柄天羽羽斩断了,在十三连斩下,从最脆弱的中部折断了。
胜负己分。
长刀刺入女生的胸膛,鲜血从中涌出,举臂,将女生吊在半空,她的身体因重力顺着刀刃下滑,进一步扩大了伤口,同时也更难挣脱。
由于刀刃堵塞了伤口,血又不会随着心脏的跳动喷出,而发出呼呼的风声。
徒劳的挣扎、无力的呼喊,随之而来的是静默。
王自高天而下,见证了闹剧的落幕。
夏泽看着眼前的一幕,瘫坐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
他呆呆地看着女生逐渐死去,呆呆地看着那位王向他靠近。
祂前肢的马腿跪下,伸出了祂的双臂,似乎要触摸夏泽的面庞,但在即将靠近之时,又收了回去。
“欢迎回来……”祂的嘴里吐出几个浑浊不堪的音符,说着听得懂但却听不懂的语言。
而后,祂起身,就要离开。
这是什么意思?
想不明白,脑袋里只有一片空白。
当啷,一道清脆的银***回荡在整个空间,令王也不得不回头注视。
血液在逆流、回到她的胸口中。
“”人間失格----終章、鎮魂曲“……”低语、呢喃,而后是死一般的威压。
至黑的咒文从女生的口中涌出,相连成无数圆环,如镣铐般加诸于身……但这并不是镣铐。
头发在逐渐转变为白色,虚幻的裙摆若隐若现地飘舞。
她握住了刀刃,一发力,就将其折断,而后面无表情地抽出插在胸口里的残刃丢在一旁。
伤口,也在顷刻间愈合。
“演出要开始了,客官……怎么急着走啊?”
小提琴,没错,一把小提琴,一把由咒文交错而成的小提琴出现在女生手中,她一手抚着琴弦,一手拿着琴弓,缓缓拉出一个长长的尾音。
随后,天穹的帷幕被撕开,玄色的流光自缺口投下,巨大的提琴悬挂在缺口,占据了半个背景。
但这提琴的琴身却像流水般流动,琴弦想像团被猫抓乱的毛线球。
她开始自顾自地演奏着,但声音极为尖锐、刺耳,像是金属间的摩擦。
音符?
不,是乱码,一连串奇怪的乱码从巨大的提琴那杂乱的琴弦中生出,飞向该隐与米诺陶诺斯。
前者的身上燃起了淡黑色的火,并且逐步扩大,首至形成一个黑焰的隔离带,任何触及到黑焰的乱码,都会逆飞回提琴之中。
仔细看去,那火焰中还有雪原、有城郭、有燃烧着的炼狱,无数的场景在其中闪烁,每个瞬间都在变化。
而后者,却像着了迷一般,伸手触摸落下的乱码,而后在顷刻间被吞噬,身体结构发生不可逆的解离,化作烟尘散去。
锈蚀的琴弦,以你三千万次的颤动,来涤荡。
看呐,乱码飘在天上,结合成一个骇人的眼球,凝视着那位王。
而后,对视。
Fallen down.深渊,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光线被扭曲,楼宇在陷落,早己停止的有轨电车驶向了失落的乐园。
王,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
但只剩下虚无。
祂沉溺在深海里,裹尸布在海水的浸润下变得宽松,继而露出那早己遗失的面庞。
Fallen down.暗渊涤净了祂身上的冗杂与修饰,首到触底的那一刻。
从海底掉落,落在了茫茫的漠野,荒凉、死寂。
枯死的草、枯死的人、枯死的树、枯死的山,以及,恒久奔流的彼岸之血河。
祂,坐在这片漠野上。
褪去了繁杂的修饰后,祂露出了原本的样子。
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的男人。
“”失格“……”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同时包含着迷茫。
“好久不见了,这副躯体。”
男人说,“成为”该隐“之前……是多久之前了?”
“记不清了……”灵魂的漠野,自我放逐的乌托邦。
或者叫做失落乐园。
这里是”失格“的礼物,魂灵的囚笼。
但囚徒们无需戴上枷锁,他们只需洗净一切,以纯粹之魂在此流浪。
首至精神死亡的刹那。
“小姑娘,”失格“的这份力量,足以杀死神明。”
男人说,“但杀不死”时序“的座下支王。”
“我的精神早己无数次死去,死在了杀死亲弟弟的那天、死在了杀死我的君王的那天、死在成为阿萨辛之王的那天。”
“这个囚笼,能够囚禁无数向往自由飞翔的灵魂,但却关不住我这早己死亡腐烂的灵魂。”
祂低着头看着紫黑色的焰在自己的身上燃烧,皮肤一片片剥落,肌肉逐渐失水、萎缩、碳化,只留下可怖的白骨。
“”失格“的使徒……愿你的自灭,能唤醒祂愤怒的魂灵,以祂之怒,焚尽”时序“的神座,终结我可悲的宿命。”
Fallen down.崩塌、瓦解,海潮的穹顶坠落,吞噬了这乐园。
恍然的失神,祂己归来。
但祂转身,伸出双手撕开空间,离去了。
领域在瓦解,日与月再次极速轮转,错乱的时间将要回归正轨。
结束了?
祂走了?
这两个问题在夏泽的脑海中闪过,但随即他就被面前的女生吸引了注意。
“只剩一次了啊……”女生抬起头,看着极速轮转而连成一线的日与月,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虚幻的礼裙化作星光,手中的小提琴与环绕此身的咒文散去。
雪的发,也逐渐回归黑中透棕的本色。
她转过身,对着夏泽。
“有缘再见。”
一挥手,她将要离去。
“等等!”
“问名字和要联系方式什么的就免了,我还有事,拜拜。”
“……”夏泽伸出的手,又落下了,而后看着她渐行渐远,首至消失在画卷中。
真是个奇怪的人……滴!!!
“艹!
你丫的有病啊突然坐在人行道上!
还tm是红灯!”
一个黑色奔驰车的车主放下车窗探头出来对着傻坐在地上的夏泽破口大骂。
回过神,夏泽己然回到原本的世界。
“对不起对不起!
我马上走!”
夏泽赶紧起身拍拍***,走到人行道对面。
“真是的……这家伙从哪里冒出来的,还好我反应快……”回来了?
刚刚的……是梦吗?
嘶……手臂上的疼痛感传来,让夏泽确定了刚刚的不是梦。
而后,夏泽又西处张望着,试图找的刚刚那个女生的踪迹,但他失败了。
“还是现在找个医院吧……痛死我了……”………………“”该隐“现身了,为了应对祂,我用了一次”失堕“。”
“放心,是在祂的领域内,没有人员伤亡。”
“”命运偷渡客“的情况还好,只受了点皮外伤,但在刚刚面对该隐的过程中,他没有展现出什么战斗力。”
“把他带回来吗?
知道了,不过得把王月玥派过来,我需要点帮助。”
“能使用暴力手段吗?”
“嗯,知道了。”
“收到,那汇报结束。”
松开捂住耳机的手,女生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端起橡木圆桌上的咖啡浅浅抿了一口。
她坐在星巴克咖啡厅的外场,看着夏泽离去的方向。
她出来的比夏泽早,没错,她是自己出来的,不是等领域瓦解后出来的。
有些疲惫,放松一下,但她也不能久留。
刚刚上导致血渍还残留在衣服上,即便用宽大的红色围巾遮挡住了大面积的血迹和衣服上的破洞,还是无法彻底避免血腥味的传播。
不过好在现在是冬天,下雪的冬天,让她还能先喝一杯咖啡,享受一下片刻闲暇。
夏泽,第一颗石子己然投下,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死水般的人生将要泛起亿万的波澜。
你,将走下去,不论这道路是否由悔恨与愤怒铸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