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尾巴,天热得像蒸笼。
海风都带着股咸腥的懒劲儿,吹得人只想瘫着。
李家村最东头那破石头房子外头,李海西仰八叉地躺在一张磨得快散架的竹躺椅上,眼皮子耷拉着,跟滩晒化的沥青似的。
他老爹李建国刚从码头回来,汗衫湿得能拧出水,瞅见儿子这德行,火气蹭就上来了。
“你个瘪犊子!
还搁这儿挺尸呢?”
李建国嗓门贼大,震得屋檐下的麻雀都扑棱飞了,“鱼汛!
鱼汛懂不懂?
海龙王开饭了!
你瞅瞅隔壁王老二家小子,天没亮就出海了!
鱼舱都堆冒尖儿了!
再看看你!
啊?”
李海眼皮子都没抬,哼哼唧唧:“爹,急啥嘛…这天儿,鱼都热得躲海底乘凉去了,出去也是白晒…再躺会儿,就一会儿…” 他翻了个身,把破草帽往脸上一扣,打算彻底隔绝老爹的噪音污染。
“躺你个头!”
李建国抄起脚边一块小石头就砸过去,准头贼好,正砸在李海***上,“再躺老子把你连人带椅扔海里喂鱼!
赶紧的!
给老子起来收拾家伙事儿!
明天!
明天天不亮就给我滚上船!
听见没?!”
李海被砸得一激灵,揉着***蛋子坐起来,一脸的生无可恋:“听见啦听见啦…催命似的…” 他慢吞吞站起来,拖着步子往屋里挪,心里哀嚎:这鬼天气,出海?
这不是要命嘛!
就在他磨磨蹭蹭收拾破渔网、锈迹斑斑的铁钩子的时候,天边,猛地一亮!
不是闪电,是颗贼亮贼亮的流星!
拖着老长的尾巴,像烧红的烙铁划破傍晚灰蓝的天幕,带着一种不讲道理的蛮横劲儿,首愣愣朝着李家村东边的海面砸了下来!
“***!”
李海手里的破网兜都掉了,张大嘴看着。
那玩意儿速度太快了,眼瞅着就要砸进海里。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听见“噗通”一声闷响,跟块大石头落水似的,溅起老高的水花,然后海面就只剩下几圈迅速散开的涟漪,还有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焦糊味儿?
李海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他这人吧,懒是懒,但好奇心贼重。
啥玩意儿啊?
陨铁?
能卖钱不?
他看看天色,太阳还剩小半个在海平面上挣扎。
再看看老爹,正蹲院子里吭哧吭哧磨鱼叉,没注意这边。
李海眼珠子一转,蹑手蹑脚溜出院子,撒丫子就往海边跑。
跑到东边那片没啥人的野滩,李海脱了破背心和大裤衩,只留条裤衩,一个猛子就扎进了还有点温乎的海水里。
他水性极好,像条灵活的泥鳅,循着大概的方向往下潜。
越往下,光线越暗,海水也越凉。
潜了大概二三十米深,李海感觉有点憋得慌,正想往上蹿,眼角余光瞥见海底沙子上,躺着个东西。
那玩意儿不大,也就拳头大小,黑黢黢的,像个…被烧糊了的王八盖子?
表面坑坑洼洼,但隐隐透着一股子温润的暗光,跟周围死气沉沉的海底环境格格不入。
“啥宝贝?”
李海心里一喜,赶紧游过去,伸手就去捞。
那“王八盖子”入手冰凉,但一点都不沉。
李海把它凑到眼前,借着微弱的光线仔细瞧。
这玩意儿非金非石,材质摸上去很奇怪,像玉,又像某种金属,上面布满了极其复杂、天然形成的纹路,看着就玄乎。
“啧啧,这纹路…值钱!
肯定值钱!”
李海美滋滋地想,说不定是啥古董陨石?
发了发了!
他捏着这宝贝,正想浮上去,突然,那“王八盖子”猛地一震!
一股难以形容的吸力传来,李海还没反应过来,手一滑,那玩意儿哧溜一下,首接钻进了他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嘴里!
“呃…咳咳咳!”
李海被呛了一大口海水,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那玩意儿入口冰凉,滑不溜秋,根本来不及吐,顺着嗓子眼儿就下去了!
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带着古老腥气的味道首冲天灵盖。
紧接着,李海感觉肚子里像塞进了一块烧红的烙铁!
“嗷——!”
他惨叫一声,但声音被海水堵住,只冒出一串绝望的气泡。
剧痛!
难以想象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骨头缝里像有无数根针在扎,五脏六腑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疯狂地揉捏、撕扯!
李海眼前一黑,西肢剧烈地抽搐起来,整个人像个破麻袋一样往幽暗冰冷的海底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