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杀持续到午后，南楚的防线渐渐松动。
楚妤为了掩护受伤的阿吉撤退，被赵武率领的骑兵逼到断崖边。
这里是雁门关西侧的一处险地，崖壁陡峭，下方是云雾弥漫的深谷，仅有一条狭窄的小路可供通行。
“清弦”剑被赵武的长刀挑飞，落在碎石堆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楚妤踉跄着后退，脚后跟己经悬空，身下是翻滚的云雾，隐约能听到谷底传来的风声，像野兽在咆哮。
“公主，降了吧。”
赵武勒马站在她面前，长刀指着她的胸口，“太子殿下有令，只要你降，可保你性命。”
楚妤仰头笑了，血珠从唇角滚落，滴在素色裙摆上，像绽开了一朵红梅：“赵副将可知，南楚有句老话——宁死阵前，不死阵后。”
她后退半步，半个身子己经探出崖外，冷风卷起她的披风，猎猎作响，“我楚妤是南楚的公主，更是南楚的将士，只有战死的份，没有投降的理！”
赵武脸色一变，正要下令放箭，却见一道玄色身影疾驰而来。
萧彻勒住战马，银枪首指楚妤的咽喉，玄甲上的血顺着甲片往下滴，在她脚边的碎石上积成一小滩暗红。
“降，或死。”
他的声音比崖边的寒风更冷，眼神却复杂难辨。
楚妤看着他，突然想起清溪村那个死去的郎中口口声声说狼图腾害了他，如果他真的是萧彻，那他为何要救自己？
又为何要纵容士兵屠村？
无数个疑问在她脑海里翻腾，最终却只化作一声冷笑：“北朔太子，动手吧。
黄泉路上，我倒要问问你，清溪村的百姓，到底哪里得罪了你！”
萧彻的枪尖又往前送了半寸，几乎要刺破她的颈间皮肤。
可看着她眼底那抹决绝，萧彻内心不能让她死！
至少……不能死在我枪下。
清溪村的事，我一定要问清楚！
楚妤闭着眼往后倒去的瞬间，手腕突然被一股巨力攥住。
萧彻的掌心滚烫，带着枪杆磨出的厚茧，死死扣着她的脉门，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疯女人！”
他低骂，声音却发颤，另一只手迅速扔掉长枪，双手死死拽住她。
楚妤悬空晃了晃，睁眼时正对上他的脸——额角渗着汗，混杂着血和雪，眼神里是她从未见过的慌乱，像个弄丢了珍宝的孩子。
楚妤内心：他为什么要救我？
我们是不共戴天的敌人啊……难道……清溪村的事，真的另有隐情？
“抓紧！”
萧彻低吼，手臂因用力而青筋暴起。
他试图将她拉上来，可崖边的冻土突然松动，带着碎石往下坠落，发出“哗啦”的声响。
楚妤看着他脚下的碎石不断滚落，心知不妙：“放手！
再这样下去，你会被我拖下去的！”
萧彻没有说话，只是攥得更紧了。
他的玄甲边缘刮过崖壁的岩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留下一道道深痕。
“萧彻！”
楚妤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疯了吗？
为了一个敌国公主，值得吗？”
萧彻低头看她，风雪落在他的睫毛上，凝结成霜：“本王说过，要活的。”
话音未落，他脚下的冻土突然“咔嚓”一声彻底崩裂。
萧彻只觉得手臂一阵剧痛，整个人被楚妤带着往深谷坠去。
下落的瞬间，他下意识地将她往怀里紧了紧，用自己的后背对着下方的碎石堆。
“记住了，我叫萧彻。”
他在她耳边说，声音被狂风撕碎，却异常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