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不祥的红嫁衣向晚晴是在一个阴雨绵绵的午后,回到阔别已久的槐荫村的。
雨水将山路浸泡得泥泞不堪,空气中弥漫着湿土和腐叶混合的、带着一丝诡异甜腻的气味。
她坐在颠簸的乡村巴士里,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被雨水打湿后显得更加阴郁的黛色山峦,
心头像是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她是回来奔丧的。她的母亲,向淑兰,
三天前在县城的医院里去世了,很突然,像是被抽干了生命力一般,悄无声息地就走了。
医生诊断为突发性器官衰竭,但向晚晴总觉得母亲的身体一直不算好,但绝不该这么突然。
尤其是在整理母亲遗物时,她在床头柜最底层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件东西,让她彻夜难眠。
那是一件……红嫁衣。一件用上好丝绸缝制而成的嫁衣,色泽依旧鲜艳,
只是领口和袖口处有些许陈旧的暗纹和不易察觉的污渍。样式是老式的,宽袍大袖,
绣着繁复的并蒂莲和缠枝牡丹,领口缀着细密的珍珠,
手腕处还有银质的、雕刻着并蒂莲花的护腕。最让向晚晴心惊的是,在嫁衣的胸口位置,
用金线绣着一个模糊的、扭曲的……人形图案,像是胎儿,又像是某种封印。这件嫁衣,
她从未见过。母亲从未提起过,更不曾穿过。它就像一个被刻意隐藏的秘密,
带着一股阴冷的气息,静静地躺在那里,等待着被发现。更让她感到毛骨悚然的是,
她在嫁衣的夹层里,找到了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泛黄的纸条。纸条上的字迹娟秀,
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是她母亲的笔迹:“晚晴,若我先你而去,切勿悲伤。勿念,
勿寻。若有不详之事,或有人持信物来找你,切记,槐荫村陈家祠堂,午夜子时,以你之身,
换我安宁。勿回头,勿应声,灯灭即走。此生孽缘,莫要沾染。”“以你之身,换我安宁?
”“槐荫村陈家祠堂?”“活人替身?”向晚晴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母亲这是在说什么?什么叫“以你之身,换我安宁”?
什么叫“活人替身”?这听起来……简直就像是恐怖电影里的情节,
是那种关于冥婚、阴债的古老传说!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母亲一生胆小怕事,笃信科学,
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写下这种胡话。这背后,
一定隐藏着什么她不知道的、关于槐荫村、关于陈家、关于她母亲的可怕秘密。
向晚晴从小是被母亲单独抚养长大的,对于她的家乡槐荫村,她几乎一无所知。
母亲很少提及过去,只说那里很偏远,很落后,早已没了亲人。可现在看来,槐荫村,
恐怕才是解开这一切谜团的钥匙,也是……一个巨大的、潜伏着的危险漩涡。
巴士终于在村口停下。雨势渐小,但天色更加阴沉。
几个穿着蓑衣、扛着锄头的村民默默地看着她这个陌生人下车。
空气中那股甜腻的气味似乎更浓了,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焚烧香烛纸钱的味道。
向晚晴深吸一口气,撑开伞,走向记忆中母亲住过的那座老宅。老宅在村子西头,靠近山脚,
一座典型的、有些年头的青砖灰瓦老屋。院门紧锁,上面爬满了藤蔓和不知名的野花。
她费了些力气才把门推开,吱呀一声,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院子里杂草丛生,
一片荒芜。正屋的门窗也紧闭着,布满了灰尘。向晚晴拿出母亲留给她的钥匙,打开了房门。
屋内的气味有些闷,混合着灰尘和淡淡霉味。一切陈设都还保持着母亲生前的样子,
只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垢。她走到床边,
将那些遗物——包括那件诡异的红色嫁衣和那张纸条——小心翼翼地收进一个旅行袋里。
就在她准备离开卧室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床底下似乎露出了一个角。她好奇地蹲下身,
将床单撩开。下面竟然还藏着一个小小的、上了红漆的木盒子。盒子没有上锁,打开后,
里面只有几张黑白照片和一封信。照片是母亲的。有一张是她年轻时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合影,
男人穿着老式的衣服,面容普通,但眼神……似乎有些阴郁。另一张照片,
则让向晚晴的呼吸瞬间停止了。那是一张……冥婚的照片。照片的背景,
似乎就是在槐荫村的某个祠堂里,布置得喜气洋洋,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新郎穿着不合身的西装,脸上毫无生气,眼神空洞。
而新娘……赫然穿着一件一模一样的红嫁衣!那张脸……虽然模糊不清,
但向晚晴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她的母亲,向淑兰!照片上的母亲,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眼神空洞,就和旁边的“新郎”一样,像是两个被线操控的木偶。照片的角落里,
还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穿着黑色的衣服,看不清面容。而在照片背面,
用铅笔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陈家……阴婚……替身……活过……”字迹潦草,
似乎是母亲在极度恐惧或仓促之下写下的。向晚晴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她瘫坐在地上,紧紧抱住那个冰冷的木盒,浑身不住地颤抖。冥婚!
母亲真的经历过冥婚!她就是照片上那个穿着红嫁衣的新娘!
而那件如今躺在她旅行袋里的红嫁衣,就是当年那件!“以你之身,
换我安宁……”母亲纸条上的话语,如同魔咒般在她耳边回响。她终于明白了母亲的意思。
那不是比喻,不是恐吓,而是……一个真实的、用生命进行的交易!母亲当年,
很可能就是作为“活人替身”,参与了这样一场恐怖的阴婚!而现在,母亲死了,
那份“契约”可能并未结束,那个“交易”的另一方,找上来了!那张纸条,
是母亲留给她最后的警告和……求救?不,更像是一个……陷阱?还是一个无奈的嘱托?
向晚晴不知道。她只知道,槐荫村,陈家祠堂,午夜子时……这些词语像一个个冰冷的标签,
贴在了她的命运之上。而那件红嫁衣,仿佛带着千年的寒气和怨念,
正静静地躺在她的袋子里,等待着被穿上。第一章:祖母的禁忌向晚晴在老宅里待了一晚上,
几乎没合眼。母亲的遗物,尤其是那件红嫁衣和冥婚照片,像个巨大的梦魇,
反复在她脑海中上演。她试图从仅有的几张照片和只言片语中拼凑出真相,但线索太少,
反而让她更加恐惧。第二天一早,她强打精神,决定去村里打听一下关于“陈家”的消息。
毕竟,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这个姓氏。槐荫村不大,几十户人家,
大多是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人和孩子。向晚晴向村口晒太阳的几位老太太打听陈家,
她们先是露出疑惑的神情,随即又像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脸色微变,互相使了个眼色,
便不再言语,各自低下头去。这让向晚晴更加确定,陈家在槐荫村一定是个禁忌。她不死心,
又问了一位看起来还算健谈的大爷。大爷抽着旱烟,眯着眼睛打量了她半天,
才慢悠悠地说:“陈家?哦,你说的是村东头那几间空房子啊?早没人啦,都死绝了。
”“死绝了?”向晚晴心里一惊。“是啊,”大爷吐出一口烟圈,“那家以前是地主,
解放后就败落了。男丁死得早,就剩下个老太太带着个儿子过活。后来,
好像是为了给儿子娶媳妇,搞了个什么……阴婚,闹得沸沸扬扬的。没过两年,
老太太也疯疯癫癫的,死在了家里。那个儿子……好像也没活多久,也死了。自那以后,
陈家就彻底没人了,房子也荒了,邪门得很,晚上都没人敢靠近。”大爷的描述,
和照片上的情景隐隐吻合。给死去的儿子娶媳妇……这不就是冥婚吗?向晚晴的心沉了下去。
难道母亲当年的冥婚,就是和这已经“死绝”了的陈家有关?“大爷,
您知道……当年给陈家儿子娶的那个‘媳妇’,是谁吗?”向晚晴鼓起勇气问道。
大爷浑浊的眼睛猛地一缩,死死地盯着向晚晴看了半晌,才缓缓摇了摇头:“不知道,
没人知道。那晚闹得很凶,后来就没消息了。总之,不是什么好事,你别打听了,不吉利。
”向晚晴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悻悻地离开。看来,直接打听是行不通的。
村民们似乎对陈家和当年的阴婚讳莫如深,充满了恐惧。她漫无目的地在村子里走着,
试图寻找其他的线索。不知不觉,她走到了村子西头,靠近山脚的一片荒废的墓地。
这里杂草丛生,墓碑歪斜,大多已经看不清字迹。在墓地边缘,
有一座比周围更显破败的小孤坟,墓碑上只刻着两个模糊的字:“陈氏”。向晚晴心中一动。
这会不会就是当年那位“死了”的陈家老太太的坟?她走上前去,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的田埂上,走过来一个佝偻的身影。那是一个老婆婆,
头发花白,梳得一丝不苟,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服,拄着一根拐杖,步履蹒跚。
她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眼神浑浊而空洞,却又仿佛藏着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
老婆婆走到坟地附近,停了下来,目光似乎也落在了那座“陈氏”孤坟上。她停留了很久,
嘴里念念有词,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向晚晴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上前搭话。
这位老婆婆看起来不像普通的村民,她身上有种特殊的气质。“老人家,您好。
”向晚晴小心翼翼地开口。老婆婆缓缓转过头,看了看向晚晴,
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她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您……是住在附近的吗?”向晚晴又问。老婆婆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而干涩,
像是老旧的风箱在拉动:“……不是这里的。”“那您是……”“路过。
”老婆婆简短地回答,不再看向晚晴,转身准备离开。“老人家,请等一下!
”向晚晴急忙叫住她,“我想向您打听点事,可以吗?”老婆婆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只是背着身子,声音依旧沙哑:“……不该问的,别问。不该来的地方,别来。
”“可是……”向晚晴还想说什么。“天快黑了,姑娘,早点回去吧。山里的路,不好走。
”老婆婆打断了她,然后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缓慢地消失在了田埂的尽头。
向晚晴望着老婆婆离去的方向,心里充满了疑惑。这位老婆婆是谁?她似乎知道些什么,
却又不愿意多说。她那句“不该问的,别问。不该来的地方,别来。”更是像警告,
让她更加确信,槐荫村隐藏着巨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很可能与她母亲的死,
与那场恐怖的阴婚有关。她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除了那句“勿念,勿寻”,
还有后半句:“……若有不详之事,或有人持信物来找你,切记,槐荫村陈家祠堂,
午夜子时,以你之身,换我安宁。”信物?对方会持有什么信物来找她?
向晚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脖子上挂着的一个小小的银质吊坠。那是母亲留给她的,
一个造型古朴的莲花吊坠。母亲说,这是外婆留给她的遗物,让她贴身戴着,能辟邪。
难道……这个吊坠就是信物?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持有信物的人,
很快就会来找她了。而对方的目的,就是让她去陈家祠堂,穿上那件红嫁衣,
进行一场……活人替身的交易?向晚晴感到一阵眩晕。她必须做点什么,不能坐以待毙。
她想到了昨晚在母亲遗物中发现的那个地址——“槐荫村陈家祠堂”。她决定,
先去那个地方看看。虽然天色尚早,但必须提前做好准备。她凭着记忆和村民的指点,
朝着村子东头的方向走去。越往东走,村里的气氛似乎越发阴森。房屋更加破败,
路上几乎看不到人影,只有几只黑色的老鸦,停在光秃秃的树枝上,歪着头,
用诡异的眼神打量着她这个外来者。空气中的那股甜腻气味,似乎也越来越浓了,
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和腐烂混合的味道。终于,她来到了村子东头。
这里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房屋了,只有一片荒草地,草地的尽头,
隐约可以看到一座……破败不堪的祠堂轮廓。那就是陈家祠堂?
向晚晴的心不由得加速跳动起来。她深吸一口气,拨开半人高的荒草,朝着祠堂走去。
祠堂的大门紧闭着,门上的漆已经剥落殆尽,露出木头原本的颜色。
门环上挂着几缕已经褪色的红绸,被风吹得轻轻飘动。祠堂的墙壁斑驳脱落,
露出里面黑黢黢的砖石,几扇窗户的木格子都已腐朽,像是随时都会坍塌。
整座祠堂散发着一股浓重的、令人作呕的腐朽和阴冷气息,仿佛是一个被遗弃了千年的凶宅。
向晚晴站在祠堂门口,犹豫着。这里就是母亲当年举行冥婚的地方吗?那个恐怖的仪式,
就是在这里进行的吗?她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正从祠堂内部散发出来,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等待着她。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需要证据,需要更多的信息。
她必须进去看看。她伸手去推祠堂的大门。门轴发出“嘎吱”一声令人牙酸的巨响,
缓缓地向内打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更加浓郁的、混合着灰尘、檀香、香烛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腥甜气味的暖气流,
从门缝里涌了出来,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皱紧了眉头。透过门缝,她看到里面一片漆黑,
隐约可以看到供桌和牌位的轮廓。就在她准备侧身挤进去的时候,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姑娘……回头看看……”向晚晴浑身一僵,
猛地转过身。只见不远处的荒草丛中,不知何时,那个拄着拐杖的老婆婆,
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那里。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向晚晴,
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向晚晴惊恐地问道。
老婆婆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看着她,缓缓地举起手中的拐杖,
指向祠堂紧闭的大门。“……进去吧……”老婆婆的声音低沉而飘忽,
“……你的‘缘分’……在等你……”“缘分”两个字,从老婆婆嘴里说出来,
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邪气。向晚晴吓得连连后退,她感觉这个诡异的老婆婆,绝对不简单!
她转身就想跑。但就在这时,她感觉脖子上的银质吊坠突然变得滚烫起来!
一股灼热感顺着皮肤,迅速蔓延到她的胸口!与此同时,她仿佛听到,祠堂里面,
传来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像是叹息一般的声音。“吱呀——”祠堂的大门,
竟然是……自己缓缓地……打开了!一股更加阴冷、更加浓郁的檀香味,
夹杂着难以形容的腥气,从敞开的大门里扑面而来,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在召唤着她。
老婆婆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开始变得模糊、扭曲。
“……不要回头……”老婆婆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不要应声……灯灭……即走……”这声音,和母亲纸条上的话,何其相似!
向晚晴的心脏狂跳不止。她看着那敞开的、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兽之口的祠堂大门,
又看了看身后那个诡异莫测的老婆婆,
再感受到脖子上吊坠灼人的温度和胸口的悸动……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母亲留下的线索,将她一步步引到了这里。这不仅仅是一个陷阱,
更像是一个……宿命的轮回。她深吸一口气,握紧了脖子上滚烫的吊坠,迈开沉重的脚步,
走进了那座散发着无尽阴森与不祥的陈家祠堂。门,在她身后,悄无声息地……关上了。
第二章:诡异的婚宴祠堂内部,比向晚晴想象的更加黑暗和破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檀香味,几乎令人窒息。
混合着灰尘、霉菌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铁锈或者……是干涸的血?的腥气,
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氛围。借着从破损窗户透进来的微弱天光,
向晚晴看到祠堂正中央摆放着一排排黑色的木牌位,上面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大多已经字迹模糊,看不清上面的名字。供桌上也空空如也,只有一层厚厚的灰。
唯一的光源,来自祠堂最里面的神龛。那里点着几盏摇曳的油灯,
豆大的火苗在无风的空气中诡异地跳动着,
将神龛上供奉的一尊模糊的、看不清面目的神像或者……是祖先牌位?映照得忽明忽暗。
神龛前,竟然还摆放着一张……红色的喜桌!喜桌上铺着大红的绸缎,上面放着两根红烛,
已经燃烧了一大半,烛泪堆积如小山。旁边还放着一对红漆的酒杯,一个空了的酒壶,
以及一些已经明显干瘪、发黑的水果和点心。这景象,活脱脱就是一场……已经结束,
或者说……正在进行中的……冥婚!向晚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直冲头顶,
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里,很可能就是几十年前,母亲参加的那场冥婚的现场!
她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脚下的木地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在这死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她不敢去触碰任何东西,
生怕惊醒了沉睡在这里的……什么东西。她的目光扫过那些牌位,
试图找到与“陈家”相关的信息。但大部分牌位都已腐朽不堪,字迹难辨。她费力地辨认着,
突然,她的目光停留在了神龛旁边的一块稍微干净些的牌位上。那块牌位是黑色的,
和其他牌位一样陈旧,但上面用金粉描写的字迹,
似乎还依稀可见:“亡妻 陈王氏 之莲 之位”“亡夫 陈永年 之位”陈王氏?陈永年?
这会不会就是当年那对举行冥婚的……夫妻?向晚晴心中一动。
她拿起手机尽管信号早已中断,但她下意识地想拍照,想要拍下这块牌位。
但就在她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拍照键时,神龛上的油灯,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火苗猛地窜高,
发出“噼啪”的声响!与此同时,一股更加冰冷的寒意,瞬间席卷了整个祠堂!
向晚晴吓得猛地缩回手,心脏狂跳。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了!她猛地转过身,
看向祠堂的入口。那两扇厚重的木门,不知何时,竟然……缓缓地打开了!门外,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只有风雨欲来前压抑的黑暗。
而从那敞开的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影。
一个穿着白色孝服、身形佝偻、看不清面容的人影。那个人影一步一步地,缓缓地走进祠堂,
动作僵硬而机械。他或者她?的脚上似乎穿着白色的布鞋,走在木地板上,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向晚晴吓得屏住了呼吸,
躲到了旁边一根巨大的、雕刻着盘龙图案的石柱后面,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那个人影在神龛前停了下来。神龛上的油灯火苗,再次剧烈地摇晃起来,
发出“滋滋”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借着摇曳的灯光,
向晚晴终于看清了那个走进来的人影。那是一个……老妇人!
她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粗布孝服,头发花白,梳成一个歪斜的发髻,
脸上布满了深刻的皱纹,皮肤蜡黄,像是风干的树皮。她的眼睛紧闭着,
眼角挂着干涸的泪痕,嘴唇紧紧地抿着,脸色惨白得吓人。她的怀里,
紧紧地抱着一个……红色的襁褓!那襁褓看起来很旧了,布料也有些磨损,
但依旧能看出原本的鲜红颜色。里面似乎包裹着什么东西,微微起伏着,像是有生命。
老妇人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喜桌前。她缓缓地、僵硬地跪了下来,将怀里的红襁褓,
轻轻地放在了喜桌上,就在那对红漆酒杯的旁边。做完这个动作,她缓缓地抬起头。
向晚晴的心猛地一缩。她终于看清了老妇人的脸。那是一张……极其诡异的脸!
她的五官似乎都扭曲了,眼睛依旧紧闭着,但眼眶却深深地凹陷下去,
像是被人用利器挖过一般!鼻子塌陷,嘴巴裂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露出里面参差不齐的发黑牙齿!这根本不是一张正常人的脸!
更像是一张……被某种力量强行扭曲、揉捏过的……鬼脸!老妇人跪在喜桌前,
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整个祠堂里,只剩下油灯摇曳的“噼啪”声,
和她喉咙里发出的……若有若无的、如同呜咽般的……低笑声。向晚晴躲在石柱后面,
浑身抖得像筛糠。这个老妇人是谁?她怀里抱着的红襁褓里是什么?她来这里是做什么?
就在这时,神龛上的油灯,突然“噗”的一声,熄灭了一盏!只剩下最后一盏油灯,
还在顽强地燃烧着,火苗跳动得更加剧烈。祠堂里的光线变得更加昏暗,
只剩下那一点摇曳的、如同鬼火般的光芒。而就在油灯熄灭的瞬间,
那个跪在喜桌前的老妇人,突然……动了!
她缓缓地、僵硬地抬起一只枯瘦、如同鸡爪般的手,摸索着,
抓住了放在喜桌上的……那对红漆酒杯中的一个。然后,她将那只酒杯,
慢慢地、凑向了自己那张扭曲、干裂的嘴边。她要做什……?向晚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只见老妇人微微张开她那张可怖的嘴,将那只装着清酒的酒杯,一点点地……塞了进去!
“哐当!”一声脆响。酒杯,竟然……被她整个地……吞了下去!向晚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差点吐出来。吞酒杯?这是什么样的疯子才会做的事情?但更让她恐惧的是,
老妇人吞下酒杯之后,身体竟然……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她那紧闭的双眼,眼睑下方,
似乎有……红色的光芒在流动?她喉咙里发出的呜咽声,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不再是悲伤,
而是一种……充满了贪婪和……渴望的……低语?
…还要更多……”“……血……温热的血……”“……替身……该来了……”老妇人的声音,
断断续续,如同梦呓,却又清晰地传入向晚晴的耳中。替身!她在说……替身!
向晚晴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这个诡异的老妇人,
很可能就是当年冥婚的另一方!是她在寻找……活人替身!而她自己,向晚晴,
很可能就是那个被选中的……目标!“吱呀——”就在这时,祠堂的另一扇门,
也就是向晚晴进来的那扇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个高大的、穿着黑色西装、打着黑色领带的身影,逆着门外的黑暗,走了进来。
那人身材高大,但背影却显得有些佝偻。他走路的姿势很奇怪,一瘸一拐,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没有重心。他走到神龛前,停了下来。借着最后一盏油灯的光芒,
向晚晴终于看清了他的脸。那是一张……极其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五官还算端正,
但眼神空洞,瞳孔是纯粹的黑色,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窟窿。他的嘴唇很薄,微微抿着,
透着一股死气。他的怀里,也抱着一个东西。一个……用红布包裹着的……人形的东西?
向晚晴看不清那是什么,但从那模糊的轮廓来看,似乎……也是一个襁褓?
黑西装男人走到喜桌前,和那个老妇人一样,缓缓地、僵硬地跪了下来。
他将怀里的红布襁褓,轻轻地放在了喜桌上,就在那个红襁褓的旁边。然后,他抬起头,
那双空洞的、漆黑的眼睛,缓缓地……转向了向晚晴藏身的石柱方向。
向晚晴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目光,如同实质般,
穿透了石柱,牢牢地锁定了她!他发现她了!
“嘻嘻……”那个老妇人突然发出了一阵尖锐刺耳的、如同夜枭啼哭般的笑声,
打破了祠堂里的死寂。
…终于来了……”“……新鲜的……活人的味道……”“……真香啊……”老妇人一边说着,
一边用她那扭曲的、可怖的脸,缓缓地转向向晚晴的方向。她那张裂开到耳根的嘴里,
似乎有……黑色的粘液在流淌?黑西装男人依旧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但向晚晴能感觉到,
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阴冷气息,越来越重。
“……时间……差不多了……”“……该兑现……承诺了……”黑西装男人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听上去令人毛骨悚然。
“……陈家的债……该还了……”“……用……你的……命……”他的目光,
如同毒蛇的信子,贪婪地舔舐着向晚晴。向晚晴只觉得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恐惧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终于明白了。她来到了这个地方,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陷阱!
这个老妇人和这个黑西装男人,就是当年冥婚的参与者,
或者……就是那对“夫妻”的……某种存在?他们一直在等待着,
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活人替身!而她,向晚晴,因为母亲的关系,
因为她身上可能流淌着某种“契合”的血脉,成为了他们的目标!
“……穿上它……”黑西装男人缓缓地抬起一只手,指向了喜桌的中央。
向晚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两个襁褓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件……衣服。
一件……鲜红色的、绣着繁复花纹的……嫁衣!那款式,那颜色,
那绣工……竟然和她背包里带来的那件红嫁衣,一模一样!只是,这件摆在喜桌上的红嫁衣,
似乎更加……崭新?更加……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邪气?而在那件红嫁衣的胸口位置,
也用金线绣着一个图案。但那个图案,比她带来的那件更加清晰,更加……扭曲和邪恶!
那是一个……纠缠在一起的人形,仿佛是两个灵魂在互相撕咬、吞噬!
“……穿上它……”黑西装男人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然后……跪在这里……”他指了指喜桌前的位置。
你的灵魂……将得到……安息……”“……你母亲的……债……也……一笔勾销……”安息?
勾销?多么诱人的承诺!但向晚晴知道,这背后,必然是更加恐怖的代价!
她看着那件散发着邪气的红嫁衣,又看了看那个扭曲的老妇人和那个空洞的黑西装男人,
再想到母亲留下的警告:“……以你之身,换我安宁……”一个可怕的真相,
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这场交易,并不是用她的命去换母亲的安宁那么简单!母亲当年,
很可能也是穿着这件嫁衣,和这个黑西装男人或者他的“某种存在”达成了某种契约,
成为了一个……替身!而现在,轮到她了!她要用自己的“阳寿”或者“灵魂”,
去延续母亲未完成的“契约”,去填补那个老妇人她是谁?是陈阿婆?
那无尽的“饥饿”和“怨念”!这根本不是安息!这是一个……永无止境的循环!
一个用活人生命去喂养死者怨念的……恐怖阴姻!“……不……”向晚晴咬紧牙关,
一步步向后退去,“……我不会穿的!我不会替你们做这种事!”听到她的话,
那个老妇人突然停止了笑声。她那张扭曲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愤怒表情。
“……不?”老妇人沙哑地重复着,声音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
“……你以为……你有选择吗?
“……你母亲……欠下的……”“……必须……偿还……”她那干裂的嘴唇咧开更大的幅度,
形成一个极其恐怖的笑容。她缓缓地从怀里那个红襁褓中,
伸出了一只……枯瘦、惨白、指甲又长又黑的手!那只手,
以一种不符合人体关节结构的角度,扭曲着,伸向了向晚晴!与此同时,
那个黑西装男人也动了起来!他那僵硬的身体,突然变得异常灵活,如同没有骨头一般,
猛地从地上站起,一步就跨到了向晚晴的面前!他那只漆黑的、空洞的眼睛,
死死地盯住了向晚晴,那只同样苍白、干枯的手,也猛地抓向了她的肩膀!
“……休想……逃……”冰冷刺骨的声音,如同寒风般钻入向晚晴的骨髓。向晚晴尖叫一声,
身体本能地向旁边躲闪。但她的速度,在这两个“东西”面前,显得如此缓慢。
黑西装男人的手,几乎是擦着她的肩膀抓了过去。而老妇人那只枯瘦的手,却如同毒蛇般,
死死地缠住了她的脚踝!那触感……冰冷、僵硬,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粘腻感!
“……抓住你了……”老妇人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语,她的脸凑近向晚晴,
那双深陷的、流着黑色粘液的眼睛,仿佛要将她吸进去一般,
…乖乖地……穿上嫁衣……完成仪式……”“……否则……”黑西装男人那空洞的声音响起,
带着一种残酷的威胁,“……你会……比死……更加痛苦……”向晚晴被老妇人抓着脚踝,
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老妇人的力气却大得惊人,
像一把铁钳般牢牢地固定住了她。她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液,
似乎正在被什么东西……快速地抽走!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感和恐惧感,瞬间攫住了她。
难道……她真的……无法逃脱了吗?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陡生!
她脖子上挂着的那枚古朴的莲花银吊坠,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