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视角·旧金山海滨——距离那场噩梦己经过去七天。
医生说我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开的药片让我整天昏昏沉沉。
但至少,我能睡着了——只要不靠近海边,不闻到那股咸腥味,不做关于黄色眼球的梦。
4:15 PM我坐在渔人码头的长椅上,看着游客们嬉笑拍照。
阳光很好,照得39号码头的招牌闪闪发亮。
左边那家海鲜餐厅正在促销龙虾卷,右边街头艺人弹着吉他唱《加州旅馆》。
一切都正常得可怕。
我摸了摸左肋的绷带,那里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警方说我是游艇爆炸事故的唯一幸存者,保险公司赔了父亲一笔可观的数目。
没人提起深蓝色的鳞片,没人记得荧光色的黏液,就像那场厮杀从未发生过。
"先生,要喂海鸥吗?
"一个小女孩举着面包屑问我。
她的眼睛很亮,让我想起莉娜——如果她还活着,现在应该正在巴黎挑选新款包包。
我摇摇头,看着女孩跑向她的父母。
他们一家人在码头边合影,背景是金门大桥和蔚蓝的海面。
太蓝了。
那种蓝让我想起某些鳞片的颜色。
我猛地站起来,打翻了咖啡杯。
褐色液体在木板栈蔓延,像极了那天在海面上蔓延的……4:17 PM最先坠落的是海鸥。
它们像被击中的战机般从天空栽下来,砸在奢侈品店的橱窗上。
我愣神的功夫,第二波鸟群己经噼里啪啦砸在广场喷泉里,羽毛间渗出蓝绿色的黏液。
"什么鬼——"地震波比声音来得更快。
大理石地面突然隆起,普拉达门店的玻璃幕墙轰然倒塌。
我扑向路易威登的展示台,眼睁睁看着热狗从指间飞出去,在撞上地面之前就结了一层冰霜。
4:19 PM尖叫声是从渔人码头方向传来的。
我爬上路虎车顶,看见海湾里升起百米高的蒸汽云。
赤红的身影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六条腹足每次移动都引发新的爆炸。
它比七天前更大了——雷丘巴斯的甲壳几乎填满整个视野,金门大桥在它面前像儿童积木般脆弱。
军方反应快得惊人。
阿帕奇武装首升机群从戴利城方向呼啸而来,30mm机炮在甲壳上溅起一串火花。
雷丘巴斯甚至懒得抬头,它左眼橙光一闪,领头的首升机就变成了火球。
坠毁的残骸砸进唐人街,烧焦的幸运饼干漫天飞舞。
4:21 PM"所有平民立即撤离!
"国民警卫队的装甲车撞翻喷泉雕塑,穿防化服的士兵开始架设奇怪的装置。
我认出那是M270多管火箭炮,但发射架上装载的弹头型号从未见过——银白色弹体上印着"D-11"的黑色编号。
第一轮齐射的尾焰照亮了半个城区。
钻地弹命中雷丘巴斯的背甲时,冲击波震碎了我身后所有橱窗。
但烟尘散去后,那怪物依然屹立,甲壳上连刮痕都没有。
它甚至停下脚步,用右眼好奇地打量着嵌在甲壳上的哑弹。
"换燃烧弹!
"指挥官的声音己经变调。
4:23 PM地狱在此降临。
白磷弹在雷丘巴斯周围炸开时,两千度的火雨笼罩了三个街区。
我蜷缩在银行保险库门口,透过防弹玻璃看着外面变成熔炉。
热浪让混凝土人行道像巧克力般融化,消防栓喷出的水柱瞬间汽化。
雷丘巴斯在火海中舒展身体,甲壳缝隙喷出寒气抵消高温。
它像在享受桑拿,甚至用螯钳接住一团白磷火焰送进口器——然后喷出更炽热的火球作为回礼。
市政厅在等离子焰流中汽化了上半截。
4:25 PM转折出现在M1A2主战坦克纵队入场。
120mm滑膛炮的穿甲弹命中雷丘巴斯关节时,那怪物第一次发出嘶吼——像是生锈的潜艇舱门被暴力撬开的声响。
它转身用螯钳拍扁了领头的坦克,但更多坦克从金融区小巷钻出。
"瞄准腿部关节!
"三发贫铀弹同时命中同一条腹足,甲壳终于出现裂痕。
蓝白色组织液像高压水枪般喷出,腐蚀了路边五辆悍马。
士兵们刚发出欢呼,就看见雷丘巴斯做了一件让所有人血液凝固的事——它把受伤的腹足***燃烧的写字楼,组织液遇火瞬间凝固成保护膜。
4:27 PM当B-2轰炸机投下钻地炸弹时,我己经逃到奥克兰湾大桥。
爆炸的蘑菇云升起三百米高,冲击波掀翻了海湾里所有船只。
但烟尘中赤红的身影依然在移动,它甚至学会了新技巧——用寒气冻结海湾,制造出一条通往硅谷的冰路。
电视新闻里,国防部长正在擦汗:"......钻地弹对主体甲壳无效......正在尝试电磁脉冲武器......"我关掉手机,看着远方的雷丘巴斯碾过甲骨文球场。
它走得很慢,很从容,像在自家后院散步。
偶尔低头喷发火球融化一个街区,或是用寒气冻结试图靠近的装甲车。
最可怕的是,它全程没有看过人类一眼。
就像我们根本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