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醉仙浮华我叼着西域进贡的冰晶葡萄，任由汁水顺着下巴淌进金丝滚边的衣领。
楼下龟奴正给新来的胡姬挂牌，
那姑娘碧绿的眼睛让我想起北荒森林里的狼——都是被拔了爪牙的困兽。
"这成色也敢叫价三千灵石？"我突然扬手把夜明珠砸向琉璃盏，
清脆的碎裂声惊得满堂宾客一颤。龟奴扑通跪地时，
我歪在鲛绡软塌上笑得直打跌："拿小爷当冤大头呢？"碎琉璃在波斯地毯上闪着诡谲的光，
我借着俯身捡葡萄的动作，看清了其中三片特殊的棱角。
戌、妖、现——老东西们传消息还是这么爱故弄玄虚。正要细看，
鼻尖突然飘来龙涎香混着血腥气的味道。"沈公子好大的火气。
"萧无夜不知何时立在楼梯口，玄铁剑鞘磕在紫檀木扶手上，
铺收了个带剑伤的尸体..."我直接把葡萄皮吐到他靴尖："少阁主查案查到我醉仙楼了？
"指尖捏着颗夜明珠往胡姬领口一弹，"还不给贵客倒酒！"那姑娘颤抖的指尖刚碰到酒壶，
我猛地拽住她脚踝："错了，用你家乡的喝法。"满堂哄笑中，胡姬含着酒液俯身渡来。
我掐着她后颈灌下整壶醉仙酿，余光瞥见萧无夜握剑的手青筋暴起。
真该让阎罗殿那些老顽固看看，他们口中"算无遗策的尊上"此刻正被酒渍污了蜀锦外袍。
"接着奏乐！"我踹翻青铜酒樽，看琥珀色的液体漫过密文碎片。龟奴爬过来收拾时，
我醉醺醺踩住他手背："去把西域新到的幻音螺拿来，要血海里捞的那个。
"他瞳孔猛地收缩——这是我们约定的暗号。戌时三刻，血海幻音，
倒是比琉璃传讯雅致多了。我满意地看着龟奴连滚带爬退下，
转头搂住浑身发抖的胡姬："美人儿，猜猜今夜会有几颗星星掉下来？
"窗外突然传来三声鸦啼，我掐碎葡萄的手顿了顿。西北震位，三尸报丧，
那群老妖怪又在催命了。正想着怎么脱身，萧无夜的剑鞘突然压住我肩头："沈公子可知，
被酒色泡软骨头的人..."他指尖划过我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握不住刀剑，
更藏不住秘密。"我反手抓住他腕子往怀里带，顺势将沾着葡萄汁的密函塞进他袖袋。
看着他瞬间涨红的脸，我贴着耳畔呢喃："少阁主身上好重的煞气，
莫不是..."指尖划过他突起的喉结，"想跟本公子玩些***的？"满楼尖叫声中，
萧无夜暴退三步撞翻屏风。我大笑着滚进美人堆，任她们钗环勾散我的发髻。
在浓郁的脂粉香里，我摸到龟奴塞来的幻音螺——螺口沾着抹妖异的蓝，
正是北荒独有的噬魂砂。子时的梆子声混着更夫咳嗽传来时，我正趴在二楼阑干呕吐。
看着秽物中渐渐显形的血色星图，我抹了把嘴低声嗤笑："戌时三刻妖星现？
这帮观星的老头儿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指尖燃起幽蓝鬼火，将预言烧成灰烬。
第二章残阳惊鸿我翘着二郎腿啃糖葫芦，糖渣簌簌落在绣金衣摆上。
楼下拍卖师正捧着个锈迹斑斑的剑匣，
唾沫星子飞溅："此乃三百年前天剑老人佩剑——"话音未落，我噗嗤笑出声，
山楂核正巧打在剑匣铜锁上。"赝品。"我舔着糖霜懒洋洋开口，
"真的残阳剑在第七次天劫时就碎成渣了，现在剑阁祠堂供着的不过是剑穗子。
"说这话时我故意瞟向萧无夜的雅间，果然看见珠帘剧烈一晃。
拍卖师额头沁出汗珠："沈公子说笑了，这剑身上的龙纹......""龙纹？
"我翻身跃下阑干，锦靴踩上展台时，满场倒吸冷气。指尖抚过剑身裂纹，
我忽然用糖葫芦戳向某个凹槽："看见这饕餮纹没有？
真品这里该是睚眦——天剑老人最恨贪食误事。"珠帘后传来杯盏轻叩声，
我眯起眼数着声响。三长两短，是剑阁的"拔剑令"。果然下一秒青光破空，
萧无夜的身影已立在剑匣旁，玄铁剑鞘压住我欲抽回的手。"沈公子对古剑倒是颇有研究。
"他指尖拂过剑柄时，
我注意到他尾指在微微抽搐——剑阁弟子摸到本门圣物都会有的血脉共鸣，
这蠢货怕是真信了这是残阳剑。我顺势握住他手腕往自己怀里带："少阁主这手生得妙啊，
比醉仙楼的琴娘还......"话未说完，剑鞘已抵住我咽喉。
冰凉的触感让我想起昨夜密室里的往生镜，镜中映出的妖王墓里，也插着半截相似的残剑。
"十万灵石。"萧无夜突然出声。满场哗然中，我看着他脖颈处跳动的青筋，
突然发现他领口内闪着暗红微光——那是妖血藤汁浸染的痕迹，
唯有触碰过妖王墓禁制的人才会沾染。我甩开折扇遮住嘴角冷笑，
就着这个姿势往剑身哈了口气。酒气混着糖霜在裂纹间蜿蜒，悄然结成镇魂印的雏形。
"二十万。"我贴着剑锋凑近他耳畔，"买你今夜三更来我房里讲剑谱如何？
"他周身剑气暴涨的刹那，我装作脚下一滑，整壶醉仙酿泼在剑匣上。酒液渗入纹路的瞬间，
真正的残阳剑魂在匣中发出悲鸣，只有我能听见的龙吟震得识海生疼。"哎呀，手滑了。
"我摊开沾满酒渍的手，看着萧无夜脸色骤变。他定然感受到了剑魂波动，
却不知我借着酒水已把镇魂印烙在剑鞘内侧——足够让这赝品撑到妖王墓开启那日。
当铺掌柜猫着腰过来收拾残局时，我踹了踹剑匣："拿回去腌咸菜倒合适。
"转身时袖中飞出的金叶子恰好卡进机关缝，那里面藏着昨夜从北荒送来的妖王鳞片。
回雅间时我特意撞翻西域舞姬的果盘，石榴汁泼了满襟。侍女们手忙脚乱替我更衣时，
我透过铜镜看见萧无夜正用剑阁秘法探查剑匣。他绝对想不到，真正要封印的东西，
正藏在我刚换下的染血中衣里——那上面用鲛人血写着妖王墓真正的方位。窗外暮色渐沉，
我倚在窗前把玩着玉葫芦。当残阳最后一丝余晖映在萧无夜剑鞘上时，
我清晰看见本该被封印的剑纹，正在缓缓化作九尾妖狐的形状。
第三章玉壶冰心我蹲在茅厕隔间里数金叶子玩，熏香炉里飘出的鹅梨帐中香，
愣是被我闻出了阴谋的味道。萧无夜那柄破剑从半刻钟前就开始在门外嗡嗡作响，
震得我手里《春宫图》册页哗啦响。"少阁主还有听人如厕的雅兴？"我拎着裤腰带晃出来，
正撞上他剑尖挑起的账本，"哟，连我上月赊的花酒钱都查？"账册哗啦啦翻动间，
我瞥见某页夹着的鲛绡——昨夜当铺掌柜送来的北荒地形图。
萧无夜的剑鞘突然压住我后颈："醉仙楼每月倒掉的酒坛，够填平护城河了。
"他指尖弹出一簇青火，我腰间玉佩"咔嗒"裂开条缝，里面藏的半块桂花糕掉进粪坑。
我心疼得直抽气："这可是南诏郡主亲手做的！"袖中判官笔却借着捶胸顿足的动作，
在地面勾出消踪阵。青火顺着酒渍蔓延时，我猛地扯开衣襟："少阁主不如直接搜身？
"他像被烫到似的后退，剑尖挑起我外袍的刹那，我故意让怀里的胭脂盒炸开。漫天香粉中，
我扑到他身上乱摸："你腰间这枚龙纹佩看着眼熟，莫不是偷了我的定情信物？
"暗卫们破门而入时，我正骑在萧无夜腰上扯他腰带。众人呆若木鸡的瞬间，
我顺势把他玉佩塞进裤裆："想要就自己来拿啊。"看着他涨成猪肝色的脸，
我差点没憋住笑——剑阁弟子果然都经不起调戏。子时打更声传来时，我蹲在屋顶啃烧鸡。
油乎乎的手指抚过瓦片，昨夜用糖浆写的符咒已经干涸。当铺掌柜像只老猫似的翻上来，
递来的油纸包里裹着半块焦黑木牌。"主上，剑阁暗桩送来的。"他声音比猫抓琉璃还刺耳，
"他们在北荒挖出了这个。"我对着月光举起木牌，
焦痕间隐约可见"沈"字——三百年前我亲手刻在妖王棺椁上的镇魂符。
油星子滴在瓦片上滋滋作响，
我忽然把鸡骨头砸向阴影处："少阁主连茅厕之约都要追到房顶？"萧无夜从飞檐后转出时，
我甩着油手去拍他肩膀："尝尝？醉仙楼特制的孟婆汤卤味。"他闪身避开，
剑气却劈开了我脚边的酒坛。陈年醉仙酿汩汩漫开，在瓦片上勾勒出诡异图腾。
我瞳孔骤缩——那分明是缩小版的六道轮盘，而萧无夜鞋底正踩在畜生道的位置。
"沈公子似乎对古籍颇有研究。"他抛出一卷焦黄书册，我接住时差点被剑气削掉指甲。
展开的刹那，喉头涌上腥甜——这他妈是生死簿残页，
记载的正是我三百年前篡改妖王命格的记录。我歪头吐出口血沫子，
就势用血在残页上画了个王八："少阁主从哪个话本里撕的？"袖中阎罗令烫得惊人，
我借着擦嘴动作吞下颗冰魄丹。丹田寒气上涌时，残页上的朱砂字开始诡异地蠕动。
萧无夜突然闷哼一声按住太阳穴，
我趁机把残页塞进烧鸡肚里："想要秘方就拿剑阁的《飞霜剑谱》来换。"跃下屋檐时，
我听见他在屋顶咬牙切齿："你给鸡喂了迷魂散？""哪能啊。"我晃着空酒壶拐进暗巷，
"不过是往酒里掺了点黄泉水。"掌心阎罗令幽光闪烁，方才吞下的冰魄丹正在融化，
将生死簿残页上的证据化进血脉。更夫提着灯笼经过时，我正对着墙角撒尿。
水渍在青石板上蜿蜒成线，仔细看正是北荒地图缺失的那角。
当铺掌柜的影子在墙头一闪而过，我知道今夜阎罗殿的往生镜前，又会多出三十六具尸体。
回房时发现被褥里塞着个剑穗，金丝缠着根火红狐毛。我拎着穗子转了三圈，
窗外突然传来九尾狐的轻笑："沈哥哥，剑阁的聘礼可还满意？
"第四章血昙初绽我瘫在波斯绒毯上剥荔枝，果壳在指尖堆成小山。
西域舞姬赤足踏着火炭起舞，足铃每响一声，
我腕间的阎罗令就烫一分——三百年前被九尾狐抓伤的旧疤开始渗血了。"公子尝尝这个？
"绿眼睛胡姬突然贴过来，银盘里盛着血淋淋的肉块。我嬉笑着咬住她指尖，
却在腥味漫开的瞬间瞳孔骤缩——这他妈是北荒巫咸族的心脏刺身！满堂喝彩声中，
我佯装醉酒打翻银盘。血肉飞溅到琉璃灯罩上时，那些西域舞姬的倒影突然长出尾巴。
最要命的是新来的那个红纱蒙面的，她发间别的血色优昙正在吞噬烛光。
"美人儿这花儿真别致。"我踉跄着扑过去扯她面纱，
却在四目相对的刹那如坠冰窟——右眼角三颗泪痣呈北斗状排列，
正是当年被我钉在往生柱上的九尾狐苏霜霜！她蛇一样缠上我脖颈："公子手好凉。
"尾指划过我喉结的瞬间，阎罗令突然爆出幽蓝鬼火。
我顺势搂住她的腰往酒池里倒："心凉才要美人暖啊！"水花四溅时，她狐尾扫过我小腿。
我憋着气把判官笔戳进她尾椎骨，在水下画出锁妖符。这妖孽居然媚笑着咬破舌尖，
血珠在水中凝成小剑直刺我眉心。"哗啦"破水而出的瞬间，
我顶着满头酒糟高喊："接着奏乐接着舞！"暗处十八个龟奴同时敲响人皮鼓，
震得她暂时封住耳识。我趁机把冰魄针扎进她足三里，那正是三百年前我废她修为的旧伤处。
"公子好狠的心。"她娇喘着跌进我怀里，发间优昙突然绽放。血色花瓣拂过脸颊时，
我袖中的生死簿分册开始疯狂翻页——这花蕊里藏着妖王墓的活体地图！
萧无夜的剑气破窗而入时，我正咬着她的耳垂说情话："小霜儿把地图交出来，我留你全尸。
"她突然扯开衣襟，胸口浮现的饕餮纹让我汗毛倒竖——这他妈是初代妖王的本命咒！
"沈哥哥可知，剑阁为何突然造访？"她舔着獠牙轻笑，指尖在我后背画出剑阁徽记，
"他们阁主的命魂灯油…可是用你的往生录做的灯芯呢。"我掐着她脖子撞向青铜鼎，
在钟鸣声中往她嘴里塞了颗鲛人泪。这妖孽化作红烟遁走时，我攥住她半截断尾，
毛茸茸的手感让我想起三百年前那个雪夜——当时她也是这样丢下尾巴逃命的。
"公子怎么湿透了？"莺莺燕燕围上来更衣，我盯着铜镜里后背渗血的剑伤暗骂。
那妖狐最后画的根本不是剑阁徽记，而是往生柱的封印符！
此刻我脊梁骨里钉着的七十二根镇魂钉正在松动。子时打更声传来时，
我蹲在房梁上啃她留下的断尾。狐血滴在瓦片上凝成北荒地图，
最西边的葬魂谷闪着妖异的红——那里插着半截残阳剑，剑柄上缠着我当年系的红绳。
当铺掌柜像只胖壁虎似的爬上来："主上，剑阁的人往葬魂谷去了。
"我吐出狐毛轻笑："让他们挖，正好把三百年前的礼物取出来。"袖中抖落的玉瓶里，
苏霜霜的本命狐火正在嘶吼，映得我眉眼如鬼魅。第五章轮回倒影我蹲在密室墙角啃糖画，
糖稀滴在六道轮盘上滋滋作响。三千魂灯突然集体爆出火星子，
映得墙上我的影子长出三头六臂——这可不是好兆头，
上次出现这景象还是三百年前妖王现世。"主上，剑阁的人进葬魂谷了！
"当铺掌柜的传音纸鹤撞上结界，碎成个"危"字。我舔着糖画掐指一算，
反手把糖棍***轮盘震位。地面轰然裂开幽冥镜，镜中萧无夜正举着火把照向岩壁，
那上面用我的字迹写着"沈昭到此一游"。"这帮孙子挖坟都不擦***。
"我骂骂咧咧往镜面泼孟婆汤，水纹荡漾间显出妖王棺椁。
本该腐烂的尸身居然握着剑阁令牌，
胸口插着的半截残剑让我喉头一甜——那分明是我昨夜泡在醉仙酿里的赝品残阳剑！
轮盘突然逆时针疯转，我腕间阎罗令烫得能烙饼。十八盏主魂灯"砰砰"炸裂，
灯油在地上汇成血字：戌时三刻，魂归星陨。这破预言从三天前就开始循环播放，
跟中了邪的留声机似的。"沈哥哥好雅兴啊~"密道突然传来苏霜霜的媚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