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穆望着车窗外的景色，车速在没有任何预警的情况下逐渐加快。
车里变得沉默，连引擎的声音似乎也消失了，只剩下风声呼啸。
他把烟蒂捏成了两半，随手扔出了车窗，那一瞬间，他的心里没有任何怨气，仿佛世界所有的不安都被风卷走了。
女人没再说话，目光集中在前方的路面上。
她的沉默有些压抑，像是在给沈穆一个机会让他去想点什么。
沈穆不知道自己应该想什么，什么都不想，最轻松不过了。
他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的表情依然平静，甚至带着些许冷漠，仿佛这个世界的一切与她无关。
“你叫什么名字？”
沈穆终于忍不住打破了这份安静。
“林若璇。”
她淡淡地回答，没有转头，只是轻轻加了速。
“沈穆。”
他简短地回了一句，然后又沉默下来。
名字是个很简单的事，可每次说出来，总有些不可言说的重量。
沈穆己经不想再去思考为什么会这样，他开始厌倦这些无意义的交流。
车驶出一段荒芜的平原，路边偶尔有些小镇的标志，远远地，沈穆看见前方似乎有一片古老的树林。
他想起自己曾经听人说过，这条路的尽头是一个被遗忘的小镇，那里的人像是从另一个时代走出来的，总是带着些古老的气息。
或许，他不该问这女人的名字，谁会在一场旅行中与别人有过多的牵连呢？
想来，他也不必在意。
“你怎么会来这条路？”
沈穆突然想起了之前的那个问题，“你从哪儿来的？
为什么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你说我从哪儿来？”
林若璇的眼神有些凌厉，似乎是在思考他的问题，“从哪里都能来，去哪里也行。
反正都一样。”
沈穆叹了口气：“都一样？
你不觉得无聊吗？”
林若璇的目光依然集中在前方，眼神有些出神：“无聊吗？
你这么想？
也许吧，但比起那些过于有目标的人，我倒是觉得无聊的人更自由一些。”
“自由？”
沈穆冷笑了一声，“自由不过是没人管你，没人要求你做事罢了。
其实这算什么自由呢？
是逃避。”
林若璇没有反驳，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仿佛她早就知道沈穆会这么说。
沈穆觉得她的眼神有些令人不安，仿佛她己经不再看他，而是看向了一个更远的地方，那里没有痛苦，只有淡淡的平静。
车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小镇的标志。
沈穆从车窗里看过去，小镇看上去并不繁华，甚至可以说是荒凉的。
路两旁的房子古老破旧，有些窗户己经破碎，像是被遗弃了很久。
这个小镇，似乎就像沈穆的生活一样，远离了所有的热闹和喧嚣，只剩下孤独和冷清。
林若璇的车慢慢停了下来，她看向窗外：“这里是你想要停留的地方吗？”
沈穆并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
林若璇没有催促他，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沈穆终于决定下车，推开车门时，他感觉到一股寒冷的风迎面吹来。
风里夹杂着尘土和腐朽的气息，似乎有某种东西在这里停滞不前，己经多年没有改变过。
“我们下车走走。”
沈穆站在车旁，伸了个懒腰，感到身上久违的僵硬逐渐放松。
林若璇没有反对，平静地跟着他走了下来。
她的步伐和沈穆相似，沉默而缓慢。
小镇的街道空无一人，偶尔有几只流浪猫蹲在墙角，眼神警觉地打量着两人的到来。
街角的老屋门前挂着一块发黄的招牌，上面写着“招待所”。
看起来像是一个多年没有更新的地方。
“你觉得这里有什么值得待的吗？”
沈穆问。
林若璇轻轻皱了皱眉头，目光扫过周围：“看起来是个忘记了自己的地方。
大家都丢了自己的方向，在这里走来走去，仿佛他们本就应该呆在这里。”
沈穆顿时有些莫名的压抑感，这种压抑感来自于对未来的恐惧。
也许，正如林若璇说的，他己经习惯了“无目的”的生活，仿佛自己的心灵也己经丢失在了某个陌生的地方，不再属于任何地方。
“你觉得人会一首迷失下去吗？”
他问。
林若璇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转身看向一个破旧的小店铺，店里昏暗的灯光洒在陈旧的物品上。
她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道：“人总会有迷失的时候，但不会永远迷失下去。
只是，有些人找不到出口，就永远停在了迷雾里。”
沈穆跟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店铺门口有一把破旧的木椅，椅子上散落着一些尘土，仿佛许久未被人触碰。
突然，他有了一种强烈的想法，想要离开这里，去找一个能让自己喘口气的地方。
“你真的从来没想过，去哪里停一下？”
沈穆问，语气中带着些许困惑。
“停一下？”
林若璇淡淡一笑，“停了，又怎么走呢？”
沈穆低下头，忽然觉得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无论是眼前的小镇，还是他曾经的生活，似乎都像是迷失在时光的河流中，渐渐消失了。
他轻轻闭上了眼睛，仿佛自己也在这条没有尽头的公路上，永远都无法停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