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鱼:17岁,男,粤省江城大鱼村2018年九月16日晚七点出生,适逢台风山竹登陆。
那日黄昏,医院地下室都被水灌满了,一楼大厅水深过膝。
石鱼的降生还真是惊天动地啊,一棵高大的梧桐树被飓风刮倒,正好砸碎了产房的玻璃,吓得刚出生的石鱼大哭,因此他的小***便躲过了接生护士的化骨绵掌,飓风夹杂着雨水吹进了产房,他却不再哭泣,加在一起只哭了三声。
在他七岁那年,又一次台风登陆,他的父亲因失手打死了欠工资不给的包工头被判无期。
母亲离婚后不久便远走他乡再无联系,因母亲实在受不了村子里那些碎嘴婆娘的指指点点。
石鱼也因此初二便辍学回家照顾老迈的爷爷。
家里地也不多,两亩三分山脚路边地,只能种一些玉米,一年到头能卖出两千块钱就算不错的了。
石鱼种了两年就不再去种了,荒在那里也没人愿意租。
爷爷除了是个世外高人外,他还无师自通学会了制作吉他的手艺。
凭借他过人的精准听力,竟然制作出了世间绝品吉他。
只是老人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去惦记他视如孩子般的杰作。
同时,爷爷还自行手工打造了卷银琴弦,这等琴弦装在他的那些旷世杰作上发出的声音,伴随了石鱼十几年安然进入梦乡。
儿子出事,儿媳出走对爷爷的打击极大,他偶尔弹出那些只有他才会的琴曲,抒发着他一生的沧桑经历。
渐渐地,老人个把月也不再弹琴了。
这令石鱼心中焦虑不己。
又是一日夕阳西下,晚霞映红了天边,也染红了起伏的山峦。
村子里的袅袅炊烟伴随着几声狗叫和孩子们欢笑,今天又听到胡家娘们儿揍铁蛋儿那歇斯底里的哭喊声,渐渐地,铁蛋儿逃离了妈妈的藤条,满脸泪滴地跑到了石爷爷的院子里:“爷爷!
爷爷!
啊啊啊……”石爷爷心疼地抱他到自己双膝间安慰道:“男子汉可不能动不动就哭鼻子,长大会找不到媳妇的哟!”
铁蛋儿每次听到爷爷的这句善意的谎言,就会信以为真地止住悲声,转而就逃离爷爷的双膝跑来跟石鱼要吃食:“鱼儿哥哥!
你嘴里在吃啥呢?”
这铁蛋儿最是没脸没皮的,但是,铁蛋儿也就在石鱼家不系外,石鱼把一条油炸鲇鱼干递给了铁蛋儿道:“很香,有点咸。”
铁蛋儿可不是第一次吃了,又酥又香,十几条都吃不够的,只是石鱼不会让他吃那么多,会咸坏嗓子的,尤其是刚哭完。
不大一会儿,孙家娘们儿就拎着根磨得油光锃亮的藤条追过来了,一脸歉意地道:“石家大伯!
实在不好意思,这孩子不知道咋了,一挨打就往你这里跑,我这就把他带走。
铁蛋儿!
赶紧跟我回家!”
那一脸凶巴巴的样子,吓得铁蛋儿一个劲儿地往石鱼身后躲。
石爷爷笑道:“胡家媳妇就别着急让他回家了,晚饭就在我这里对付一口吧,铁蛋儿不尿床,今晚就在这里住吧。
你放心好了。”
孙家娘们儿心里可是乐开了花了。
因为她晚上要跟孙大志忙一些不能让铁蛋儿捣乱的事,听说一天晚上两口子正办人生大事的时候被铁蛋儿梦游给吓到了,孙大志竟然整整半年的时间硬不起来。
因此,铁蛋儿就被孙家娘们给恨上了,一天能打个几遍泻火。
石鱼也是听村子里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在小卖部嗑瓜子时说的,真假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铁蛋儿被打的频率确实是增加了几倍。
孙家媳妇立刻借坡下驴道:“哎呀!
那就实在麻烦石大伯了。
明天我给您拿些我晒干的新花生来给您老下酒哈!”
孙家媳妇狠狠瞪了眼铁蛋儿,吓得孩子小身子板一哆嗦。
这虎娘们儿才扭着***的臀离开了石家大院。
石爷爷经过这段闹剧,莫名就来了弹琴的兴致,于是他拿出了那把纯银平卷琴弦的吉他,很爱惜地用大绒布擦掉指纹。
爷爷调琴可从来不用调音器的。
一次性调准琴弦,便哼唱出了一首歌《夕阳西下》,这是石鱼第一次听爷爷弹唱,之前可都是指弹各种美妙的乐曲。
爷爷那种沧桑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着,***部分竟然如长音鹿鸣。
石鱼看傻了也听呆了。
这还是自己的亲爷爷了吗?
石鱼听后己经不知不觉站在了爷爷身边:“爷爷!
你这么大年纪了,是如何飙这么高的高音的,还有,以前咋不知道您老还会弹唱啊,要是知道吉他还能搞这么好听,我早就拜您为师了爷爷!”
石爷爷小心收起琴道:“爷爷老了!
爷爷弹不动也唱不动了,我何尝不想教你,但是这点微末本事,跟我们石家祖传的天极三宝比起来恰如残烛之光与皓月相比呀,你要是想学弹唱可以,必须答应我要同时学制琴调琴,最重要的是要传承天极三宝,否则爷爷死不瞑目啊!”
石鱼为了让爷爷开心,也是想学习爷爷的弹唱本事去撩妹骗个媳妇回家。
于是石鱼郑重举手宣誓:“爷爷!
我发誓!
一定认真学习家传三宝!
也把您的制琴调琴绝技彻底学会。
不能让这非物质文化遗产失传不是!”
石爷爷终于散去多日来的阴霾露出了久违的笑脸道:“你小子!
除了这张嘴会说,啥都没学会,你要是答应了爷爷不好好学,看我怎么收拾你!”
铁蛋儿突然也学着石鱼哥哥把手掌举起大喊:“爷爷!
我也要学三宝!”
爷爷却严肃起来道:“不可!
我倒是可以教你制琴,弹琴你可愿意?”
铁蛋儿立刻答应道:“愿意愿意!
拜见师父!”
扑通一声!
这铁蛋儿竟然跪地磕头不止,磕了几个头石鱼也没数,最终爷爷用内力把他小身板托起,再也磕不下去头才告结束。
石鱼道:“爷爷!
你收铁蛋儿为徒,不需要他父母同意吗?”
石爷爷笑道:“他们两口子巴不得这儿子我来养活呢,好了,以后你就把他当小师弟照顾吧,我死后,你也算是有个在世上互相照应的伴儿了。”
“爷爷!
你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了。”
突然,在渐渐暗下来的山峦与彩霞交汇处,出现了三道黑点划出的线条。
石鱼眼尖,发现那是三个在树尖跳跃前行的人影,石鱼小时候见过这三道人影,于是便紧张道:“爷爷!
那三个家伙又来了。”
顺着石鱼手指的方向望去,老人身子有些颤抖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鱼儿!
你带着铁蛋儿赶紧躲到地下室去。”
石鱼挺首身板道:“不!
我不会丢下爷爷一个人的!”
石爷爷很严肃道:“放心,这三个人都是你的师伯,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倒是你,拥有特殊血脉,会被他们觊觎的,听话,快点,否则就来不及了。”
石鱼不想惹爷爷生气,于是便拉着铁蛋儿钻进了爷爷制琴作坊的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