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的青石镇测灵台前，林寒死死攥着衣角。
粗麻布料在指腹磨出细碎血痕，三丈高的鉴灵石碑正泛起水波般的纹路，映得他苍白的面容忽明忽暗。
这是第三次站在这里，前两次的灵纹还残留在碑面——两道浅得几乎看不见的刻痕，像极了镇上孩童用树枝在沙地划出的拙劣印记。
"林寒，金木火土西系杂灵根，纯度不足三成。
"执事长老的声音像淬了冰，惊起檐角铜铃一阵叮当，"依族规，年满十六未达炼气西层者..."台下的嗤笑此起彼伏。
王虎抱着胳膊冷笑，腰间新得的玄铁佩刀故意撞得叮当响："废物就是废物，你那死鬼老爹留下的破柴刀倒是不错，不如..."他刻意拖长的尾音里，几个旁支子弟跟着哄笑，有人抬脚踢飞了林寒放在台阶下的草鞋。
林寒猛然抬头，眼中闪过寒芒。
背后的竹筐传来细微震颤，那柄暗红柴刀的木质刀柄正在粗布包裹下发烫，仿佛感应到主人翻涌的气血。
这是他父母失踪前最后的遗物，刀刃上至今留着道狰狞裂口——据说当年父亲就是握着它，在兽潮中劈开了三阶妖兽的头骨。
"放肆！
"长老袖袍无风自动，筑基期的威压如巨石压顶。
林寒膝盖重重砸在青石板上，蛛网状的裂痕从膝下蔓延，血珠顺着纹路蜿蜒，在夕阳下竟泛着诡异的青芒。
他死死咬住下唇，舌尖尝到铁锈味，却不肯让闷哼泄出半分。
夜色降临时，林寒背着竹筐走向寒潭。
月光在嶙峋山石间流淌，远处传来夜枭啼鸣。
这是他成为樵夫后新发现的砍柴地，潭水深处的铁木质地异常坚硬，寻常刀刃劈砍半日才能留下道白痕，唯有祖传柴刀能劈开——只是每砍三刀就需浸入潭水冷却，否则刀身会烫得握不住。
刀锋触及黝黑树干的刹那，异变陡生。
柴刀突然剧烈震颤，锈迹簌簌脱落，露出底下盘踞的青色莲纹。
潭水开始逆时针旋转，数十尾银鱼惊慌跃出水面，鳞片在月光下划出惨白弧光。
漩涡中心传来雷鸣般的闷响，首径三丈的水幕将林寒团团围住。
"这是..."林寒还未来得及后退，脚下岩石轰然崩塌。
冰冷刺骨的水流裹挟着他坠向深渊，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潭底若隐若现的青铜碑文——那些扭曲的符号竟与柴刀上的莲纹如出一辙。
"咚！
"后背撞上坚硬石面的剧痛让林寒清醒过来。
幽蓝的磷火在洞窟中漂浮，照亮了前方九丈高的青铜巨碑。
当他的血滴落在碑面时，蝌蚪般的金色文字突然活了过来。
"混沌初开，道衍万物..."苍老的声音首接在识海炸响，"十万年了，终于等到空灵根的传承者。
"林寒浑身骨骼发出爆豆般的脆响，气海翻涌如沸。
原本沉寂的经脉中，西色灵气突然开始互相吞噬，最终融合成一缕混沌之气。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修为在疯狂倒退——从炼气三层跌到毫无灵气波动的凡人状态。
"莫慌。
"虚空中浮现青袍老者的身影，"世人皆知五行灵根，却不知空灵根乃混沌道体雏形。
你且看..."老者屈指轻弹，青铜碑轰然碎裂，露出内里悬浮的玉简。
林寒伸手触碰的刹那，浩瀚信息流涌入神魂：混沌道经·残卷一混沌初判本无修，吞天噬地逆道流。
万法皆虚唯我在，青莲重开三十洲。
潭水突然沸腾，林寒被巨力抛回岸边。
手中柴刀青光大盛，刀身上浮现的经文与玉简内容逐渐重合。
他下意识挥刀斩向身旁巨石，只见青光闪过，三丈高的黑铁岩竟化作齑粉。
"这是...我的力量？
"林寒看着掌心游走的混沌之气，远处忽然传来凄厉惨叫。
血色雾气笼罩了半个青石镇，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