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流量的诱惑下午三点的太阳斜斜照进办公室，张晨盯着手机屏幕，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边框——屏幕上“晨哥说车”的账号主页里，
粉丝数正卡在999999，差一个就破百万。他咽了口唾沫，眼睛都不敢眨，
生怕错过那个关键的数字跳动。突然，屏幕右下角跳出个“+1”，
粉丝数瞬间变成1000000。张晨“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手机差点滑到地上。
他盯着那个数字看了足足半分钟，才敢相信这是真的——半年前，
他还是个连房租都快交不起的修车店老板，现在居然成了百万粉的网红。“晨哥！晨哥！
”门外传来小李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办公室门被推开，小李举着一张皱巴巴的合同跑进来，
额头上全是汗，“又有品牌方找上来了！这次是‘途安’汽车配件，
就是那个做机油和刹车片的大牌子，他们开价……”小李把合同往桌上一拍，伸出五根手指，
声音都在抖，“五十万！就拍三条推荐视频！”张晨拿起合同翻了两页，指尖有点发颤。
五十万，抵得上他以前修车店一年的收入。但他还是强装镇定，
把合同往桌上一放：“先别急，得看看他们产品质量怎么样，不能瞎推荐。”话是这么说，
他心里早就翻江倒海了。
三个月前的日子还历历在目——他开的“晨光修车行”挤在老城区巷子里，夏天漏雨，
冬天透风。那会儿行情差，老客户走了一半，房租欠了两个月，员工走得只剩小李一个。
有次他去菜市场，连五花肉都舍不得买，只能买块冻豆腐炖白菜。可现在呢？靠拍短视频，
他不仅还了债，上个月还在市中心买了套一百二十平的新房，房产证揣在兜里还热乎着呢。
当晚，“途安”的人在市中心最豪华的酒店订了包间。酒过三巡，
“途安”的王经理搂着张晨的肩膀，酒气喷在他脸上：“晨哥，你现在可是大网红，
粉丝都信你。咱这产品，你随便拍个视频推推，保准大卖。你跟钱过不去干嘛？
还较真质量干嘛？”张晨端着酒杯笑了笑，没说话。但心里那道“要讲质量”的防线，
好像被王经理这句话撞了个小口子——是啊，反正粉丝信我，随便推推就能赚钱，
何必那么死心眼呢？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颗种子，悄悄在他心里发了芽。
02 虚假的繁荣一周后，张晨拍的“途安”机油推荐视频发了出去。视频里，
他拿着机油瓶，说得头头是道：“这款机油我测了半个月，黏度刚好，抗高温，
咱车主用着绝对放心！”视频发出去不到两小时，点赞就过了十万。可没过三天，
评论区就炸了锅。张晨早上一睁眼，打开手机，满屏的负面评论差点让他把手机扔了。
有个叫“老司机阿强”的粉丝发了条带视频的评论：“晨哥，我信你才买的这款机油，
换完跑了五百公里，发动机就开始‘哒哒’响！去4S店查，师傅说机油黏度不够，
把活塞都磨坏了！花了我八千多修发动机！”下面跟着几百条附和的评论：“我也是！
换了这机油，车跑高速时故障灯亮了”“我朋友用了，机油直接乳化了，
现在跟4S店扯皮呢”。张晨的手越划越抖，心里慌得厉害——他根本没认真测过这款机油，
当时就随便加在自己车上跑了两圈，觉得没毛病就拍了视频。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是王经理的电话。王经理的语气很急切，还带着点不耐烦：“晨哥，
网上那些评论都是竞争对手抹黑我们！你别慌，我们已经准备好律师函了，你现在发个声明，
就说那些问题都是假的，是有人故意找茬，剩下的事我们来处理。”张晨握着手机，犹豫了。
他想起合同里写的——这次合作能拿到七十万，而且如果因为产品质量出纠纷，
责任全归品牌方。七十万啊，能把新房的贷款还一半了。可一想到那些粉丝的评论，
想到他们修车花的钱，他又有点愧疚。纠结了一下午，他还是没发声明。直到晚上十点，
手机“叮咚”响了一下，是母亲发来的微信语音。他点开，母亲的声音带着担心：“小晨，
你爸的老伙计王叔，今天给我打电话，说用了你推荐的机油，车发动机坏了，修了好几千。
王叔问能不能找你问问，这事儿该咋办啊？”张晨盯着手机屏幕，喉咙发紧。
王叔以前帮过他们家——小时候他家穷，王叔经常给送米送面，他上大学的学费，
王叔还借过五千。现在王叔因为自己推荐的产品吃亏，他却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可他又怕母亲担心，怕这事闹大影响自己的名声。纠结了半天，他还是回复：“妈，
那都是谣言，是别人故意黑我的，王叔肯定是被人骗了，别信。”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
他的手在微微发抖，不敢再看母亲的回复，把手机扔到一边，盯着天花板发呆——他知道，
自己这是在撒谎，可他已经停不下来了。03 危机的萌芽问题比张晨想的来得更快。
第二天一早，他刚到公司，就接到了物流公司王总的电话。王总是他的老客户，
以前经常把公司的十几辆货车拉来修，这次还订了五十桶“途安”机油。“晨哥，
咱认识这么多年，我一直信你。”王总的语气里满是失望，
“可我昨天给三辆货车换了那机油，今天跑长途，两辆都坏在高速上了！
拖车费、维修费花了快两万，耽误的活还得赔客户钱。这合作，我看咱还是算了吧。
”电话挂了，张晨还拿着手机愣在原地。紧接着，又有两个大客户打来电话，说要取消合作。
他坐在椅子上，心里像压了块石头，喘不过气。还没等他缓过来，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两个穿制服的人走了进来，亮出证件：“我们是市质监局的，
有人举报你推荐的‘途安’机油存在质量问题，我们要抽查你仓库里的存货。
”张晨跟着质监局的人去仓库，手心全是汗。仓库里堆着几十箱“途安”机油，
他看着那些箱子，心里直打鼓——要是真查出问题，怎么办？质监局的人抽样的时候，
他的手机又响了，是小李打来的。小李的声音都快哭了：“晨哥！不好了！工厂那边出事了！
咱们代工的那批刹车片，被检测出摩擦系数不达标，是不合格产品！
现在工商局的人都去工厂了！”“哐当”一声，张晨手里的文件夹掉在地上。
他脑子一片空白，耳边嗡嗡响——他想起三个月前，供应商找他，
说有批次级材料做的刹车片，价格比合格的便宜一半。当时他刚买了新房，手头紧，
又想着“行业里好多人都这么干，应该没事”，就默许了用次级材料代工。现在报应来了。
他蹲在地上，捡起文件夹，手指都在抖。质监局的人看他不对劲，问了句“你没事吧”，
他勉强挤出个笑，说“没事”，可心里早就乱成了一团麻——他知道，这次可能真的要完了。
04 真相大白接下来的几天，事情彻底失控了。
先是质监局公布了抽查结果——“途安”机油的黏度和抗高温性能都不达标，
属于不合格产品。紧接着，有匿名者在网上爆出了张晨和王经理的聊天记录截图。截图里，
王经理说：“机油质量有点问题，但别管，先推出去赚钱再说。”张晨回复：“行，
我知道了，视频我会拍好。”还有他跟供应商的聊天记录，供应商说“次级刹车片没问题，
没人查”，他回复“那行，就用这批”。聊天记录一爆出来，舆论彻底炸了。
“晨哥说车”的账号下面，全是骂他的评论：“原来就是个骗钱的网红，
一点良心都没有”“推荐不合格产品，坑了多少车主”“取关了，再也不信你了”。
粉丝数一天之内掉了三十万，以前合作过的品牌方也纷纷发声明，说要跟他解约。
办公室里越来越冷清。先是行政部的小张收拾东西走了，
说“不想跟着担风险”；然后是市场部的老周，走之前跟他说“晨哥，你太急功近利了”。
员工一个接一个离职，最后只剩下小李和几个老员工。最让张晨难受的是，
连跟着他爸干了二十年的刘师傅，也递了辞呈。刘师傅是他爸的徒弟，看着他长大的，
以前店里最难的时候，刘师傅都没走。刘师傅把辞呈放在张晨桌上，叹了口气：“小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