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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8-17

>奶奶六岁当童养媳时就爱笑,村里人都说她命硬。>她总说会走在爷爷前头,

果然在我生日那天安详离世。>家人来电时我手机刚被偷走,等找回时只见到一坛骨灰。

>整理遗物发现她藏了四十年裹脚布,里面裹着我小时候掉的乳牙。>坟前祭拜时,

荆棘丛突然反射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那竟是被偷的手机在发光。

---这一天是我的生日,也是我生命被无形之手骤然撕裂的日子。

城市清晨的喧嚣还未完全苏醒,公交站台前已挤满了和我一样睡眼惺忪的上班族。

我被人流裹挟着向前,直到车门即将关闭的警示音尖锐响起,才猛地惊醒。

手习惯性地探向口袋——那里本该有我那部用了三年、边角磨损得厉害的旧手机,

此刻却空荡荡的,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布料触感。“手机!我的手机呢?”恐慌像冰冷的蛇,

瞬间缠紧心脏,我失声叫了出来,声音在嘈杂的站台显得突兀又微弱。

周围的人下意识地捂紧自己的口袋或背包,目光警惕地扫过我,又迅速移开,只剩下冷漠。

我像疯了一样在站台来回奔跑搜寻,徒劳地翻看每一个垃圾桶和长椅底下,汗水浸湿了额发,

贴在皮肤上,冰凉一片。那部手机里,

存着奶奶上周才学会用老年机给我发的唯一一条语音:“囡囡,生日回来不?

奶给你留了甜糕。” 声音带着沙沙的电流声,却暖得像灶膛里的余烬。现在,

连同那点余温,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世界仿佛被抽掉了声音,

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擂鼓。我失魂落魄地赶到公司,借了同事的手机,

一遍遍拨打自己的号码。漫长的忙音之后,终于有一次接通了!我几乎要哭出来:“喂?

谁拿了我的手机?求你还给我,里面的东西很重要!价钱好商量!” 短暂的沉默,

像一个世纪那么长,然后,

一个年轻男人带着浓重方言腔调、极其不耐烦的声音粗暴地砸进耳朵:“吵死了!烦不烦?

再打老子摔了它!” 没等我再开口,

“嘟…嘟…嘟…” 冰冷的忙音彻底掐断了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那一天,

我在工位上如同行尸走肉。电脑屏幕上的字迹模糊成一片晃动的光斑,

键盘敲击声遥远得像来自另一个星球。整个世界灰暗冰冷,只剩下口袋里那个空洞的位置,

不断提醒我失去的究竟是什么。我甚至忘了,今天本该是吃一碗长寿面的日子。

直到下午临近下班,办公桌上的座机突然***大作,刺破了死水般的沉寂。

我木然地拿起听筒。听筒那头,是父亲的声音,

那是一种被巨大的悲痛和长途跋涉的疲惫彻底碾碎后,

仅剩的、带着砂纸摩擦般粗粝沙哑的余烬。“丫头…” 他开口,仅仅两个字,

却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后面的话被一阵压抑不住的哽咽堵住,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隔着冰冷的电话线,一下下砸在我耳膜上。我的心骤然沉到了冰冷的深渊谷底,

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爸?” 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怎么了爸?你说话啊!

” 一种灭顶的预感攫住了我,比失去手机时更甚百倍的寒意顺着脊椎骨向上爬。

电话那头传来父亲深吸气的声音,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压住那崩溃的情绪,

但那声音里的悲怆和绝望,却浓得化不开:“…你奶奶…走了。

今早…就没醒过来…安安静静的…” 他再也说不下去,

听筒里只剩下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呜咽,

还有背景里隐隐约约传来的、属于乡村葬礼的、那单调而沉重的哀乐唢呐声。奶奶走了。

那个总是笑呵呵,仿佛天塌下来也能用肩膀扛住的奶奶,那个总说“我命硬,

肯定走在你爷前头”的奶奶,真的走了。就在今天,在我的生日。世界彻底倾覆了。

手机被盗带来的焦灼和冰冷瞬间被一种更庞大、更原始的悲痛彻底碾碎、覆盖。我握着听筒,

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眼泪汹涌而出,视线一片模糊。喉咙里堵着硬块,

连哭都发不出像样的声音,只剩下破碎的、不成调的呜咽。同事投来惊愕和同情的目光,

但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巨大的、空洞的轰鸣声在我脑子里炸响,盖过了一切。

奶奶的笑脸,她粗糙温暖的手掌拂过我脸颊的触感,

还有那条再也无法回听的语音…所有碎片在眼前旋转、冲撞,

最后都凝固在她闭目安睡的面容上。而这一切,

都发生在我为一部冰冷的机器焦头烂额的时候。我错过了她的最后一面。永远地错过了。

---坐最晚一班车,换乘颠簸的乡村小巴,再踩着夜色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回村的泥路上。

推开那扇熟悉的、贴着褪色门神的院门时,已是后半夜。院子里挂起了惨白的丧灯,

将灵堂照得一片凄清。黑色的“奠”字触目惊心。爷爷佝偻着背,像个被抽掉了魂的木偶,

一动不动地坐在灵堂角落的小板凳上,

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堂屋正中那口冰冷的、尚未盖棺的深色寿材。昏黄的灯光下,

他那张布满沟壑的脸,灰败得如同秋后被霜打蔫的枯叶,没有一丝生气。

他整个人陷在一种巨大的、无声的沉寂里,

仿佛与周围悲戚的哭声和唢呐声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姑姑们红肿着眼睛,嗓子已经哭哑了,

还在机械地往火盆里添着纸钱。纸灰打着旋儿飘起来,带着一种呛人的焦糊味。

二叔穿着一身簇新的黑色中山装,站在灵堂靠里的位置,正低声和几个本家叔伯说着什么,

神情肃穆而庄重。看到我一身狼狈、跌跌撞撞地冲进来,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眼神里飞快地掠过一丝复杂的光,像是责备,又像是别的什么难以言喻的东西,

随即又恢复了那种主持大局的沉稳。他清了清嗓子,

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平稳:“回来了?路上辛苦。先去给你奶奶磕个头吧。

”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空荡荡的双手和红肿的眼睛,语气放沉了些,“你爸急疯了,

联系不上你。老人家走前…最念叨的,就是你。” 最后几个字,像淬了冰的针,

狠狠扎进我心里。我扑到冰冷的棺木旁。奶奶静静地躺在里面,

身上盖着崭新的、印着福寿图案的绸面被子,只露出一张安详得近乎陌生的脸。

脸颊似乎比记忆中凹陷了些,嘴唇抿着,嘴角却奇异地、微微向上弯着一点弧度,

像是凝固了一个疲惫而满足的微笑。这笑容,此刻像一把钝刀,在我心上来回切割。

我伸出手,指尖颤抖着,想要再碰碰她的脸颊,却只触碰到一片刺骨的冰凉。

这冰冷瞬间击溃了我强撑了一路的意志,巨大的悲痛终于冲垮了堤坝。

我“扑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泥地上,额头重重磕在棺木前坚硬的条石上,失声痛哭。

“奶奶…奶奶!我回来了…我回来晚了啊…” 泪水汹涌,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只剩下棺木那深沉的黑色和奶奶脸上那抹凝固的、令人心碎的笑纹。

周围姑姑们压抑的哭声再次被我的崩溃引燃,灵堂里悲声四起。只有爷爷,

依旧沉默地坐在角落的阴影里,像一尊风化了千年的石像,只有那双浑浊的眼睛,

固执地、一眨不眨地望着棺木的方向,

仿佛要把那沉睡的面容刻进自己同样即将枯竭的生命里。混乱和悲痛中,

葬礼的流程在二叔的主持下,以一种近乎冷酷的效率推进着。最终,奶奶被抬去火葬场。

我麻木地跟着送葬的队伍,看着那辆载着棺木的车消失在村口土路扬起的滚滚黄尘里。

我没有跟去火葬场,那个地方,光是想象,就足以让我窒息。

我回到了奶奶和爷爷那间低矮、光线永远不足的老屋。

空气里还残留着奶奶身上那股淡淡的、混合着灶火烟气和廉价香皂的味道,

如今却混入了丧事特有的香烛和纸灰的沉闷气息,让人胸口发堵。

屋里的一切似乎都还保留着她生前的样子,却又处处透着人去楼空的死寂。父亲红着眼睛,

默默地从墙角搬出一个老旧的、漆皮斑驳的樟木箱子。这是奶奶的“百宝箱”,

她一辈子为数不多的体己东西都收在里面。箱盖打开,

一股陈年的、混合着樟脑和尘土的味道扑面而来。里面没什么值钱物件,

几枚早已不流通的旧硬币、几张边角卷曲泛黄的老照片……每一样都带着奶奶摩挲过的痕迹。

父亲一件件小心地往外拿,动作迟缓而沉重。当他的手探到箱子最底层时,

摸到了一个用深蓝色粗布紧紧包裹着的、细长的硬物。布包缠得极紧,打了死结,

仿佛藏着什么不欲人知的秘密。父亲皱着眉,费了好大劲才解开那顽固的结。布一层层摊开,

露出了里面的东西。那是一条长长的、颜色污浊发黄发黑的布带子。它被紧紧地卷成一卷,

布料厚实粗糙,边缘已经磨损得起了毛边,

浸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陈年汗渍和岁月侵蚀的黯淡。

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某种深褐色的、可疑的斑痕。空气仿佛凝固了。

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卷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布条上。

姑姑们脸上露出嫌恶和不解的神情,下意识地掩住了口鼻。二叔的眉头锁得更紧,

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一种被冒犯的严肃。父亲的手也僵住了,显然他也不认识这是什么。

只有我,如同被一道无声的惊雷劈中,僵在原地,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

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我认得它!不是亲眼见过,

而是在那些描写旧时代女性苦难的书籍插图上,在那些泛黄的老照片里,

无数次看到过它的影子——裹脚布!奶奶,她竟然还留着这个?

这个象征着她童年乃至一生屈辱与痛苦的烙印?就在这时,那卷裹得严严实实的布卷,

似乎因为年代太久远,布料的韧性早已消失殆尽,在父亲无意识的轻微触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