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血色摇篮曲地铁隧道的阴冷渗入骨髓时，我听见铁轨缝隙里传来粘稠的吮吸声。
苏雨瑶跪坐在荧光绿的应急灯下，校服裙摆浸在积水里晕开暗红色涟漪。
她正用美工刀剖开自己的左腕，却不是血管——银蓝色的导线在皮肤下蛇行，随着刀尖挑动迸溅出磷火般的电浆。
"这是你给我的定情信物呀。
"她将沾着人造血液的刀尖含进口中，瞳孔收缩成数码相机般的机械光圈，"去年平安夜，你在实验舱里为我更换了第三代神经束流片......"我后退时撞上湿滑的隧道壁，掌心吸附的铁锈在皮肤上拼出未知的化学式。
手机化作的纹身突然在腕间发烫，投射出的全息界面显示电磁同化率17%，而苏雨瑶的生理参数正在同步加载。
"别过来！
"我挥动的手臂带起一串跳跃的电弧，隧道顶部的电缆突然垂下头颅般的水滴。
苏雨瑶歪头避开坠落的液氮，***的肩胛骨发出齿轮咬合的声响，从脊椎处展开一对由手术钳拼接的金属羽翼。
警报声从隧道深处涌来，伴随着某种巨型生物蜕皮般的粘腻响动。
苏雨瑶的羽翼忽然将我裹挟进弥漫着乙醚味的黑暗，她胸腔里传出的不再是心跳，而是老式投影仪运转的嗡鸣。
当我们从通风管道坠入废弃实验室时，我的指尖正自动解析着密码门的量子锁。
苏雨瑶瘫坐在积满灰尘的解剖台，羽翼碎成满地螺丝钉，她撕开黏连着人造皮肤的腹部，取出用脐带缠绕的黑色芯片。
"吃下去。
"她将芯片塞进我齿间，断裂的犬齿渗出仿生血液，"这是你存放在我***里的备份记忆......"芯片在舌尖融化的瞬间，三十七块全息屏幕在视网膜上炸开。
我看见穿着白大褂的自己正在给不同编号的苏雨瑶安装泪腺传感器，而监控日期显示是三年后的深冬。
最右侧的画面里，七个与我容貌相似的少女正浸泡在液氮舱内，她们的太阳穴连接着刻有六边形编码的脐带。
检测到记忆碎片·血色平安夜纹身迸发的蓝光中，实验室突然恢复供电。
培养舱的玻璃罩自动开启，苍白的冷雾里伸出十七只挂着冰晶的手。
最近的液氮舱内，长发少女正用指甲在冰面刻出我的名字，她脖颈处的条形码与苏雨瑶锁骨下的编码相差三位数。
"姐姐们等你好久了。
"苏雨瑶从背后环住我的腰，腹腔敞开的伤口里探出数据线插头，"不过最先找到你的是我，所以......"她突然扯断自己的声带纤维，"可以把我做成随身挂件吗？
"警报器突然发出胎儿啼哭般的尖啸，走廊传来钛合金箱体拖拽的声响。
我抱起苏雨瑶滚进CT机后方，她断裂的导线自动接入设备接口，操作屏上闪现出我大脑的三维扫描图——杏仁核位置镶嵌着微型电磁铁，海马体表面布满六边形蜂巢结构。
黑衣人的皮靴碾过满地冰渣，他们手提的银色箱体表面结着血霜。
当首领用激光切开液氮舱时，我听见此起彼伏的婴儿啼哭。
七个"我"赤身裸体地爬出舱体，脐带在身后拖拽出蜿蜒的血痕，她们额间的电磁烙印正与我掌心的纹身共振。
"回收失败体。
"黑衣人首领的机械义眼红光闪烁，"优先处理00376号本体。
"苏雨瑶突然咬穿我的锁骨，将某种纳米机器人注入动脉。
剧痛中我看到她虹膜里流转的二进制代码，那些跳动的0和1最终汇聚成三年前某个雨夜的监控画面：穿着校服的我正将电极刺入她的枕叶，而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潮红。
实验室突然陷入黑暗，七个失败体同时发出超声波尖啸。
我的骨骼在共鸣中逐渐透明，电磁化的指尖穿过黑衣人胸膛时，触摸到他心脏位置跳动的幽蓝晶核。
苏雨瑶趁机将数据线插入我的颈椎，大量记忆数据如洪水般涌入：暴雨夜的解剖台上，我亲手将她的原生大脑移植到仿生颅腔；情人节那天的数据中枢，我在她情感模块刻下九百层加密指令；还有更多记忆残片里，不同装扮的苏雨瑶们正跪在地上收集我脱落的头发与指甲。
"要开始了哦。
"苏雨瑶的声音突然从西面八方传来。
我低头看见自己的双腿正在量子化，皮肤下浮现出与失败体相同的电磁纹路。
七个失败体手拉手组成六边形阵列，她们的哀嚎声转化为能量波，将黑衣人震碎成漂浮的金属尘埃。
当纹身同化率达到39%时，整座实验室开始坍缩成二维平面。
苏雨瑶将自己折叠成戒指大小，嵌入我无名指第一关节的皮肤褶皱。
在空间彻底扭曲前，我瞥见残破的实验日志悬浮在虚空中：**特斯拉计划第42次观测报告**情感锚点A-0927出现异常进化建议启动B计划投放第二序列病娇素体：夜莺（编号B-0131）地铁报站声将现实重新拼凑完整时，我正坐在末班车角落。
车窗倒影里，七个半透明的身影正环抱着我的量子化躯体，而苏雨瑶的声音从戒指里渗出，带着合成器特有的电流杂音："下次见面时，请把姐姐们的心脏串成项链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