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泉山,不算玄荒大陆的名山大川,却因地处数股势力交界,又离那灵兽现身之地不远,成了这群特殊探查者的会和点。
山不算高,却有一片开阔的谷地,足够容纳这数百位带着亲卫的君主。
最先到的是杨广,因为自己老爹隋文帝杨坚在都城,有宗室盯着,豪华马车是没法弄了,他骑着一匹借来的劣马,身后跟着十来个面色惶恐的宗室。
见谷地空着,他皱眉看了看西周,嫌恶地啐了一口“荒山野岭,也配让朕驻足?”
话虽如此,却也只能找块相对平整的石头坐下。
紧随其后的是刘禅。
他被几个侍从搀扶着,手里仍攥着半袋蜜饯,边走边嘟囔“相父要是在,定不会让我来这地方……”刚进谷地,瞧见杨广,他愣了愣,随即露出个憨笑“这位陛下看着面生,不知是哪一朝的?”
杨广斜睨他一眼,认出是蜀汉后主,嘴角一撇“亡国之君,也配问朕的名号?”
刘禅脸上的笑僵了,挠挠头“哦,原来你也是亡国的啊……”这话噎得杨广差点没背过气,正要发作,谷口又传来动静。
是夏桀和帝辛,两人一前一后,互相瞪着,身后的亲卫都攥着兵器,像是随时要打起来。
“夏桀,你慢点会死?”
帝辛怒斥“当年在鸣条,你跑那么快,怎么没跑过成汤的兵?
最后被流放活生生的饿死?”
夏桀回身,冷笑“总好过你在鹿台自焚,连跑的勇气都没有!
要我说,你那火要是再旺点,兴许能把周武王也烧了!”
“你找死!”
帝辛拔剑就要冲上去,却被身后的宗室死死拉住。
“两位陛下息怒!”
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响起,是胡亥。
他缩着脖子,脸色苍白,显然是被这阵仗吓着了“都是……都是来探查的,伤了和气不好……”夏桀瞥了他一眼“你就是那个杀了兄弟姐妹,最后被赵高逼死的秦二世?
寡人在联盟会审时听过你的事情,真是一畜牲尔!”
胡亥吓得一哆嗦,差点跪下,嗫嚅着说不出话。
正乱着,谷口又涌进一群人,为首的是溥仪,穿着一身中山装,身后跟着几个同样局促的宗室。
他年纪最轻,见这满谷的“同行”,眼神复杂,有茫然,有好奇,还有点说不清的疏离。
他没往前凑,找了个角落,安静地站着,像个局外人。
“哟,这不是末代皇帝吗?”
一个粗豪的声音传来,是李自成。
他挎着把弯刀,身后跟着张献忠,两人勾肩搭背,活像两个山大王。
李自成走到溥仪面前,上下打量着“听说你坐过洋车,见过电灯?
这玄荒大陆可没这些玩意儿,你受得了?”
溥仪攥紧了拳头,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李闯王当年攻破北京,不也没能坐住龙椅?”
李自成一噎,随即哈哈大笑“痛快!
你这小皇帝,比那些酸儒对胃口!
老子是没坐住,但总比你当傀儡强吧?
啧啧……”张献忠在一旁拍着手“就是!
闯王好歹是自己打下来的天下,不像某些人,龙椅是别人递的,最后还得乖乖交出去!”
溥仪脸色涨红,却没再争辩。
他知道,跟这些人吵,没用。
谷里的人越来越多,曹奂来了,见到了刘禅,叹了口气“安乐公,没想到在此相见。”
刘禅见了他,倒挺热络“陈留王,好久不见!
你还记得不,当年在洛阳,司马昭请我们吃饭,那酒还行,就是菜不够丰盛……”曹奂苦笑“安乐公,倒是心宽。”
“心不宽能行吗?”
刘禅剥开一颗蜜饯,塞进口里“反正国也亡了,愁也没用。”
这时,司马德文被几个晋室宗室扶着进来。
他是东晋末代皇帝,禅位给刘裕后不久就被杀死。
见了曹奂,他脸色一沉“魏室篡汉,我晋室先祖代魏,如今倒是同病相怜了。”
曹奂皱眉“天道轮回罢了,司马陛下何必耿耿于怀?”
“耿耿于怀?”
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是刘昱。
这位南朝宋的后废帝,以残暴闻名,此刻眼神阴鸷地扫过众人“你们这些禅位的,好歹还能活几天,老子是被人砍了脑袋的!
比起来,还是夏桀、商纣痛快,至少死得像个帝王!”
夏桀哼了一声“总比你被侍从杀了强,连个像样的对手都没有。”
“说得好!”
高纬拍着手走进来,这位北齐后主,前世亡国前还在跟冯小怜玩乐,此刻却一脸得意“朕亡国,是因为宠错了人;你亡国,是因为杀错了人!
论荒唐,朕可比你有名多了!”
“你也配说荒唐?”
萧宝卷的声音传来,这位南齐东昏侯,爱凿金为莲花贴地,让潘妃行其上“朕为潘妃建玉寿殿,凿金为莲,你行吗?”
高纬冷笑“朕让冯小怜观战,贻误战机,传为千古笑谈,你那点事,算什么?”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比的不是功绩,竟是谁更荒唐,听得周围人目瞪口呆。
“够了!”
王莽走了进来,他身穿布衣,手里拿着个本子,像是在记录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比这些?
此次会盟,是要商议探查灵兽之事,不是让你们比谁更昏庸!
看着你们就无语。”
他这话倒是管用 ,毕竟这些日子,王莽在联盟里靠着算学、农桑知识帮了不少忙,就算是桀骜如夏桀,也暂时闭了嘴。
“王……王大人说的是。”
刘盆子缩在刘玄身后,小声附和。
刘玄打了个哈欠,一脸不耐烦“探查什么?
找到那老鼠,抓了炖汤就是,费这劲干嘛?”
“不妥。”
陈叔宝摇着扇子,慢悠悠地说“那灵兽既能让草木生光,定有不凡之处。
若是能驯化,倒是桩美事,朕当年在玉树***花下饮酒,若有这么个玩意儿助兴,倒也不错。”
“陈后主还是老样子,就知道饮酒作乐!”
杨广斥道“那灵兽若有攻击性,贸然动手只会吃亏。
朕看,当先派斥候探查,摸清习性再说。”
“杨广为了征高句丽,劳民伤财,最后国破家亡,他的话能信?”
耶律延禧嗤笑道,这位辽天祚帝,亡国后被金人俘虏,受尽屈辱。
“依朕看,首接派精锐围剿,管它是什么东西,先打了再说!
当年朕要是敢跟金人硬拼,也不至于落到那般田地!”
“你拉倒吧!”
完颜承麟反驳道,他是金末帝,在位还不到一个时辰就战死了“你辽军要是能打,也不会被我大金灭了!
再说,我大金最后不也亡在蒙古手里?
依我看,这玄荒大陆的东西,不能用常理来形容。”
“蒙古?”
脱古斯帖木儿走了进来,他是北元天元帝,元朝灭亡后的残余势力首领,听到“蒙古”二字,眼神一凛“我大元纵横天下,若不是内讧,岂会让朱明小儿得逞?”
“哼,元顺帝跑到漠北,还不是被我大明赶得像条狗?”
朱由榔走了进来,他是南明永历帝,最后被吴三桂所杀,说起元朝,恨得牙痒痒“你们这些***,占我汉家江山百年,如今也成了亡国之君,真是报应!”
脱古斯帖木儿怒视着他“若非你们***造反,我大元岂会亡?”
“再说,你南明不也被我大清所灭?
这位溥仪小皇帝,不就在你身后吗?”
溥仪脸色一僵,朱由榔更是气得发抖“我大明是亡于流寇,亡于汉奸,岂是亡于清狗!”
“哟,永历帝这是忘了李定国怎么死的?
忘了吴三桂怎么把你抓起来的?”
张献忠插了一句“说起来,我大西军跟你大明,也算是老对手了,李定国还是我张献忠的义子。”
“流寇!”
朱由榔怒斥,“若不是你们这些流寇作乱,我大明何至于亡!”
“少来这套!”
李自成瞪回去“朝廷***,民不聊生,才逼得我们造反!
你崇祯皇帝要是有本事,怎么会吊死在煤山?”
“先帝好歹殉国了,比你们这些只会打家劫舍的强!”
眼看朱由榔和李自成又要吵起来,赵昀走了出来。
他是宋理宗,南宋的灭亡,与他晚年的昏聩不无关系。
此刻他咳嗽了几声,慢悠悠地说“吵也无用,我等皆是亡国之君,境遇虽有不同,结局却是一样。
如今身处这玄荒大陆,是福是祸尚未可知,再内斗,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这话倒是让不少人冷静了下来。
是啊,不管以前是敌是友,是汉是胡,现在都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
“说得对。”
刘禅难得正经起来“当年相父说,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
现在咱们也该团结点,不然那灵兽没来,咱们自己先打起来了,传出去多丢人啊。”
“这话在理。”
刘协走了过来,他神色平静“我等虽来自不同朝代,却同属华夏一脉。
如今在这异世,当以探查清楚灵兽虚实为要,至于恩怨,日后若有命回去,再算不迟。”
王莽点点头“汉献帝所言极是,我提议,今日在此会盟,暂抛前嫌,组成一个临时联盟。
推选几位主事者,分工合作,尽快探明灵兽的踪迹、习性、强弱,若能收服,或能为我等日后立足玄荒增添助力;若是凶险,也好早做防备,回报后方。”
“谁来主事?”
夏桀问道,眼神扫过众人。
“我看王莽行。”
李自成说道,“这家伙虽是穿越的,却懂不少门道,联盟里的后勤都是他管的,有条理。”
“我也同意。”
溥仪小声说“王大人做事还算公允。”
刘禅补充道“献帝陛下他待人不错,不像有些人那么凶。”
杨广冷哼一声,没反对,帝辛也撇撇嘴,算是默认。
就这样,一群来自不同时空、有着血海深仇或八竿子打不着的末代君主,竟在这龙泉山的谷地中,达成了一个临时的联盟。
王莽被推为首领,刘协协助,赵昀负责记录,杨广虽然有些不情愿,却因为经验(毕竟当年征战过)被推为行动指挥,李自成、张献忠负责侦查,溥仪脑子灵活,负责传递消息。
“好了,分工己定。”
王莽合上本子,看着众人“现在,说说那灵兽,据前方传来的消息,它常在东边的黑风谷出没,白日蛰伏,夜晚活动。”
“黑风谷?”
宇文赟皱了皱眉,这位北周天元帝,荒淫无道,却也知道些山林凶险,“听着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越是凶险,越有可能藏着东西。”
高纬舔了舔嘴唇,不知在想什么“说不定那灵兽身上,有能让人长生的宝贝?”
“别做梦了。”
陈叔宝摇着扇子“先保住你的狗命再说。
我看,今晚就派斥候去黑风谷外围看看,探探路。”
“我去!”
李自成拍着胸脯“这种事,我拿手。”
张献忠也跟着点头“算我一个。
当年在商洛山,老子什么林子没钻过?”
王莽点头:“多加小心,带足人手,若遇危险,不必硬拼,及时退回。”
安排妥当,众人暂时安静下来,谷地里升起了篝火,亲卫们忙着烤肉、烧水。
君主们三三两两地聚着,有的沉默,有的低声交谈。
杨广独自坐着,望着谷外的黑暗,嘴里喃喃自语“若朕还有百万大军,何愁这玄荒大陆不平……”夏桀和帝辛不再争吵,各自喝着酒,眼神里都带着一丝复杂,是对过去的悔恨?
是对未来的迷茫?
谁也说不准。
夜色渐深,龙泉山的风带着凉意吹过谷地。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这群特殊的会盟者。
他们的联盟脆弱得像一张纸,随时可能因为一句口角、一点利益就破裂。
但此刻,他们却有了一个共同的目标。
黑风谷的方向,似乎有异动传来,隐约像是某种生物的嘶吼,在夜风中扩散开来。
李自成和张献忠己经带着人出发了。
谷地里的众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交谈,望向东方。
一场新的未知,正在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