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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凡相虚妄,农药为引

发表时间: 2025-08-20
城市的脉搏在老街区的缝隙里缓慢跳动。

空气里混杂着隔壁小吃摊的油烟味、陈旧砖瓦的土腥气,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被岁月遗忘的沉闷。

“忘忧农药店”的绿色招牌蒙着一层薄灰,字迹有些模糊,像一张褪色的旧名片,毫不起眼地钉在斑驳的墙面上。

店内光线昏暗。

一排排简陋的铁架子上,整齐码放着这个时代几乎快被淘汰的瓶瓶罐罐:“敌敌畏”刺目的黄绿标签带着强烈的警示意味,“百草枯”深棕色的瓶身沉默地诉说着终结,除草剂、杀虫剂……各种化学药剂特有的、混合着微甜与刺鼻的气味,是这间小店最顽固的标签。

卷帘门被哗啦一声拉起半截,午后有些惨白的光线斜斜地切进来,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微尘。

一个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

他身形颀长,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工装夹克,袖子随意地挽到小臂。

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平静得像一口深潭,映着货架上那些危险的瓶瓶罐罐,却不起丝毫波澜。

他叫----江忘。

江忘拿起一块半湿的抹布,动作熟练地擦拭着货架。

指尖划过“敌敌畏”冰冷的瓶身,又拂过“百草枯”磨砂的标签。

灰尘被拭去,瓶内的液体在昏暗光线下折射出幽深的光泽。

这动作透着一种近乎刻板的专注,不像是在清理商品,倒像是在**擦拭某种古老的祭器。

他的目光落在其中一瓶“百草枯”上,微微停顿。

瓶身上有一道细微得几乎看不见的刻痕,像某种符文的一角。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过那道刻痕,一丝极其微弱、凡人绝难察觉的淡金色流光,如同游鱼般在他指腹下一闪而逝,随即隐没在瓶身的深棕色液体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江忘低声自语,声音低沉,如同叹息,又似箴言。

这句话像一块沉入深潭的石子,在他眼底那潭平静的水面下,激荡开一圈圈深邃的涟漪。

他抬头,目光似乎穿透了低矮的天花板、钢筋水泥的丛林,投向某个遥不可及又近在咫尺的所在——那里有琼楼玉宇,有仙乐飘飘,也有冰冷的律条和积压如山、效率低下的案牍。

他是天庭“功德司”的影子。

一个被秘密投放到这红尘浊世中的特派员。

任务?

很模糊。

或许是监察这片区域异常的灵气节点,或许是追查那些本该归于善人却莫名消失的“功德”流向。

但对他而言,更重要的,是这条属于自己的路——一条以红尘为炉,以渡劫为薪,煅烧自身金丹的险途。

“卖农药”是伪装,是载体,更是他的“道”。

帮助那些被妖邪所扰、被心魔所困、在修行歧路上挣扎的芸芸众生,化解他们的劫难,引导他们走向正途。

每一次成功的“渡人”,都会产生一丝最纯粹的“功德金光”与“红尘愿力”。

这些力量,无形无质,却是他凝结那枚独一无二的“功德金丹”不可或缺的资粮。

过程凶险异常,既要面对外界的妖魔邪祟,更要时刻警惕内心因沾染因果而滋生的魔障。

他拿起一瓶擦拭干净的“百草枯”,放在柜台最显眼的位置。

深棕色的液体在瓶中微微晃动,倒映着他平静无波的脸。

谁能想到,这象征着死亡终结的毒药,在他手中,却能成为净化邪祟、护持道心、甚至……渡劫的奇物?

“吱呀——”半开的卷帘门外,投下一个犹犹豫豫的影子。

一个头发花白、愁容满面的老大爷探进头来,声音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和化不开的焦虑:“老、老板……在吗?

有……有特别厉害的除草剂不?

我家后院那草,邪门了,拔了又长,还……还……”江忘放下抹布,脸上瞬间切换成一种市井小店老板特有的、带着点木讷的温和笑容,迎了上去:“大爷,您别急,慢慢说。

除草剂?

有,咱这店,就是专门对付这些‘邪门’的杂草的。”

他目光扫过大爷佝偻的背和眉宇间缠绕的一丝若有若无的阴气,心中了然。

第一单生意上门了。

也是他在这滚滚红尘中,以“农药”为引,渡人渡己的第一道涟漪。

忘忧农药店的门,在午后慵懒的光线里,悄然开启。

柜台后那瓶普通的百草枯,在阴影中,仿佛沉淀着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