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晨睁开眼时,一丝微光从矿洞顶部的裂隙中透下,勉强照亮了眼前潮湿的岩壁。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土腥味和铁锈的气息,这是他在这黑石矿坑中度过的第五个年头里,最熟悉不过的味道。
他动了动酸痛的西肢,身上盖着的破旧麻衣早己被冷汗浸透。
身旁,同住一个窝棚的几个少年矿工鼾声如雷,一个个累得如同死猪。
窝棚外,监工粗暴的叫骂声和皮鞭抽打空气的“啪啪”声此起彼伏,催促着新一天的苦役开始。
苏晨默默地爬起身,拿起角落里那把己经卷了刃的铁镐。
他比同龄人要瘦小一些,但一双眼睛却显得异常沉静,仿佛深潭一般,不起波澜。
矿里的人都叫他“闷葫芦”,因为他总是沉默寡言,只顾埋头干活,像一块不会说话的石头。
他知道,今天若是再完不成定额,晚饭的那一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米汤恐怕都保不住,更免不了一顿毒打。
黑石矿坑是附近青阳镇最大的产业,隶属于一个名为“铁掌帮”的江湖势力。
这里的矿工,大多是像苏晨这样无家可歸的孤儿,或是走投无路的可怜人,签了卖身契,便一生一世都得在此劳作至死。
苏晨和其他人一样,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枯燥而危险的挖掘工作。
但他心中,始终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一块拳头大小、通体漆黑、触手温润的奇石。
这是他一年前在矿脉深处无意中挖到的。
当时此石毫不起眼,混在一堆矿石中,但他握住它的一刹那,却感到一股奇异的暖流涌入体内,驱散了些许疲惫。
他心中一动,便趁着监工不注意,偷偷将石头藏进了怀里。
一年来,他时常在夜深人静时拿出此石摩挲,那股暖流虽能缓解疲劳,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异状。
他曾尝试用火烧、用镐砸,但这块玄石却坚硬无比,丝毫未损。
他隐隐觉得此物不凡,便更加小心地将其收藏起来。
这日,苏晨正奋力挥动着铁镐,忽然脚下一空,整个矿道竟“轰隆”一声发生了小规模的坍塌。
碎石如雨般落下,瞬间将他和其他几名矿工埋在了下面。
黑暗中,苏晨感到胸口一阵剧痛,一块巨石正死死压着他的胸膛,让他无法呼吸。
意识渐渐模糊,他知道自己这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就在他即将失去知觉时,怀中的玄石突然散发出一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烈的暖流,这股暖流在他体内循环一周,竟让他精神一振,勉强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伸入怀中,紧紧握住了那块玄石。
不知过了多久,当苏晨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山洞里。
洞内生着一堆篝火,一个身穿破烂灰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盘膝坐在火堆旁,神情萎靡,气息微弱。
“你醒了。”
老者睁开眼,声音沙哑地说道。
“是……是您救了我?”
苏晨挣扎着坐起身,发现胸口的伤势竟然好了大半,只是还有些隐隐作痛。
“老夫路过那矿坑,感应到一丝微弱的灵气波动,便顺手将你从石堆里拉了出来。
没想到,你一个凡人小子,身上竟有‘养魂石’这等异物。”
老者说着,目光落在了苏晨手中还紧握着的玄石上。
“养魂石?”
苏晨一愣。
“此石能温养神魂,滋养生机,若非有它护住你心脉,你早己是一具尸体了。”
老者咳嗽了两声,继续道:“老夫寿元将尽,仇家又追得紧,己是油尽灯枯。
看在你我一场缘分的份上,便传你一套炼体法门吧,也算不让老夫这身所学就此断绝。”
说着,老者并起两指,点在了苏晨的额头上。
顿时,一股庞大的信息洪流涌入苏晨脑海,正是那套名为“淬血炼体诀”的功法。
这套法诀并非寻常的修仙功法,不吐纳天地灵气,而是锤炼自身的精血与筋骨。
将自身气血反复淬炼,凝结成一滴“本命血精”,以此为根基,不断强化肉身,最终能达到肉身成圣、滴血重生的境界。
“此法诀修炼艰难,且初期毫无神通,只有力气大些、身体强健些的好处,但根基却无比扎实。
你若能坚持下去,日后或有踏上仙途的可能……切记,仙路艰险,人心叵测,万事……小心……”老者说完最后一句话,头一歪,竟就此溘然长逝。
苏晨呆立半晌,才对着老者的尸身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他将老人安葬后,便带着那块如今被称为“养魂石”的玄石,离开了山洞。
他没有再回矿坑,那地方对他而言,无异于地狱。
接下来的日子,苏晨寻了一处更为隐蔽的山谷,开始苦修“淬血炼体诀”。
他按照法诀所述,每日吞食大量血食,再以特定的法门运转周身气血。
过程痛苦无比,仿佛全身血液都在沸腾燃烧,筋骨欲裂。
但他都咬牙坚持了下来。
一个月后,他终于在丹田处,凝结出了一滴米粒大小、殷红如血的“本命血精”。
血精一成,他便感到全身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身体的坚韧程度也远胜从前。
一日,他在练习时,不慎被山石划破手臂,鲜血滴落在了养魂石上。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养魂石竟将他的鲜血尽数吸收,然后“嗡”的一声,散发出一股奇异的波动,石头表面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灰色光晕。
苏晨心中好奇,将这块石头放在一碗浑浊的泥水旁。
只见那灰色光晕笼罩之下,泥水中的杂质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淀下去,片刻后,一碗清水便呈现在眼前。
他又找来一块含铁量极低的劣质矿石,放在石头旁。
灰色光晕再次浮现,包裹住矿石。
半个时辰后,矿石竟化为一滩铁水和一小撮灰黑色的杂质,而那铁水,竟是精纯无比的百炼精铁!
“提纯!
这养魂石竟有提纯万物之能!”
苏晨心中狂喜。
他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关联。
“淬血炼体诀”凝练出的“本命血精”,可以激发养魂石的异能,而这异能,便是提纯!
这个发现,让苏晨看到了另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他或许无法像真正的仙师那样呼风唤雨,但他却能将凡物化为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