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血染的替身消毒水的气味像无数根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扎进卿念念的鼻腔深处,
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陷在身下那张惨白得毫无生气的病床里,
轻飘飘的,仿佛随时会消散。右手手腕上缠裹着厚重的纱布,像一道丑陋的枷锁,
稍微挪动一下,那深入骨髓的锐痛便沿着神经末梢凶猛地窜上来,让她瞬间绷紧了身体。
意识像沉在冰冷浑浊的水底,费力地向上挣扎。耳朵里先是灌进一阵模糊的嗡鸣,
渐渐才分辨出不远处刻意压低的对话声。沈总,病人失血过多,血压很低,
人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现在转院,风险太大了……护士的声音带着职业性的冷静,
但字里行间透出的犹豫清晰可辨。让开。两个字。冷硬,简短,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像两块淬了冰的石头砸在寂静的空气里。那声音太熟悉了。卿念念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
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里一片朦胧的白光晃动,
只勉强捕捉到一个男人挺拔冷峻的背影轮廓。深色高定西装,袖口随意挽起,
露出一段冷白得近乎没有温度的手腕。那手腕上,一枚铂金戒指在病房顶灯惨白的光线下,
折射出冰冷、坚硬、不容错辨的寒芒,刺得她眼睛生疼。这究竟是第几次了?因为那个男人,
因为沈知珩,她躺在这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白色囚笼里?记忆的碎片模糊不清。
呜——呜——刺耳的鸣笛声撕破了城市的夜幕。救护车在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河中疾驰。
卿念念虚弱地靠在冰冷的担架床沿,每一次颠簸都让手腕的伤口传来钻心的撕裂感。
视线模糊不清,只能勉强掠过前方座椅上沈知珩紧绷的侧脸线条——下颌线如同刀削斧凿,
每一寸都透着拒人千里的冷漠。从他踏进这摇晃的车厢起,
他的目光就从未在她身上停留过一秒。他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滑动,动作流畅而专注,
屏幕上对话框顶端那个名字,像烧红的烙铁烫进卿念念模糊的视线里——苏晚。
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一只无形、冰冷、带着铁锈味的巨手狠狠攥住!尖锐的疼痛瞬间炸开,
抽干了肺里所有的空气。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有窒息般的闷痛在胸腔里疯狂冲撞。砰!救护车毫无预兆地一个急刹!
巨大的惯性将毫无防备的卿念念狠狠向前掼去,额头结结实实地撞在冰冷的金属栏杆扶手上,
沉闷的撞击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剧痛让她眼前发黑,
喉咙里抑制不住地溢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这声闷哼终于打破了车厢里死水般的沉寂。
沈知珩终于侧过头。眉头紧锁着,拧成一个不耐烦的疙瘩,
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关切,只有被打扰的烦躁。安分点。他薄唇轻启,
吐出三个字,像扔出三块冰渣。那眼神,那语气,比额头的撞击更痛百倍。
卿念念猛地闭上了眼,滚烫的泪水再也无法控制,汹涌而出,迅速浸湿了脸下冰凉的枕套。
第二章:白玫瑰与幻灭转院后的 VIP 病房,宽敞明亮,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景。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亮的光带。一切舒适体面,
却弥漫着比普通病房更甚的死寂和冰冷,像一个精心打造的华丽冰窖。护工专业细致。
沈知珩也如同设定好程序的机器,每天黄昏准时出现。但他从不与她多说一句话。
他总是沉默地占据角落那张宽大的真皮沙发,
指尖在笔记本电脑键盘上敲击出冰冷规律的节奏。偶尔,他的视线会扫过病床,
那目光里没有温度,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状态。卿念念侧躺着,背对着那无声的身影。
窗外夕阳的余晖将她的轮廓染上一层虚幻的金边。手腕上厚厚的纱布是昨夜绝望的见证。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苏晚?记忆倒流,
定格在三年前那个弥漫着廉价酒精和烟味的混乱夜晚。酒吧后巷昏暗的灯光下,
她被醉醺醺的客人纠缠,手腕被攥得生疼。就在恐惧将她淹没时,
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如同劈开黑暗的光降临。他轻易制住醉汉,转过身,
目光落在她惊魂未定的脸上。你的眼睛,很像一个人。他低沉的声音响起,
带着奇异的穿透力,眼神在她脸上细细描摹,愿不愿意……跟着我?她太年轻了。
被他眼中那转瞬即逝的、如同幻觉般的温柔彻底迷惑。稀里糊涂地点了头。直到后来,
她才知道,那个她像到足以让他驻足的人,叫苏晚。是沈知珩心尖上,
永远无法取代的白月光。而她卿念念,只是一个拙劣的替代品。念念!我的老天爷!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一个熟悉又带着哭腔的声音猛地将卿念念拽回现实。
闺蜜林薇冲到病床前,目光死死钉在她缠满纱布的手腕上,
眼神里的震惊和心疼几乎要溢出来:你傻不傻啊?!为了那个姓沈的***,值得吗?!
林薇的指尖颤抖着:他沈知珩算个什么东西?他心里眼里只有那个苏晚!
你在他心里连个屁都不是!你作践自己给谁看啊?!
卿念念费力地扯了扯嘴角:我以为……只要我做得够好,够听话……他总会看到我的……
够好?什么叫够好?!林薇像被点燃了,声音拔高,你为了他,把好好的工作辞了!
把自己关在那个镶金嵌玉的鸟笼里!连朋友都快被你断干净了!他呢?他把你当什么了?!
她抓住卿念念瘦削的肩膀,眼神锐利:是苏晚的替身?还是他发泄情绪的工具?
你清醒一点好不好?!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匕首,
刺穿卿念念精心构筑了三年的幻梦堡垒。是啊,她在期待什么?
期待一个心被另一个女人占满的男人爱上她这个影子?病房门被无声推开。沈知珩走了进来,
手里捧着一大束精心包装的白玫瑰。花瓣娇嫩洁白,在灯光下泛着柔润的光泽,
散发着清冽的芬芳。他神情淡漠,径直走向花瓶,将花插了进去。
白玫瑰……苏晚最喜欢的花。每一次他送她,都是白玫瑰。
一股混合着悲凉和荒谬的讽刺感攫住了她。我要走了。声音很轻,
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沈知珩的动作顿住了。他侧过头,
目光带着实质性的探究落在卿念念苍白平静的脸上,眉头微蹙,
眼神里掠过一丝真实的诧异:你说什么?声音低沉,带着掌控感。卿念念深吸一口气,
迎上他的眼眸,一字一句:我说,我要离开你了。沈知珩。她停顿,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豁出去的颤抖:我不是苏晚!也不想……再也不想做她的影子、她的替身了!
空气凝固。沈知珩脸上的诧异瞬间褪去,阴云密布,眼眸翻涌起压抑的风暴,
低气压让病房温度骤降。卿念念,他叫她的全名,带着警告,你又想闹什么脾气?
适可而止!我没有闹脾气。卿念念打断他,胸口起伏,努力让声音平稳,
我只是累了。沈知珩,整整三年了……这场替身的戏,我演够了,受够了!演?
沈知珩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像是听到了可笑又可悲的笑话。他猛地起身,
高大的身影带着压迫感跨到病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离开我?呵,短促的冷笑,
卿念念,你好好想想,离开我,你有地方去吗?你拿什么养活自己?
他的视线扫过她身上的病号服,扫过奢华的病房,别忘了,你过去三年所有的一切,
都是我沈知珩给的!离了我,你什么都不是!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鞭子。
巨大的羞耻感和无力感几乎将她淹没。然而,心底那点倔强的火星,
在绝望的灰烬里透出孤注一掷的亮光。她猛地别过头,不看他的脸,
声音嘶哑却清晰:就算……真的一无所有,饿死街头……我也不想再待在你身边了。一天,
一小时,一分钟……都不想!沈知珩的眼神瞬间阴鸷可怖。他猛地俯身,
带着雪松冷香的气息笼罩她。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狠狠捏住她的下巴,
强迫她转脸对上他燃烧着怒火的眼睛。呃……下巴剧痛,生理泪水涌上。
她死死咬住下唇,倔强地不肯低头,绝望的火焰在眼中燃烧,死死盯着他。沈知珩……
她艰难挤出名字,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四目相对,时间凝固。
沈知珩紧紧锁住她,眼中怒火、阴沉、一丝刺痛和茫然交织。他盯着她看了很久,
久到卿念念以为骨头会被捏碎。突然,他松开了手。力道撤得毫无征兆。
白皙皮肤上留下深红的指印。沈知珩直起身,没再看她,转身走向门口。皮鞋踩在地板上,
发出冰冷规律的嗒、嗒声。他在门口顿住,没有回头,
留下一句毫无温度的话:卿念念,想清楚了,再说。门轻轻关上。那语气,笃定而轻蔑。
他以为这又是一次闹脾气的小把戏,过几天她就会温顺地回来认错。他错了。
卿念念僵硬地靠在枕头上,手指死死揪着冰凉的床单。她看着紧闭的房门,
看着那束刺眼的白玫瑰,眼泪汹涌而出,不是因为疼痛或委屈,
而是混杂着巨大悲哀和终于挣脱的……释然。这一次,心口那个名为沈知珩的毒瘤,
被她亲手,血淋淋地剜了出来。痛彻骨髓,却也前所未有地……轻松。
第三章:逃离金丝笼出院那日,天空是澄澈的水洗蓝。阳光慷慨地洒在卿念念身上,
她却只觉得茫然无措,像一只被骤然放出金丝笼的鸟,忘记了如何飞翔。
她只提着一个半旧的帆布包,里面装着几件最朴素的换洗衣物。沈知珩送的华服珠宝,
被她像丢弃垃圾一样,留在了那个冰冷的牢笼里。念念!
林薇那辆红色小 Polo 一个急刹停在医院门口。她跳下车,
看到台阶上孑然一身、瘦得仿佛风一吹就倒的卿念念,眼圈瞬间红了。她冲上去,
一把将人紧紧搂进怀里,温暖而有力的拥抱带着熟悉的洗衣粉清香。好了好了,没事了,
都过去了!林薇拍着她的背,声音哽咽却异常坚定,以后有我呢!姐们儿罩着你!
靠在林薇温暖的肩窝,鼻尖萦绕着真实生活的烟火气,卿念念紧绷了三年的心弦铮
地断裂。委屈、痛苦、茫然和劫后余生的脆弱汹涌而出。她将脸深深埋进去,
瘦弱的肩膀剧烈颤抖,压抑的、破碎的哭声终于再也无法抑制,浸湿了林薇的肩头。
三年荒唐梦,终醒。第四章:现实的冰雨林薇的出租屋不足十平米,墙壁泛黄,
窗外是嘈杂的市井声。这与沈知珩的奢华别墅天差地别,却让卿念念感到久违的安心。
自由的气息清冽,却也带着生存的沉重压力。她一头扎进求职的洪流,
现实的冰冷却远超想象。简历石沉大海,面试官的目光带着探究或同情。抱歉,卿小姐,
你的经验不符合需求。空窗期太长了,我们需要有连续工作经验的。卿小姐……
拒绝像钝刀子反复切割着她残存的自尊。银行卡余额锐减,焦虑如藤蔓缠紧心脏。夜晚,
她躺在林薇家吱呀作响的小床上,望着天花板斑驳的水渍,巨大的恐慌几乎将她吞噬。
离开沈知珩,她真的活不下去吗?那个男人的预言,难道要成真?
就在绝望的潮水即将灭顶时,一封邮件如同黑暗中的微光——拾光创意设计公司,
邀请她面试初级设计师助理。薪水微薄,标注工作强度较大。这对曾经的她是羞辱,
对此刻的她却是救命稻草。面试出奇顺利。微胖的陈总监眼神锐利,没追问那三年空白,
反而对着她粗糙却透着一丝灵气的练习稿点了点头:底子弱,但肯学,眼神里有股劲儿。
明天能来上班吗?试用期三个月。能!我能!卿念念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走出陈旧的写字楼,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她抬手挡光,指缝间漏下的金光暖暖地洒在脸上。
深深吸一口气,混杂着尾气和小吃味的空气,是自由的味道。
一种久违的、脚踏实地的微弱希望,在心底滋生。
第五章:微光与阴影日子陡然按下了快进键。
的工作琐碎繁重:端茶倒水、打印复印、整理海量素材库、被资深设计师呼来喝去跑腿打杂。
微薄的薪水扣除房租生活费后所剩无几,常常一个盒饭分两顿。但卿念念像一块干涸的海绵,
疯狂吸收着一切。别人下班,她留下对着屏幕一遍遍练习陌生软件;深夜回小屋,
就着台灯微光啃专业书籍,困极了就用冷水拍脸。抽屉里塞满速写本和笔记,密密麻麻。累,
是散了架的累,眼睛布满红血丝。但这累带着重量。每一次独立完成一张简单的宣传单页,
每一次得到陈总监勉强的点头,
每一次看着银行卡里那微薄却完全属于自己的数字……这些微小火苗,一点点驱散阴霾自卑,
点燃了名为自我价值的光。她小心守护着这点光,以为终于能走出沈知珩的阴影。然而,
命运露出了獠牙。公司上下弥漫着紧张兴奋——拿下了沈氏集团新品牌推广的初步比稿机会!
搭上沈氏巨轮,对拾光而言是鲤鱼跃龙门。会议室,
陈总监红光满面动员:打起十二分精神!方案必须……卿念念坐在后排,沈氏集团
四字像冰锥扎进心脏。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不会的……沈氏那么大……厚重的磨砂玻璃门被推开。挺拔、冷峻、带着强大压迫感的身影,
在簇拥下走进。深灰西装勾勒宽肩窄腰,一丝不苟的发型,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扫过会议室,
精准地落在角落那个试图缩成一团的纤瘦身影上。空气冻结。
沈知珩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万年冰封的脸上,罕见地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诧异。
他的目光在她褪去精致妆容、苍白却平静的脸上停留不到一秒,随即恢复冷漠、疏离,
甚至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审视。仿佛她只是一件偶然闯入视线的旧物垃圾。他移开目光,
从容走向主位。冗长的会议,沈知珩的目光再未投向卿念念。他专注聆听,犀利提问,
扮演着严苛专业的甲方。而她,彻底成了背景板上的灰尘。卿念念死攥着笔,指甲陷进掌心,
用疼痛压制狂跳的心脏和喉咙的酸涩。她强迫自己低头记录,字迹歪扭。后背衬衫,
早已被冷汗浸透冰凉。会议结束,公式化掌声中,卿念念立刻收拾东西,
只想逃离这窒息之地。卿小姐,留步。低沉、不容置喙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像无形锁链捆住她的脚步。身体瞬间僵住。她停在原地,没有回头。心脏在胸腔疯狂擂动。
沉稳脚步声靠近,停在她身后一步之遥。清冽压迫的雪松气息再次笼罩。我们谈谈。
沈知珩的声音近在咫尺。卿念念闭眼,深吸,缓缓吐出。仿佛用尽力气才慢慢转身。她抬头,
迎上他深不见底、牢牢锁住她的眼眸。脸上努力维持平静,挤出一丝僵硬的职业化微笑。
沈总,声音还算平稳,带着刻意的疏离,有事吗?
第六章:尊严的代价沈知珩的目光沉沉地压在她脸上,像审视一件失而复得却已蒙尘的旧物。
他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
那股迫人的雪松冷香带着无形的压力。跟我回去。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
仿佛在召回一件属于自己的物品。卿念念的心猛地一沉,随即一股荒谬的悲凉涌上。
她扯了扯嘴角,那抹职业化的微笑里掺进了一丝真实的、冰冷的嘲讽:沈总,您说笑了。
我们之间,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没关系?沈知珩的眉峰危险地挑起,
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带着刻骨的讥诮,是谁当初哭着跪在我面前,求我不要丢下她?
是谁说没有我活不下去?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
精准地刺向她心底最脆弱、最不堪的旧伤疤。心脏像是被那冰冷的言语狠狠攥住,骤然紧缩,
尖锐的疼痛让她瞬间白了脸。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