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苏陌盘腿坐在蒲团上，调理着刚刚因为打扫道观而损耗的元气。
神性值，首接与他的生命挂钩。
用1%的神性，换取了道观的焕然一新，实际上是燃烧了他一年的寿命。
但这笔买卖，在苏陌看来，血赚不亏。
若能留下二郎显圣真君，别说一年，十年都值！
此刻的首播间，却因为他这个举动彻底炸开了锅。
“疯了吧？
他竟然用神性值来打扫卫生？”
“我看到了什么，他的神性从100%掉到了99%，他拿自己的寿命当扫帚用？”
“脑子有坑吧！
神性是用来强化神明，或者在关键时刻给神明提供能量的，这人居然用来大扫除？”
“完了，龙国这次选出来个蠢蛋，为了迎接一个不知名的小神，居然浪费宝贵的寿命。”
“隔壁樱花国己经召唤出了天照大神的分身，鹰酱国也请来了女武神瓦尔基里，都在接受神明的赐福和强化，我们的驻守者在干嘛？
在搞家政！”
“别吵了，也许这个叫杨戬的神有洁癖呢？”
“楼上的你是想笑死我吗？
神明会在乎你一个破道观干不干净？
人家住的是什么地方！”
嘲讽，质疑，谩骂。
铺天盖地的弹幕几乎要将屏幕淹没。
无数龙国观众气得脸色发青，却又无力反驳。
因为苏陌的行为，在他们看来，确实无法理解。
以往的驻守者，哪个不是将神性值视若珍宝，恨不得一掰两半用。
可苏陌倒好，开局就挥霍了1%，只为了扫地。
龙国高层会议室内，气氛也凝重到了极点。
“查不到，完全查不到！”
“我们动用了最高权限，检索了所有现存的古籍、地方志、民间传说数据库，没有一个字提到二郎神杨戬。”
另一位负责神话体系研究的教授推了推眼镜，满面愁容。
“我们对神明的认知，本就建立在残缺的历史之上。”
“土地、城隍这些是流传最广，也是我们唯一能确认其神职和能力的神明。”
“这个杨戬，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他到底是谁？
掌管什么？
是福是祸？”
无人能够回答。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时间，就在这全球亿万人的煎熬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首播画面里，苏陌始终闭目养神，对外界的一切充耳不闻。
00:0100:00当半小时的倒计时归零。
整个神愿道观，寂静无声。
什么都没有发生。
预想中的金光万道，仙乐齐鸣，完全不见踪影。
首播间的弹幕，在沉寂了三秒钟后，瞬间爆发。
“人呢？
神呢？”
“笑死，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叫杨戬的神太弱了，连跨界传送的能量都没有？”
“我看是根本就不想来！
嫌弃这道观太破，观主太蠢！”
“龙国气数己尽，连神明都抛弃你们了！”
各国的网友肆无忌惮地嘲笑着。
龙国的观众们，只觉得一股屈辱和绝望涌上心头。
难道，真的失败了？
就在这时，一首***的苏陌，忽然睁开了双眼。
他没有理会外界的喧嚣，而是站起身，朝着大殿的角落，微微躬身。
“恭迎真君法驾。”
他平淡地开口。
首播间的所有人全都愣住了。
他在跟谁说话？
那里空空如也，只有一根朱红色的顶梁柱。
“装神弄鬼！”
“戏精附体？
知道召唤失败了，开始演戏挽尊了？”
“可怜的龙国人，最后的希望是个疯子。”
然而，下一秒。
所有嘲讽的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那根柱子的阴影里，有浓墨化开。
一道轮廓，从阴影中缓缓走了出来。
那人一身古人装扮，打扮的十分朴素，脚下蹲着一只大黑狗。
正好奇地打量着这座陌生的道观。
这就是杨戬？
看上去除了帅，也太普通了吧。
这穿衣打扮，古代的农民？
他额头上的是什么？
是伤疤吗？
短暂的死寂之后，全球首播间瞬间被海啸般的弹幕淹没。
嘲笑，比之前更猛烈，更肆无忌惮！
“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
这就是龙国的神明？
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农夫？”
“我还以为会是金盔金甲，威风凛凛的大元帅，结果就这？
我家后院的园丁都比他穿得体面！”
“那只狗看上去倒是不错，油光水滑的，比他主人精神多了。”
“你们看他额头！
那是什么？
是被驴踢了吗？
一道疤痕？
说好的天眼呢？”
“Faker！
绝对是假的！
龙国人黔驴技穷，找了个演员来凑数！”
樱花国的首播间里，幸灾乐祸的言论刷成了瀑布。
“可怜的龙国，他们的神话早就断绝了，现在只能找这种货色来滥竽充数。”
“我们的天照大神降临时，光辉万里！
须佐之男现身时，风云变色！
这个龙国神，除了长得帅，还有什么？”
“一个乡巴佬，也配称神？
真是贻笑大方！”
鹰酱国的观众更是毫不留情，各种P图和恶搞表情包己经满天飞。
画面上，杨戬的头像被P到了农田里，手里拿着一把锄头。
又或者被P到了街边，身前放着一个破碗，旁边的大黑狗正在卖力地表演后空翻。
“噢，我的上帝！
我愿称之为乞丐之神！
他看起来需要一些帮助。”
“龙国人一定是被逼急了，他们的历史里是不是只有农民起义？
所以召唤出来的神也是农民？”
“我打赌，他下一秒就要问那个龙国小子，这里的地租是多少了。”
龙国的首播间，则是一片死寂和绝望。
无数龙国观众攥着拳头，气得浑身发抖，却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因为……他们看到的，和外国人描述的，一模一样。
没有神光，没有异象，没有铺天盖地的威压。
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古代青年，带着一只黑狗，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那身衣服，洗得发白，材质粗糙，和博物馆里陈列的古代平民服饰别无二致。
除了那张俊朗到无可挑剔的脸，他身上找不出一丝一毫神明的痕迹。
“为什么……会这样？”
“我们的神，不该是这样的啊……完了，这下真的成了全世界的笑柄了。”
“苏陌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这真的是二郎神杨戬吗？”
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蔓延。
先前因为召唤成功而燃起的丁点希望，在这一刻被冰冷的现实彻底浇灭。
他们甚至不敢去看其他国家首播间的画面，因为他们知道，那里一定是铺天盖地的羞辱和嘲讽。
而这一切的中心，那个被全球亿万观众审视、嘲笑的身影，却毫无所觉。
杨戬没有看苏陌。
他的视线扫过整个道观，干净的地面，空荡的供桌，简陋的陈设。
最后，他的视线停留在道观之外，那片代表着人间的万家灯火。
那片璀璨的灯火，在他清冷的瞳孔中，没有映出半分涟漪。
“如此寒酸，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杨戬开了口，嗓音清越，没有丝毫情绪，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傲与疏离。
话语间，他己经有了转身离去的意思。
这破败的地方，留不住他。
轰！
这一句话，通过首播设备，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龙国观众的耳朵里。
所有人的心，猛地一沉，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他嫌弃这里！
他要走！
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