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了一种病，怪病。我以为师兄们会像以往一样，安慰我，帮助我，
可我错了……我的灵根会慢慢冻结，自己会慢慢忘记一切，忘记吃饭，忘记人，忘记呼吸。
我的境界不高，但也不是凡夫俗子的体质。那天我在寒潭修炼，突然觉得丹田一阵刺痛，
像有冰锥扎了进去。起初我没在意，只当是寒气侵体。可后来，那寒意越来越重，
顺着经脉蔓延，所过之处，灵力竟像被冻住了一般，运转得越来越慢。医仙谷的长老说，
我的灵根会像被严霜冻结的草木，一点点失去生机。最后彻底枯萎。更可怕的是，
随着灵根的冻结，我的神智也会慢慢混沌，最终变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痴儿。我越来越笨了，
什么都忘了。这个秘密，我没敢告诉师兄们，我怕他们担心，更怕他们……会嫌弃我。
可我的变化，怎么瞒得住呢？我开始频繁地忘记事情，
前一刻还想着要去给大师兄送他爱吃的桂花糕，转身就忘了路；二师兄教我的剑法，
我练了无数遍，还是会记错招式；三师兄跟我讲宗门趣事，我常常跟不上他的思路，
只能傻笑着点头。他们看我的眼神，渐渐变了。他们不爱我了，甚至开始厌烦我，
他们不听我的解释，不关心我的身体。我的靠近，总让他们感到无比烦闷。那好吧，
我会一个人默默死去。不再叨扰你们。1 符阵寒心“三师兄，再……再画一遍呗。
”我仰着脸，望着盘坐在符阵中心的他，声音里的祈求几乎要漫出来。
三师兄从前总爱笑我握符笔的姿势像抓着糖葫芦。可此刻他眉眼间的温和全散了，
只余下蹙紧的眉头，像结了层薄霜。他指尖捻着我刚画废的第三张符纸，那朱砂歪歪扭扭，
连最基础的清心咒纹路都断了好几处。“这么简单的清心符。”他的声音里裹着明显的不耐，
像石子砸在冰面上。我有我拍咕噜“你以前闭着眼睛都能画得比这规整。”“小师妹，
你最近到底怎么了？”我张了张嘴，喉间发紧。那股从丹田漫上来的寒意又缠上了心口，
明明刚才还清晰地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只剩一片混沌，
那些熟悉的术法要诀像被浓雾裹住的星子，怎么也看不清。“可能是……最近状态不好吧。
”我低下头，视线落在自己发抖的指尖上，声音小得像蚊子哼。“罢了，
”他像是懒得再追究，挥手时带起一阵风。“看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也学不进去，
先回房歇着吧。”那语气里的敷衍像根细针，轻轻刺了我一下。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上来，
我慌得去扯他的衣角。“别，三师兄，”我带着哭腔恳求，“就一遍，你再教我一遍好不好？
我一定能记住的。”他眼里的烦躁再也藏不住了，像被惊扰的蜂群猛地涌出来。没等我反应，
他已猛地抽回衣角，力道大得让我踉跄了一下。“小师妹，师兄还有要事处理，
”他甚至没再找个像样的借口，语气冷硬，“你先走吧。”我僵在原地，看着他重新闭上眼，
仿佛刚才那个会笑着揉我头发、耐心陪我画符的人，只是场幻觉。失魂落魄地走出屋舍，
门在身后“吱呀”一声合上，像一道无形的墙。刚下两级台阶，
丹田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痛——那股寒意像淬了冰的针，狠狠刺穿灵根，疼得我眼前发黑。
“呃……”我闷哼一声，脚下一软，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钝痛顺着骨头往上爬，
膝盖处很快渗出温热的血，艳红的一小团，像朵被碾碎在地上的花。我下意识地回头望，
那扇门紧闭着，安静得像从未有人在里面过。三师兄修为精深，别说这点动静，
就算隔着半座山门，我的气息稍有不稳他都能察觉。可他没有来。以前不是这样的。
上次我在练剑时崴了脚，
他背着我飞了半座山去寻医仙谷的药；上次我画错了百张符纸哭鼻子，
他陪我在符阵里耗到天明，说“小师妹画的歪符也好看”。我死死咬住下唇，
勉强压下喉咙口的哽咽。“不哭不哭，”我抬手胡乱抹掉眼泪，指尖触到的脸颊冰凉，
“我是大人了，不能总麻烦三师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残叶，我扶着冰冷的廊柱，
一点一点、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膝盖沾着泥土和血，每走一步都牵扯着骨头疼，可那点疼，
远不及心里那片越来越大的空落。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想着找个地方躲起来，
让那钻心的寒意和疼痛都轻一点。恍惚间，
脚步竟引着我走向了阵法室——或许布个麻痹阵能好些？以前三师兄教过的，
说这个阵法能暂时封住痛觉，他还笑着开玩笑说:“小师妹以后闯祸受伤了，这个能救命，
小师妹那么娇嫩，可别疼死了呢”。我扶着墙，一步一挪地往里走，身后的血迹拖在地上，
像条断断续续的、哭红的线。我来到阵法室，想布下麻痹阵，减缓疼痛。
却不巧碰到了大师兄，大师兄曾是最疼我的人。他会把我背在背上飞过云海，
会耐心地教我辨认每一种灵草。可现在，现在他见了我，只是冷淡地瞥一眼，就要转身离去。
我急忙拦住他，张口就说:“大师兄！你教我的聚灵阵我学会了！”大师兄面庞清冷如霜，
长长的黑发束起来，身形如松，看起来像一把出鞘的利剑般锋利。他眼神古井无波，
没有情绪，静静看着我。“是吗？那你演示一遍，”他声音很好听，像浸过月光的玉石，
清润低沉，带着一种莫名的磁性。因为焦急的想表现自己，我连疼痛都忘了，
拿起灵石就开始摆放。大师兄默默站在一侧，视线散漫。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大师兄皱起了眉，眼神施舍般的落在我身上。“还没好吗，”他语气生冷，令人不寒而栗。
我急坏了，身体一阵阵的疼痛绞杀着我的理智，大脑里的记忆像迷雾慢慢覆盖树林，
以往的练习在脑海里模糊起来。豆大的汗珠滚落，我求救一般抬眸看向大师兄，
希望他能像以前一样耐心的教导我，让我找回记忆。可他只是看了我一眼，便扭头走去，
仿佛不愿再多看我一眼，那背影都充满了失望。我心蓦的一疼，比寒气刺穿丹田还疼，
脑子没过，身体就下意识的冲过去。我抓起他的手，祈求道:“教教我，就教一遍！
”他顿了一下，猛地甩开我的手，语气冰冷：“云瑶，你越来越不像话了，
这点小事都记不住，懒惰成性，枉费了师父的期望。”他的手劲很大，我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心口像被那冻结灵根的寒意扎穿了，又冷又疼。2 遗忘之痛二师兄曾说过，
我的眼睛像含着星光，他最喜欢看我笑。可现在，他再也没夸过我。
我拿着画错了的丹方去找他，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哪里不对。他淡淡扫了一眼，
就把丹方扔在桌上，声音里满是失望：“你自己看吧，错得离谱。云瑶，
你以前不是这么笨的。”“我不是笨……”我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想解释我身体里的寒意。
想告诉他我控制不住地忘记事情，忘记身旁那些存在感不高的人，可他根本不听，
转身就去忙自己的事。留下我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丹房里，眼泪无声地滑落。
我偷走了二师兄自研好久的丹药，我将它紧紧攥在手心里，因为我怕时间久了，
身旁的师兄们我也忘了。我开始疯了似的寻找有关师兄们的物品，
大师兄最贵最喜欢的白玉簪子，三师兄的画符笔……我没看见，二师兄和另外的两个师兄，
冷漠的看着我的行为。“贪婪，***，她简直无可救药！”二师兄厌恶的说。
“不过逃不过世俗的低劣情感，”大师兄面无表情。“小师妹变了，”三师兄满眼失望。
我病的更严重了，行为甚至有时会出现僵直，脑海里，一切的记忆，小时候的趣事，父母，
身旁的师尊，尊贵的宗主。都慢慢淡出记忆，只有以往带给我无穷幸福的那三人，依旧清晰。
我想起三师兄以前总爱拉着我去后山玩，他会给我摘最甜的果子。
会用灵力给我编好看的花环。我知道自己迟早会忘了一切，忘了师兄们，忘了张嘴，
忘了呼吸。所以，我很珍惜自己还记得的东西，我想再去后山玩一次，和三师兄。可现在，
他看到我就躲。有一次我在走廊上碰到他，想邀请他一起去后山。
他看见我却像看见脏东西一样，满脸嫌恶，皱着眉推开我：“别烦我，你现在怎么这么蠢，
跟你说话都费劲。”他的话像一把刀子，狠狠扎在我的心上。我愣在原地，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好陌生。那个曾经把我宠上天的三师兄，怎么会变成这样？
3 寒潭绝情我的修为倒退得越来越快，以前轻松就能达到的境界，现在拼尽全力也回不去。
宗门里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说我是个陨落的天才，说我辜负了掌门和师兄们的培养。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神越来越呆滞的自己，心里充满了恐惧。
我不想变成这样，我不想被师兄们讨厌。我还盼望着回到以前，回到他们爱我的时候。
我终于鼓起了勇气，去找三位师兄。他们正在大殿里议事，看到我进来，都皱起了眉头。
“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我攥着袖角的手沁出冷汗，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抓紧时间拼命盯着他们的脸，想把那些熟悉的轮廓刻进混沌的脑子里，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天寒潭底窜上来的寒气，像冰线缠在灵根上，夜里会疼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