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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发表时间: 2025-10-21

那场暴雨过后,静坞仿佛成了一个被彻底遗忘的角落。

孙嬷嬷被拖走后,再也没有回来。钱嬷嬷也变得沉默寡言,每次送饭都低眉顺眼,不敢与我对视,动作快得像身后有鬼在追。‌‍⁡⁤

谢砚辞那句“恶心”,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日夜在我耳边回响。

我像一具被抽走了魂魄的空壳,每日对着窗户,却什么都看不进去。抄经的笔提起,落下,纸上却是一片凌乱的墨团。

我救了他,用最不堪的方式,却只换来了他更深的厌弃。

绝望像藤蔓,一圈圈缠绕住我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要窒息。

我还能怎么做?

把心挖出来吗?

或许……真的只有那样了。

一个疯狂而卑劣的念头,在无数个不眠之夜里,破土而出,疯狂滋长。

既然言语苍白,行动被曲解,那……就用这具他眼中“恶心”的身体,去赌一个万一。

赌他或许,对我还有一丝……哪怕是源于欲望的怜悯。

我知道这很贱,很下作。

前世的我,若知道有朝一日自己会生出如此念头,定会鄙夷唾弃。

可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尊严,骄傲,在他一次次冰冷的审视和厌弃中,早已粉碎殆尽。

我只剩下这具皮囊,和一颗千疮百孔、却依旧顽固地想要靠近他的心。

哪怕飞蛾扑火,哪怕自取其辱。

我总要……再试一次。

机会来得比我想象的要快。

端王与柳依依正式定亲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传遍了京城每个角落。镇国公府的下人们议论时,虽刻意压低了声音,但那字里行间的幸灾乐祸和对我这个“前弃妇”的怜悯,还是丝丝缕缕地飘进了静坞。

“听说端王大婚的日子就定在下月初六,真是郎才女貌……”

“可不是嘛,柳小姐温柔贤淑,比某些不知廉耻、主动爬床的强多了……”‌‍⁡⁤

“嘘!小声点!别被里面那位听见了……”

我坐在窗边,听着那些细碎的议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心,却像是被放在文火上,慢慢炙烤着,冒出焦糊的青烟。

李臻的大婚,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我记忆深处某个关于谢砚辞的、不甚清晰的片段。

我记得,前世差不多也是李臻大婚前后,谢砚辞曾有一晚,在书房独自饮至大醉。那是极少见的情况。原因似乎与朝堂争斗有关,也似乎……与我有关?那时我恨他入骨,并未深究。

醉后的他,是否……会卸下一些心防?

一个计划,在我心中慢慢成型。

卑劣,而孤注一掷。

我开始了准备。

我向钱嬷嬷讨要了一些花瓣,借口屋里气味不好,想熏一熏。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了我一些干枯的、品相不好的残花。

我将它们小心地收起来。

我又在每次送来的饭食里,悄悄留下一点点油脂,极其微量,积少成多。

没有胭脂水粉,我就用指尖掐红唇瓣,用清水反复梳理长发,直到它们呈现出一种柔顺的光泽。

我拆改了一件素色的寝衣,让它的领口微微敞开,腰身收得更紧,勾勒出青涩却已然动人的曲线。

我在等。

等一个他可能醉酒,可能松懈的夜晚。

日子在焦灼的等待中,一天天过去。

终于,在李臻大婚前三天的夜里,我等到了我要的机会。

那晚,月暗星稀。

我听到院外传来不同寻常的动静,似乎是谢砚辞回来了,脚步声比平日沉重,还夹杂着墨痕低低的、带着担忧的劝慰声。‌‍⁡⁤

“世子,您今日饮得太多了,当心身子……”

“……无妨。”谢砚辞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醉意,低沉沙哑,比平日少了几分冰冷,多了几分模糊的慵懒,“……都退下。”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

他果然醉了!

机会只有这一次!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门边,轻轻叩响了门板。

外面守夜的钱嬷嬷似乎睡着了,没有回应。

我加重了力道。

“……谁?”外面传来钱嬷嬷惊醒后带着睡意和不耐的声音。

“嬷嬷,”我压低声音,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静,“我……我腹痛难忍,可否劳烦您,去禀告世子一声,请个大夫?”

我必须有一个合理的,能惊动他的借口。

钱嬷嬷嘟囔了一句什么,似乎很不情愿,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脚步声远去了。

我靠在门板上,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息都漫长如年。

就在我几乎要以为计划失败时,院门外传来了熟悉的、略显踉跄的脚步声,还有钱嬷嬷小心翼翼的解释声。

“……世子爷,谢小姐说是腹痛得厉害,奴婢不敢做主……”

“开门。”

谢砚辞的声音响起,带着浓重的酒意和不耐。

“是,是。”

锁链声响,房门被从外面打开。‌‍⁡⁤

一股浓郁的酒气,混合着他身上惯有的冷冽松香,扑面而来。

谢砚辞站在门口,身形依旧挺拔,但眼神却失去了平日的锐利和清明,蒙着一层醉后的氤氲。他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领口的盘扣解开了两颗,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醉汉特有的、直勾勾的打量。

我穿着那件改过的、单薄得几乎透明的寝衣,赤着脚,站在冰凉的地板上。长发披散,唇瓣被我自己咬得嫣红,眼中刻意逼出了几分因为紧张而产生的生理性泪光,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楚楚可怜。

我看到他眼底掠过一丝清晰的怔忪。

“……怎么了?”他开口,声音因醉酒而越发沙哑低沉,带着一种平日里绝不会有的、近乎温和的错觉。

就是现在!

我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在他话音未落的瞬间,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双臂紧紧环住他劲瘦的腰身,脸颊贴在他微敞的、带着酒气和热意的胸膛上。

“砚辞……”我颤抖着声音,唤出了这个在前世、在心底默念过无数次,却从未敢宣之于口的名字,“我害怕……别走……”

我的身体紧紧贴着他,能感受到他瞬间僵硬的肌肉,和骤然加快的心跳。

他身上的酒气很好闻,混合着一种让我心安的、独特的冷香。

这一刻,我忘了所有算计,忘了所有羞耻,只剩下本能地想要靠近他,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谢砚辞的身体僵硬了许久。

久到我几乎以为他会立刻推开我,然后用最冰冷的话语羞辱我。

然而,他没有。

他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

然后,缓缓地,带着一丝迟疑和不确定,抬了起来,落在了我的……后背上。

掌心滚烫的温度,隔着薄薄的寝衣,熨帖在我冰凉的肌肤上。

我的身体猛地一颤,眼泪瞬间决堤。‌‍⁡⁤

他……他没有推开我。

他甚至……抱住了我?

巨大的冲击和不敢置信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我。我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他的眼神依旧醉意朦胧,却不再冰冷,里面翻涌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复杂的情绪。有困惑,有挣扎,有一丝……几乎微不可查的……痛楚?

他低下头,凑近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额间,带着浓郁的酒香。

“……为什么哭?”他哑声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我散落在后背的发丝。

那动作,带着一种生涩的,却足以让我心神俱颤的温柔。

“我……”我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却只化作更汹涌的泪水,“我只是……很想你……”

这句话,半是演戏,半是真心。

我想他。

想那个前世为我而死的他。

想这个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的他。

谢砚辞看着我汹涌的泪水,眼底的挣扎似乎更剧烈了。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层氤氲的醉意似乎散去了一些,但某种更深沉的情绪,却翻涌得更加厉害。

他猛地收紧手臂,将我更紧地箍在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揉碎。

他的唇,带着酒后的灼热,近乎粗暴地压了下来。

不是落在我的唇上,而是落在了我的颈侧。

带着一种惩罚般的,却又充满绝望气息的啃咬。

疼……

却又伴随着一种战栗的、让我灵魂都在颤抖的悸动。‌‍⁡⁤

意乱情迷。

就在我几乎要沉沦在这片刻的、偷来的温情中,以为他终于对我卸下心防时——

他却猛地松开了我!

力道之大,让我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后背狠狠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我愕然抬头。

只见谢砚辞站在几步之外,胸口剧烈起伏,眼神里的醉意和迷茫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冰冷、都要锐利的清醒和……滔天的怒意!

他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像是要将我剥皮拆骨,生吞活剥。

“谢、兰、因。”他一字一顿,声音像是淬了寒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讥讽和厌恶,“你就这么***?为了达到目的,连这种下作的手段都用上了?”

我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刚刚升起的、那点微弱的希望之火,被他这句话,彻底踩灭,连一丝青烟都没有留下。

“我没有……”我徒劳地辩解,声音破碎不堪。

“没有?”他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自嘲和戾气,“穿着这样的衣服,投怀送抱,主动献吻……谢兰因,你当本世子是那些会被你美色所惑的蠢货吗?!”

他一步步逼近我,眼神如同看着世间最肮脏的垃圾。

“还是说,你觉得,爬上了本世子的床,就能重新拿捏住我?就能替你的旧情人,打探到什么?或者,是觉得本世子这里捞不到好处,又想用这脏了的身子,去换点别的什么?”

他的话,一句比一句恶毒,一句比一句诛心。

像无数把淬毒的匕首,将我钉在耻辱柱上,反复凌迟。

我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憎恶和怀疑,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凉透了。

原来……在他心里,我竟是如此不堪。

原来……刚才那片刻的温存和动摇,不过是他酒醉后短暂的迷失。

清醒之后,我依旧是他最厌恶、最防备的那个蛇蝎女子。‌‍⁡⁤

眼泪已经流干了,只剩下麻木的钝痛。

我看着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苍凉而绝望。

“谢砚辞……”我轻声问,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会相信,我是真的……心悦于你?”

他闻言,身形猛地一僵。

眼底似乎有什么情绪剧烈地翻涌了一下,但最终,还是被那层厚厚的冰霜所覆盖。

“死?”他唇角勾起一抹极致冷酷的弧度,“那太便宜你了。”

他转过身,不再看我,只留下一个冰冷决绝的背影。

“谢兰因,你就好好活着,待在这静坞里,为你曾经做过的一切,赎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