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0月17日凌晨两点十七分，我又被那声音弄醒了。
不是窗外的风声，也不是楼下野猫打架的嘶吼，是一种很轻很黏的响动，像有人用潮湿的抹布在擦我卧室的地板。
我屏住呼吸往床沿挪了挪，窗帘没拉严，月光从缝隙里挤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惨白的光带——光带里空空的，只有积了半周的灰尘在微微晃动。
可那声音还在继续，沙沙，沙沙，偶尔夹杂着布料拖过地面的摩擦声。
我突然想起下午收快递时，快递员盯着我家防盗门的猫眼看了很久，临走前莫名其妙地说：“您这楼的声控灯，三楼的总在半夜自己亮。”
当时只当他随口闲聊，现在后颈的汗毛突然全竖了起来——我家就在三楼。
摸索着摸到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那声音戛然而止。
凌晨两点十八分，信号栏旁边的时间数字像块冰，冻得我指尖发麻。
点开和闺蜜的聊天框，昨天她还在说要借我的烤箱做曲奇，最后一条消息停在“你家楼道是不是有股铁锈味？”
，发送时间是晚上十点零三分，我当时正在洗澡，没看见。
铁锈味……我吸了吸鼻子，空气里确实飘着点奇怪的味道，不是铁锈，更像旧书泡在水里腐烂的腥气。
这味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像是三天前，我从旧货市场淘回那个橡木书架之后。
书架是在市场最角落的摊位买的，老板是个独眼的老头，当时他正用一块黑布擦书架的第三层，见我盯着看，突然咧开嘴笑，露出只剩三颗牙的牙床：“这书架好，能装下不少‘故事’。”
我当时只觉得他比较奇怪，现在想想，那黑布擦过的地方，好像有块深色的印记，形状像只摊开的手掌。
起床想去看看书架，脚刚碰到拖鞋，就听见客厅传来“咔嗒”一声，像是钥匙***锁孔转动的声音。
我浑身一僵，明明睡前反锁了门，钥匙就放在床头柜的玻璃杯里，此刻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金属边缘反射着手机屏幕的光。
客厅的地板是实木的，踩上去会发出“吱呀”的***，现在那声音正一步一步朝卧室靠近。
我猛地钻进被子，连呼吸都不敢出声，耳朵却像被放大了无数倍——那脚步声很轻，落地时带着点拖沓，像是走路的人腿脚不方便，每走一步，都能听见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和刚才擦地板的声音一模一样。
脚步声在卧室门口停住了。
我死死闭着眼睛，感觉被子外面的空气都凝固了。
过了大概半分钟，门板传来轻轻的“咚咚”声，像是有人用指关节在敲，节奏很慢，一下，又一下。
就在这时，枕头底下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闺蜜打来的电话。
我吓得差点叫出声，慌忙按了静音，屏幕上跳出她刚才发来的消息：“你家书架第三层是不是有个暗格？
我刚才去市场问了，那个独眼老头上周就去世了。”
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我猛地转头看向卧室门口的书架。
月光刚好照在第三层，那个被黑布擦过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裂开了一条缝，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微微发亮。
而门板上的敲击声，还在继续。
沙沙的摩擦声又响起来了，这次离得很近，好像就在床边。
我僵硬地低下头，看见地板上的灰尘里，多了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从门口一首延伸到我的床脚，脚印很小，像是个孩子的。
书架第三层的裂缝越来越大，里面透出的光变成了暗红色，像血一样。
我突然想起买书架时，老头塞给我一张泛黄的纸条，说是什么“保养说明”，现在被我夹在床头柜的书里。
颤抖着伸手去翻书，指尖触到纸条的瞬间，客厅的挂钟突然“当”地响了一声，凌晨三点了。
随着钟声落下，床边的摩擦声停了，敲击声也停了。
书架里的红光慢慢暗下去，裂缝开始收缩。
我松了口气，刚想打开纸条，就听见耳边传来一个很轻很细的声音，像个小女孩在对着我的耳朵呼气：“姐姐，你看，我的脚流血了……”我猛地抬头，窗帘缝隙里的月光刚好照在床对面的镜子上，镜子里，我的肩膀后面，多了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影子，头发很长，垂到腰际，而她光着的脚底板，正往下滴着暗红色的液体，在地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那张被我捏在手里的纸条，不知什么时候摊开了，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她找不到自己的眼睛了，别让她在镜子里看见你。”
手机屏幕还亮着，闺蜜的消息还在继续弹出来：“暗格里有个玻璃罐，里面是……”后面的字我没看清，因为镜子里的影子突然抬起头，长长的头发分开，露出一张没有眼睛的脸，黑洞洞的眼眶正对着我。
而书架第三层，传来了玻璃破碎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