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梧市星期一,阳光正好。
校门口熙熙攘攘,新生们拖着书包,带着几分紧张和期待踏入陌生的校园。
郑惜缘站在公告栏前,踮起脚找自己的班级,这是他第一次进入这个初中,心中不免有些紧张。
忽然,肩膀被人轻轻擦过。
他下意识回头——一个女孩站在他身后,微微仰头看着分班表。
她穿着素白的校服,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映得她的侧脸格外柔和。
她的睫毛低垂,目光安静地扫过名单。
郑惜缘怔了一瞬,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女孩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偏过头,视线轻轻掠过他,又很快移开。
她转身离开,背影轻盈得像一阵风,只留下一抹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清香。
郑惜缘愣在原地,脑海里只剩下她低垂的睫毛和那抹浅笑。
那个背影,似乎有些眼熟。
但仔细想,又有些想不起来。
走进教室时,郑惜缘还在想着那个女孩。
他低着头,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漫不经心地翻着新发的课本。
“同学,这里有人吗?”
一道轻柔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他抬头,呼吸一滞——是她。
她站在他旁边的座位前,手里抱着几本书,眼神安静地看着他。
阳光从窗外斜斜地照进来,她的发梢被染成浅浅的金色。
“……没人。”
郑惜缘听见自己说,声音比想象中干涩。
她听后,礼貌地笑了笑,拉开了椅子坐下。
没过多久,班主任走了进来,大致安排了一天的行程,平平淡淡,并没有什么波折。
郑惜缘听的心不在焉,他时不时瞟两眼前桌的女孩。
可惜的是,女孩听课听的认认真真,一点都没有走神。
伴随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教室里瞬间热闹起来。
这所初中的学生大多都是本地居民的孩子,彼此之间大多认识。
同学们三三两两地收拾书包,讨论着放学后的安排。
他坐在座位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课本边缘,目光悄悄瞥向前桌的她。
她正低头整理笔记,动作不紧不慢,发丝垂落在脸颊旁,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她的侧脸上,映出一层柔和的光晕。
“再不开口,今天就要错过了。”
他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手中的笔,终于鼓起勇气——“那个……”她闻声回头,眼神带着一丝疑惑,但依然安静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他的喉咙发紧,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教室都能听见。
他张了张嘴,声音比想象中要轻:“……你的作业登记,能借我看一下吗?”
教室的喧嚣如潮水般退去,只剩窗外蝉鸣起伏。
放学铃声余韵未歇,桌椅挪动的声响渐次稀落,窗外的绿意浓得化不开,斜斜的阳光穿过树叶间隙,筛下无数摇曳跳跃的金斑,在书页上留下晃动的光影。
她站在那里,恰好立在窗边那束微斜的阳光里。
一身素色校服,轻轻拂动,像是被风唤醒的初春湖水。
她微微抬起头,目光与眼前这个有些冒失的男孩相遇。
那双眼睛清亮澄澈,仿佛盛着一泊宁静的泉水。
她轻轻合上手中的书。
唇角弯起一丝极淡的笑意,如同微风吹过湖面荡起的细小涟漪:“好呀。”
她合上书页,几个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李离”。
郑惜缘怔怔看着那名字,窗外一树繁密的枝叶随风摇曳,在书页上投下婆娑的绿影,光影摇荡,似乎也在他心湖里搅起了微微的波澜。
“喏,给你。”
她将作业登记递了过来。
郑惜缘慌忙伸手去接,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指腹。
那微凉而柔软的触感,宛如一片花瓣拂过,又像一滴清露滴落在心尖。
郑熙源全身一僵,手指下意识地蜷了蜷,指尖残留的微凉触感却如烙印般清晰。
“谢谢!”
郑惜缘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响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再不敢看她那双清澈的眼睛,一把抓过作业登记,甚至忘了再说什么,便仓促转身,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教室门,逃离了那片阳光和她身上淡淡的、若有似无的馨香。
一口气奔到楼下,胸腔里那颗心仍在擂鼓般撞击着。
郑惜缘倚在教学楼旁那棵苍翠的老树下,大口喘息。
手心里,不知何时竟己紧握了一小枝方才在慌乱奔跑中下意识折下的栀子花苞。
那纯白的花瓣紧紧收拢,微凉而柔韧的触感贴着掌心,像攥住了一个不能言说的秘密。
郑惜缘慢慢松开手指,低头凝视着那枚青白的花苞。
它静卧掌心,尚未绽放的洁白内里,仿佛藏匿了少年初遇时所有无声的悸动与微妙的慌乱。
轻轻将它收进校服口袋,花苞贴着心口的位置,似乎也藏进了一个比数学题更难解的、青涩而甜涩的谜题。
窗外树影摇曳的绿意,她安静读书的侧影,还有那扉页上娟秀的“李离”二字,如同无声的涟漪,一圈圈在心底悄然扩散开来。
这无名的悸动,恰似这枚紧裹的花蕾,悄然埋进懵懂的心田——原来所谓青春,便是她安静立于光中时,周遭喧嚣顿然失声,而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层无形的清辉温柔笼罩,从此再也无法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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