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净光灵

确诊胃癌晚期的那天，我拨通了5年未联系的哥哥的电话。可是对方许久都未曾接听，

电话铃声一遍遍地响着。过了一会儿，对方终于肯接听我的电话，我立马说明了意图。

听着安静的通话声音，我小心翼翼地补充道：我只是想见你一面，

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那边冷笑一声说道：等你真死了，

我可以考虑一下要不要去见你尸体。甩下这句话后，电话就挂了。

1在画完最后一幅顾客委托画后。我想站起来伸一下懒腰缓解一下疲惫，

但我的上腹却开始了剧烈疼痛。我猝不及防地半跪半撑在地板上。腹部上的疼痛，

让我又不得不蜷缩着身体躺在地板上。不断持续的疼痛，让我全身出尽了冷汗。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疼痛总是消去一些，我也慢慢地撑起身体，

轻轻的的抚去额头的汗珠和因为太痛而流下的眼泪。我思考着腹部疼痛的原因，

难道是因为没吃食物的原因。我缓缓站起来，微弓着腰，慢慢挪动放有面包的柜子。

我找到面包，打开后就是一口。我咀嚼了一会儿，想吞下去，但又恶心的想吐。

我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便打车去了医院。

我跟医生说了一下我的状况：可能是我最近工作太忙，有时候忘记吃东西

麻烦您简单给我开一点治肚子疼的药就好了。但当医生给我开了厚厚一叠的检查单，

并且要求我做全身检查的时候，我便意识到，看来我的身体出现大问题了。

等结果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我看着检查单，那个检查结果——胃癌中晚期。

好一会，我都没从震惊中缓过来。医生和善地相劝道：小姑娘，尽早住院治疗吧。

这种病记得要跟家里人说，还是可以挽救的。我不明白，

为什么这么突然我就与胃癌扯上关系了?从医院出来，我也不太清楚我怎么回到家。

接下来的半个月，我一直躲在家里。这个让我如遭雷击的事实，

让我不得不接受我真的快死了。于是在这半个月的最后几天，我选择与这个事实和解，

我做了一个决定。既然我快死了。那我想见一下他，如果他还会见我的话。

黑夜张开冰冷的怀抱，将白昼的余温一点点吞噬。我坐在卧室，拿着手机。时隔了5年，

我再次拨通了他的号码。我们能不能见一面。2电话接通了。我踌躇再三，

还是说明了我的意图，但对面没有作一点声响。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这寂然无声的通话，

让我的心跳的非常快。我的手指发抖着，但我还是红了眼眶。我以为，

我已经麻木的接受了这个残忍的事实。结果我还是在这个沉默无语的电话，

感受到对死亡的难过和害怕。我强装镇静，再次开口：请问能听到吗?

我只是想见你一面，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对方还是没有回应。

想到5年没联系过那个人了，我忍不住怀疑，会不会已经换新号码了，这个号不会是他的了。

我再小心地询问道：你好，你……是蒋璟舟吗?这一次，一个啧

声终于打破了这个电话的宁静。感知到声音的我，激动地说道：蒋璟……呵

等你真死了，我可以考虑一下去见你的尸体。我还没说出口的话，被他的话所打断。

最后留给我的，只有“嘟嘟嘟”的电话停止音……5年没有再联系。

他对我的恨意倒是一点没少。在这些最后的日子，也见不到一面了。想到医生对我说的，

胃癌的症状不早点控制，后面只会越来越难受。不知道是未来的哪个月，哪一天，

我就消失于人世间了。我无力地瘫在床上。唉，果然如此啊，我早知道结果了，

我这是在干嘛……眼泪从脸颊上缓慢下滑，最后滴落在床单上。3电话铃声再度响起，

我的心不由自主的一紧，难道?我着急忙慌的抹去眼泪，拿起在旁边的手机，

看到来电人不是蒋璟舟，我的心不免有点失落。我回了电话过去。

才接电话就听见唐砚喋喋不休地问我的状况。可能是这半个月我没怎么出过门，

让他不免有些担心。我没敢告诉他，我的病情，我害怕他知道了，一定会跟唐老师说的，

让她担心。所以，我随便编了一些理由，蒙混了过去。那边将信将疑：蒋婷，

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我。挂了电话，我的眼哐也再度流出眼泪。我还记得，

我还欠着唐砚3万多块钱。虽然他自己过的也比较困难，但……我应该可以在临死前，

还给他的。我现在还有存款一万块，加上之前接的委托画还可以凑一凑个一两万出来。

那我后面再多接一点委托画，应该也够还唐砚了。只不过，

我的身体应该可以撑得住吧?4第二天，我照常接委托画画。一位经常找我下定单女孩，

在这天联系了我。她想亲自找我画几幅和哥哥一起的画像，

也想感受一下自己喜欢的画家的工作气息。虽然我从未在大众面前作画，

也不愿展露自己的工作环境。但她给的价格实在是太让我心动了。有了这笔钱，

我就可以凑齐还唐砚的钱。于是我便欣然应下了这个委托。将时间约在了明天。

结束了与客人的聊天，我喜悦地给家里面兼工作室都打扫了一遍。可到了客人上门的那天。

我打开门，准备热情的迎接客人的时候，

我看到了蒋璟舟就站在了我的面前……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我一瞬甚至感觉自己是不是想见他，想疯了……拉回我理智的，是蒋璟舟略带讽刺的问话。

你不会要告诉我，这是巧合吧?我没听明白他的意思。直到一个女孩从车子下来后，

慢步走至我门前，我才清楚，原来这个是收养蒋璟舟那家的女儿，他的新妹妹。

我的客人林晓晓。世上的巧合总是这样多。

我淡声向蒋璟舟解释道：“我事先并不清楚这个……”蒋璟舟显然没有耐心听我的解释，

他径直打断我的话：这个单，我们退了。我愣了一下，险些被气笑：凭什么?

他下巴微抬，目光从鼻尖斜斜扫下来，姿态高昂，

似乎觉得给我一个眼神都是给我的恩赐：凭我看不起你

无论是你绘画技术还是你的人品。我都不会放心让我的妹妹与你这样的人往来。

你这样的人……呵……我努力压住心中的痛苦，抬眸直视他的目光：我拒绝，

我的客人不是你，你没资格代替我的客人做决定。蒋璟舟轻轻地笑了一声，

嘲讽道：好啊，你不让退，我也有的是办法你说，现在的画画家有这么多，

少你?应该也没什么事。我今天来，本来是带着诚意来看看晓晓选择的画家的。

看来这个诚意有必要转赠给他人了。说完，他径直回身离开。林晓晓神情不解。

但还是出声安抚了我：老师，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我哥今天怎么了，他平常不这样的。

老师你不要往心里去啊，我还是会找你继续帮我作画的。我抬眼看了一眼林晓晓，

给予她一个没事的表情。之后我便看向蒋璟舟离开的背影，心一横，还是追了上去。

手心攥得生痛，我拽住了他的手臂，挡住了他的去路。到嘴边的哥，

因为理智硬生生改了口。蒋璟舟，你不能这样。蒋璟舟低眸看向我，

就像是听到一个笑话。他冷笑着：我凭什么不能?5我轻轻吸了一口气，

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情绪，再次开口：有什么我们可以好商量，不必这样。好商量?

蒋璟舟“噗嗤”笑出了声：蒋大画家，你在说什么好笑的话吗?一瞬间我定在原地，

从前哥哥对我都是亲切地唤我“婷婷”。充满了无奈和宠溺。而不是像如今这样，

一声阴阳的蒋大画家里，充满了讽刺和厌恶。蒋璟舟抬手，

拍开了我拽住他手臂的那只手。他眉头轻微向内蹙起，用力拍了拍刚刚我拽过的衣袖，

像是被碰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随即他才看向我，继续开口：因为一幅画具，

就可以当掉母亲的遗物。甚至母亲才刚死了没多久。为了自己不吃苦，

可以甘愿抛弃掉自己的哥哥他声线微颤，满是嘲讽的眼底，渐渐染上了浓烈的恨意。

这样的一种人，要不你来告诉我，我应该要怎么样和她说话?

他的话重的像一块巨石压在我心口上，让我喘不过气。我低着头，许久，

也只是很轻地开口：有很多事情根本不是你所听到的那样。

蒋璟舟带着笑的很冰冷的声音，在我头顶上再度响起：哦?你有多少委屈?你说出来，

我洗耳恭听?我张了张嘴，但又想起了自己的病。都到现在了，

我说出真相除了会让他在我死去后难过一点，还会有什么意义?与其这样，还不如，

让他继续恨着我吧。怎么没声了?不是很委屈吗?怎么不说?你是没有吧。呵

蒋璟舟的声线里，带上了报复的快意：终于想来找我见面了为了这点钱，

都能愿意来向我低头不就是那蒋楠死了，你的好日子也到了吗?蒋楠，

是我跟蒋璟舟的父亲。因为，他常年烂赌，家里面母亲留下的遗产早被他败光。后来，

他半夜在外喝醉酒，被车撞死了。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那你就当做，是这样吧。或许，

等我真死了的时候，也不必通知他了。就这样吧，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我也不想听到他更多嘲讽不入耳的话了。回身，要离开这里。身体猝不及防地被蒋璟舟拽回，

他似有些生气：怎么，怎么不编下去，自己也想不到怎么编下去了吧!

6被拽回的我没站稳，正好踉跄了一下。我没在意，继续回身走。但没想到才走一两步，

我的眼前就有点眩晕，肚子也在隐隐作痛。我整个人半跪半撑地上。蒋璟舟看着眼前的我，

眼中一闪而过惊慌，但又很快冷静了下来，嗤笑了一声：这么多年没见，

装可怜的本事厉害了不少或许，他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但因为看到我这个恶心样，

再有什么话也不想跟我多说一句。他径直走过我的身边。

轻飘飘地落下一句话：你跟那个男人真活该去死。最后两个字，他说的格外的重，

恨意从齿间传出。我看着他，带着一脸歉意的林晓晓，准备坐车离开这里。这时，

唐砚刚刚好开车过来看我，结果看到我半撑在外面地板上，他赶忙下车来扶住我。婷婷，

你没事吧，你怎么样了?唐砚话音刚落，准备上车的蒋璟舟又回身向他嘲讽到：呵，

手段挺高哈，到处骗人求可怜，不知廉耻唐砚气不打一处来，

冲着蒋璟舟回车的背影怒声：你根本不知道婷婷这些年……蒋璟舟关门的手微顿。

我压低了声音，用祈求的语气：别说了。唐砚咬牙切齿地看着蒋璟舟的方向，

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去。未等到唐砚后面的话，他短暂地停留后，便开车离开了。

我感觉我最近肚子痛的频率变高了，还容易恶心。唐砚扶着我慢慢回了卧室里面。

我躺在床上，找了个想吃他煮的粥的理由支开了他。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我愧疚地轻声道：不好意思，欠你的钱，我一定会还你的，等我再找找其他方法。

离开的唐砚还是听到我细微地声音，他无奈的轻声到：笨蛋，不用这么急还我。

7十岁那年，父亲终爱堵伯，母亲又生病去世，在葬礼上蒋璟舟紧紧抓住我的手，

浅笑着对我到婷婷，不要怕，还有哥哥保护你但有一天晚上，

我准备到楼下上厕所的时候，我听到父母的房间传来窸窸窣窣找东西的声音，

偶尔还传出父亲的暗骂声江允霏这婊子，到底把剩下的遗产藏哪里了?江允霏，

是我跟蒋璟舟的母亲。我在门口静静地听着父亲的咒骂，脸色暗了又暗。哈哈哈，找到了，

我就说她可是藏了不少好货，还藏这么严实我通过门缝看到，在父亲手上有一个盒子，

他打开还拿出了一张纸，他看了看，随即恼怒道：什么凤凰印的金镯子给婷婷，

龙印金镯子给璟舟，呵，我呸，我找到就是我的随后，他把这张纸撕碎，

随意地丢在了垃圾桶里。我冷漠地看着这个场景。那些纸碎，我要拿到，为了哥哥和我

第二天，趁父亲和哥哥都出门了，我走进父母的房间，把那些纸碎捡了出来。

看着纸碎拼凑出依稀的内容，

我欣喜着看来母亲留下的纸条真的写着给哥哥和我留下了东西看着熟悉的字体，

我渐渐地落下了眼泪，这或许是妈妈给我们两个留下的唯一念想。我收拾好纸碎了，

离开了父母的房间。8傍晚，父亲出门回到家，直接径直回了房间。

可是过了一会他阴沉着脸出了房，然后来到了我的房间门口。听着门外沉重的脚步声，

我拿出书坐在书桌前，摆出努力学习的样子。父亲直接用力把我的房间门给打开了。

他漠不出声，我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拿书的手紧了又紧。他缓缓地来到，我的书桌前。

他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我心上，让我喘不过气来。婷婷，我的宝贝女儿，

今天你在家干了什么啊?爸，我今天一直都在房间里面看书啊呵呵他阴冷的笑着，

同时又将手缓缓地放在我的头上摸了两下。婷婷，以前不是告诉过你做人要诚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