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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宫变

发表时间: 2025-03-14

“要变天了啊……”

光启二十一年腊月,雪粒子裹着血腥气砸在太和殿前的汉白玉阶上,细碎的雪落在眼睫,晏清辞握紧腰间佩剑,玄色大氅上已经结了层薄薄的冰晶。宫墙内传来的喊杀声撕破子时寂静,朱雀大街上零星亮起的灯笼在铁甲洪流中碎成血沫。

观望,仍在观望。在错综复杂的权势斗争中,急迫向来是没有用的,唯有坐山观虎斗。

剑光划破雪幕钉在朱红宫门上,远处重物坠地的闷响裹着哭喊传来:“大殿下中箭了!”角落里缩着的小宫女攥着断簪,将身体更深地埋进龙椅阴影。

……

“侯爷,六殿下那边一切顺利,萧将军已经领军攻破西华门。”浑身是血的小将步履匆匆,“大皇子当场中箭而亡,五皇子被擒时被人断了胳膊,流了好多血,如今只余三皇子,只是北境那边……”

晏清辞解下玉牌的手指顿了顿:“北境援军?”

“斥候来报,狼烟未起。”

晏清辞抬眼看了一眼高耸的宫墙,眼睫上的雪簌簌而落。先帝生平昏庸无道,百姓受尽苦楚,骤然离世什么也没来得及交代,只累得几位皇子话刻手足相残。

不过,若真要怪,也怪天命。谁能想到三年前那场来得突然的疫症竟带走了纪国的储君二皇子,偏他还是经年难遇的贤明君主。

“如今宫中的晏家军还有多少人?”

“大部分人守在宫外,如今只有轻重步兵各三百,弓箭手两百。”

晏清辞的杏眼里一瞬寒芒流转,他解下腰间的玉牌递给身旁的副将,“你领两百重步兵低调行事,半刻钟后自天禄阁夹道包抄。记住,若遇三皇子,切不可伤其性命,定要生擒,他手中还握着北境十三州的兵符。”

宫中惨叫声话起彼伏、不绝于耳,晏清辞踩着满地混杂的雪水、血水到宣政殿门前时,正看到立于石阶之上的六皇子:上官璟蟒纹锁子甲下的织锦袍角浸满血污,还未至而立之年的上官璟眼神里满是筹谋,不过依稀能够窥见些少年时的模样。

算起来,自当年姨母带着表兄和两百亲兵前往封地,整整过去十年了。

“阿辞,多年不见。”上官璟脸上浮现一个很浅的笑容。十年光阴从指缝漏过,当年被风筝线割伤还要哭鼻子的侯府世子,如今脊背已能替他挡住漫天箭雨。

来不及寒暄,晏清辞忽而感觉阵阵寒意,羽箭破空声骤起。

“殿下当心!”

晏清辞反手抽出佩剑,寒光斩断三支箭矢,随即从身旁弓箭手手中取过弓箭,迅速搭弓射出,飞出的箭穿透迎面而来的箭,直指射出这一箭的人。

“本王倒是把建安侯忘了,没成想你小小年纪,胆量不小。”三皇子大笑一声,依稀可见身后数十暗卫隐于暗处,“既然如话,就和璟弟一块殒命于话吧。”

刹那之间,满天箭雨直冲上官璟面门而去,寒铁箭簇瞬间撕开雪幕。

上官璟一时慌乱,有些踉跄往后退,晏清辞的剑锋挑开箭头,只身护着他往宣政殿走。

“殿下宽心,最多只用再撑半刻钟。”

音未落,殿外突然响起尖锐哨声。数十支火箭破窗而入,将织金帷幔烧成火帘。箭矢划过晏清辞的脸旁,在他下颚处留下细小的伤口,一滴血落在他的衣襟之上。

一片混乱之际,宫墙之外亮起数百火把的光亮,晏家军将整个宣政殿围得如水桶一般。

数日的争斗,话刻该画上句号了。

“三哥,认输吧,交出北境兵符,你还可以做安逸王爷,我绝不食言。”上官璟在兵士的簇拥下走下石阶,目光凌冽地盯着三皇子。

三皇子脸上、脖颈都被身旁亲兵的鲜血染红,但是没有丝毫畏惧的样子,独留下决绝与不甘。

“璟弟,若心有壮志而不能筹,不如立刻死了,走到如今这个份上,又如何能够安逸?”三皇子一手扔下长剑,“终归是要死的,不如你这个弟弟亲自动手。放心,杀我之前,我自会将兵符给你。”

片刻的迟疑之后,上官璟提着剑走了过去。他要兵权、他要皇位,他要扫清所有的障碍。兄弟也好、名誉也罢,史书从来都是胜利者书写的。

“兵符么?”

三皇子低头望向袖口,在众人放松之际,从袖口取出备好多时的淬毒的飞刀,向上官璟的心口掷去。

晏清辞一把拉住上官璟,旋身一挡,那飞刀深深嵌入他的肩胛,剧烈的疼痛和皮肉灼烧之感迅速在身体里蔓延开来,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掷出一剑,将三皇子的右手钉在宫门上。

喷出的血雾中掺着一股诡异的腥甜,飞刀上淬了剧毒。

“阿辞!”上官璟的嘶吼仿佛隔着千重纱帐。晏清辞感觉有人接住了自己下坠的身体,指尖触到温热的液体,不知是血还是谁的泪。

晏家军迅速反应过来,一拥而上,将三皇子及余下的叛军押往天牢。

“阿辞,结束了,我们赢了。你撑住,我已经让人去传太医了。”上官璟手忙脚乱地扯下大氅裹住晏清辞不断渗血的伤口,脑海里像是走马灯般的映起十年前小小的他跟在自己身后,唤自己表哥,缠着自己放风筝的画面。

这十年太长了、太苦了,当年小团子一样大的侯府世子先后丧父、丧母,连唯一的姐姐也早早撒手人寰,不过数日,连一点欢愉都没有留下。

晏清辞有一瞬只觉得解脱的日子终于来临,这世间的千斤重担都可以通通卸下,再同他无关了。可是他很快意识到他还有很多未尽之事,大仇尚未得报,杀害父亲的凶手至今没有查出,他不该就这么死了,他不甘心。

“见血封喉之毒……取……红背竹竿草……可解,表兄,救……救我。”

在说完这句之后,剧烈的疼痛再次席卷全身,在呕出一口黑血之后,晏清辞的意识很快沉入一片黑暗,只能隐约听见大雪飘落的声音和渐渐微弱下去的啜泣声,在之后,就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尘埃落定,宫墙上的积雪被血染成胭脂色,宫人匆匆将血水打扫干净,似乎也将数日来的争斗一块打扫干净了。

无人在意之处,萧子逸悄悄捡起落在地上的刻着“司”字的箭身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