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你今晚真不来找彤彤玩吗?”
“这次我一定藏好,你肯定找不到我,哼。”
蓝海市城中村的一个破旧院落中,徐然看着眼前双手掐腰、满脸不服,势要与自己再次大战三百回合的小女孩有些头疼。
见面不过三分钟,这已经是对方第三次询问自己了。
同为一个院子里的住户,平时偶尔会陪对方做一些小游戏。
再加上彤彤的父母很忙顾不上家,这倒让徐然和彤彤成了一对跨越年龄的好朋友。
以前彤彤提出一起玩的要求徐然一般不会拒绝,但今晚却不行。
不仅因为明天是他高考的日子。
更重要的是一月一次的血瞳即将降临。
想到血瞳,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个网上偶然见过的视频片段。
清冷的夜空中,一只巨大的血色眼球悬浮在半空,诡异的左右转动。
瞳孔中冷漠、绝望、怜悯、暴戾等一系列负面情绪,伴随着薄雾般的淡淡红芒毫无保留的倾泻而下。
大街上游荡着零零散散的行人。
这些人宛若行尸走肉,凸出的眼球死死盯着血瞳,仿佛在看一件价值连城的绝世珍品。
他们沐浴着血光,手脚并用匍匐在地,一遍又一遍的虔诚祈祷。
希望血瞳赐予自己觉醒的机会,木然的脸上满是病态的狂热。
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徐然轻轻拍了拍彤彤的头顶说道:“彤彤,哥哥明天要考试了,今晚需要复习,等考完再和你一起玩好不好?”
“哦。”
彤彤噘着小嘴,很是不开心的应了一声。
不过失落的情绪并没有在她脸上保持多久,随着徐然递到她眼前一块泡泡糖,彤彤红扑扑的小脸上重新泛起笑容。
看着对方一脸幸福的嚼着泡泡糖,徐然蹲下身从地上的包装纸中拿出一个小小的贴画。
随后在彤彤期待的眼神中,仔细给她贴到了手背上。
“嘻嘻,真好看。”
彤彤举着手左看右看,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一时间,整个院子里回荡着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砰!
一阵突然的摔门声响起,一个穿着油腻工作服的男人从南户踹门而出。
他脸色通红,满身酒气。
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丝毫不顾及屋内那一声声女人的抽泣。
“没脑子的蠢东西,上学有个屁用,以后还不是给别人打工!”
“下次再藏钱,老子踏马打死你!”
男人的脚步越来越快,在经过彤彤身边时狠狠瞪了她一眼,厉声喝道:“你这小畜生给我滚回去,不要在外面碍老子的眼!”
说完,男人脚步不停的跨出了院门,身影消失在稀薄的夜色中。
六点四十五分。
距离血瞳降临还有十五分钟。
徐然好生安抚了一下受到惊吓的彤彤,将其送回了南户。
随后回到他所居住的北户,关紧门窗,并且将窗户全部用黑布严严实实的遮挡住。
打开墙角的老旧电视,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雪花点,一条条新闻从屏幕上闪过。
“新一轮血瞳降临时间为晚七点至早六点,期间请大家尽量待在室内,遮蔽好门窗。”
“年初至今,本市因直视血瞳而猝死的人数已经上升到8675人。”
“经过大量的数据统计和分析表明,近年来通过直视血瞳的方式妄图觉醒的几率逐年下降,目前已经跌破百分之一点五,预计明年将跌入百分之一以内。”
“最新消息,联合国已经将血瞳列为一级致死物。”
“警方提醒,近期本市发生多起凶杀案,均在午夜时分,请各位市民晚上减少外出,遇到可疑情况立即拨打报警电话。”
听着电视里的新闻,徐然来到餐桌旁,从桌上一个写着“超市专供”的塑料袋里拿出两包方便面和一包火腿肠,外加一块巴掌大小的酱牛肉。
高考前夕,他决定今晚吃点好的犒劳一下自己。
吃饱喝足,再美美的睡一觉,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明天的高考。
老旧电视机还在不知疲倦的发出嘶哑的低诉,徐然手上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屋外似乎有什么声音。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几分钟前便听到院子里有一阵断断续续的异响。
声音很是尖锐,像是某个人在哭喊尖叫。
不过在此之前,似乎还有一阵屋顶瓦片破碎的声音。
难道有路过的野猫?
“叮铃铃!”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刺耳的手机***响起,让徐然回过神来。
他拿起一旁多处掉漆的红米1S,在满是裂痕的屏幕上点了好几次才成功接通。
“喂,妈,怎么了?”
……
“我这正准备吃呢。”
……
“嗯嗯,我知道,平时没有不舍得花钱,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可是顿顿有肉的。”
……
“放心吧,明天肯定好好考,你知道我平时的成绩,只要稳定发挥,不说排名靠前的名牌大学,起码一个一本还是没问题的。”
又说了几句,徐然在母亲的叮嘱中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母亲的关切犹在耳边萦绕。
再看看垃圾桶中塞满的方便面袋子以及调料包。
徐然自嘲的一笑。
“红烧牛肉面,应该……也算肉吧。”
重新端起热水壶,不等他往泡面碗里倒水,身后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再次让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咚咚!”
“咚咚咚!”
敲门力道不小,声音略显杂乱,门外之人似乎有很急的事情。
看着热水壶中不断逸散的丝丝热气,徐然心中有些不喜,但更多的还是纳闷。
现在是一月一次的血瞳之夜。
如此敏感的时间,会是什么人选择现在上门?
自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家里贫困如洗的苦逼学生,又能帮得上什么?
敲门的是南户还是中户?
或者……其它什么东西?
不知何时,屋外那若有若无的异响停止了。
只有敲门声还在继续。
徐然略微犹豫后还是朝着门口走去。
距离屋门近了,一阵刺鼻的血腥味伴随着丝丝冷风从门缝涌入。
徐然顿时大惊失色,生生止住脚步。
强压下心头生出的慌乱,他顺手摸起刚才切肉的餐刀,朝着门口喊道:“谁在外面!”
敲门的动作略微停顿,很快便再次恢复,变得比之前更加激烈。
门外没人说话,回答他的只有越来越急促的敲门声。
敲门的动作很快演变成砸门。
“砰砰!”
“砰砰砰!”
震动不止的屋门,像是要随时散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