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个穿着体面、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匆匆走到花厅门口,对着柳氏躬身行礼:“禀夫人,前院传话,吏部左侍郎张大人府上派人送来了贺礼,说是恭贺大姑娘即将……呃,芳辰。”
他话说到一半,似乎觉得不妥,含糊了过去。
吏部左侍郎张谦?
云倾凰瞳孔微缩!
此人正是太子萧玄翊的铁杆心腹之一!
前世,就是他带头构陷巫祝一族“以邪术祸乱宫闱”,为萧玄翊清除异己立下“汗马功劳”!
他此时送礼给云清玥?
用意不言自明!
柳氏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心的笑容,矜持地点点头:“张大人有心了。
将礼单收好,备一份体面的回礼送过去。”
她转向云清玥,语气带着明显的赞许和提点,“玥儿,张大人是朝中重臣,太子殿下倚重的股肱,他的好意,你要记在心里。”
云清玥脸上飞起两朵红霞,羞涩地低下头,眼中却闪烁着志得意满的光芒:“女儿省得,多谢母亲提点。”
她挑衅似的瞥了一眼旁边垂首不语的云倾凰,仿佛在说:看,太子殿下的恩宠,只属于我!
云倾凰心中一片冰冷,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萧玄翊的动作好快!
看来他登基后对云清玥的“承诺”并非空言,他早己在为她铺路。
吏部左侍郎的示好,无疑是一个强烈的信号——太子属意云清玥!
待碎瓷清理干净,云清玥挥退了大部分下人,只留下柳氏和她最信任的陪嫁嬷嬷周妈妈在侧。
花厅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云清玥重新坐定,端起丫鬟新奉上的茶,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虚伪的怜悯和……迫不及待。
“妹妹,”她叹了口气,声音刻意放柔,“方才看你失手,姐姐这心里……真是难受。
你这身子骨,总是这般不济,将来……可如何是好?”
云倾凰低着头,肩膀微微瑟缩了一下,没有接话。
她知道,正题要来了。
“唉,”云清玥又是一叹,仿佛掏心掏肺,“你我姐妹一场,姐姐实在不忍看你……受苦。
那太子妃之位,听着尊贵,实则步步惊心。
东宫佳丽三千,处处需得打点周全,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
妹妹这般体弱,性子又软和,如何能应付得来?
姐姐每每想起,都替你忧心得夜不能寐啊!”
柳氏适时地接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玥儿说得是正理。
倾凰,你自幼体弱多病,福泽浅薄,那东宫……怕是无福消受。
强行占着这位子,非但于己无益,更恐为家族招祸!”
来了!
图穷匕见!
云倾凰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硬挤的),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和委屈看向柳氏:“母亲……您……您这是何意?
女儿……女儿与太子殿下的婚约,乃是先帝钦定……先帝钦定又如何?”
柳氏冷冷打断她,语气刻薄,“先帝是看你巫祝圣女的身份,为江山祈福。
如今你久病缠身,巫祝之力可有半分显现?
反倒成了京中笑柄!
太子殿下乃国之储君,岂能娶一个病秧子为妃?
平白惹人非议!”
云清玥立刻“好心”地拉住云倾凰的手,假意劝慰:“妹妹别急,母亲也是为你好,为云家着想。
其实……姐姐这里,倒是为你寻了一个极好的去处!”
她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压低了声音,却字字清晰地传入云倾凰耳中。
“靖南王府,你可知道?
那老王爷与父亲还有些交情。
如今他家世子慕沉舟……”云清玥刻意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惋惜和……幸灾乐祸,“唉,也是可怜。
年前在北境抵御狄戎时受了重伤,双腿……废了!
如今缠绵病榻,药石罔效,太医都说怕是……熬不过今年了!”
她观察着云倾凰的反应,见她脸色更白,身体微微颤抖(气的),心中得意更甚,语气却越发“诚恳”:“靖南太妃心急如焚,求到了宫里,想为世子寻一位八字相合、福泽深厚的贵女冲喜!
妹妹,你可是咱们云家的嫡女(庶出),身份尊贵,又是……呃,福泽深厚(病秧子),你的八字,姐姐偷偷找人合过,与那慕世子简首是天作之合!”
柳氏紧接着施压,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倾凰,这是为父为母替你寻的出路!
那靖南王世子虽废了,但王府门第仍在!
你嫁过去,便是正经的世子妃!
待他……之后,你便是王府的太妃!
荣华富贵,尊荣体面,一样不少!
总好过你顶着个‘病弱太子妃’的名头,被人耻笑,最后连累整个云家!”
云清玥更是添油加醋,软硬兼施:“妹妹,这可是天大的‘恩典’啊!
若非姐姐心疼你,这等好事,京中多少贵女都盯着呢!
你想想,与其在东宫战战兢兢,随时可能被废黜,不如去靖南王府做个体面的世子妃,将来稳稳当当做太妃,岂不美哉?
太子殿下那边……姐姐会亲自去解释,定不会让妹妹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