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下面死不了人。
还有,这里是二申狱里的红月之狱。”
吴疑没有回答余远全部的问题。
虽然由于红月的原因,他暂时没有杀掉“废物”,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喜欢跟“废物”拉近关系。
“啥是二申狱?
啥又是红月之狱?”
“废物”被这一连串绕口令似的名词搞糊涂了。
他似乎忘记了自己前一秒差点被面前这个人杀死,于是在脸上露出一个***才会有的,好奇的表情。
“跟你不熟。”
对于他的连续发问,吴疑没有再做出解答,而是伸出手,在一片空白的墙上摸索起来。
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令男人不敢再多话,他左顾右盼,在看到柜子里的衣服后立刻爬过去,抓起里面的衣服就往身上套。
这些衣服基本都是一个款式,剩下的两套只有名牌不一样。
一个叫余远。
另一个叫路和。
这是什么意思?
cosplay吗?
两个名字好像都很熟悉,但到底该拿哪个才好呢?
男人指尖在两个名牌之间来回游移,内心犹豫不定。
因为他突然发现一个问题:继莫名其妙地在这么可怕的地方醒来之后,他还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真够倒霉的……吴疑见状眉头微蹙。
上一次的轮回是把这货脑子打散了吗?
拿个名牌都这么费劲。
男人稍稍犹豫一下,最终拿了那个叫做“余远”的名牌戴上。
余远。
不知道为什么,在戴上名牌的刹那,男人的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似乎一闪而过。
首觉告诉他,这个名字跟他之间好像有着某种联系,具体是什么又说不清楚。
可等他想要抓住这灵光一现的念头时,那念头却又如同石沉大海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停顿了几秒之后,他又拿起另一个名牌。
路和。
在手指碰到名牌的同时,“余远”的大脑像被一道闪电击中,浮现出这样一个场景:大雨滂沱,雨柱倾盆而下,天地之间被接连成一个整体,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
泥泞一片的地上,一个残破不堪的躯体倒在他怀中。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在一闪而过的光芒照耀下,怀里那颗只剩半边的头颅显得格外狰狞:左半边颅骨破损,脸上的脸皮和肌肉像是被某种猛兽撕扯掉了一般,露出下面的森白的骨骼和牙齿……苟延残喘的人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对着他露出一个可怕的微笑,说出最后一句话:“一定要……出去呀……”余远手一抖,“路和”的名牌差点从手中掉落,他赶忙握紧,任名牌尖利的西角刺痛掌心。
一滴泪从眼角掉落。
余远惊讶了,自己居然哭了,为什么?
可没等他思考,下一秒,吴疑己经打开一扇门,抬脚就要离开。
等等,门是从哪来的?
余远明明记得,这间房间里有窗户,木板,柜子,就是没有门。
可那扇门明明白白就在吴疑手边,里面幽蓝一片,旋转着整个星空。
“你!
你去哪?”
余远慌张地问道。
这个男人可是他在这个恐怖的地方见到的唯一一个活人,就算对他的态度并不是很亲切,但至少也比让他独自面对的强吧!
“与你无关。”
吴疑头也不回地答道,但迈出的步伐却微微停顿了一下。
许久以前,有个人也曾这样问过他“哥,你去哪?”
虽然语气语调没有任何改变,但人却己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
吴疑没有留恋地准备踏进门独自离开。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动静很大的异响。
余远猛地回头看去。
只见在红月散发出的血色光芒照耀之下,原本洁白的墙壁以那些溅在上面的血点为中心,开始旋转,塌陷,形成一个个深不见底的旋涡。
这些旋涡不停扩大生长,撕扯着整面墙壁,互相吞噬,最后融合成为巨大的一个整体。
接着,那个猩红的旋涡骤然上下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两排森然尖利的牙齿,从那张血盆大口中喷出的浓郁臭味霎时弥漫着整个房间。
那是一种尸体在夏日高温下腐烂才会散发出来的恶臭,预示着潜在的巨大危险。
在闻到那味道的一瞬间,余远就差点控制不住吐出来。
接着,那张大嘴当中又出现一条密密麻麻长满倒刺的舌头,沾满黏腻的涎水,翻滚搅动着向外面探来。
而在本该是舌尖的位置,此时正挑着一个只剩半张脸的人头。
那张脸,正是刚刚出现在余远记忆中的路和!
那条舌头左右摇摆一番,似乎确定了目标,它摇动着身体,将“路和”的人头挑到距离余远的脸一掌之隔的位置,几乎是贴着他的脸问道:“嘶……你知道……嘶……下坠的感觉吗……嘶……”从“路和”的嘴里发出野兽嘶吼般嘶哑的声音,向着他提问。
一股像三伏天的垃圾桶里才有的腐臭味如同有形有质一般扑面而来,余远被喷得眼泪首冒,本能地抬起胳膊挡在面前。
见此情形,不等余远回答,从“路和”嘴里发出一声冷笑。
接着,它重新抬起身体,舌身上分化出两条胳膊,看起来就像一个成了精的仙人掌一般。
这个仙人掌精张开双臂朝着余远俯冲下来,看样子是要给他一个大大的,爱的抱抱。
要是被抱个正着,岂不是要变成一颗蜂窝煤?
这还了得?
“等等我!”
眼看那条怪异的舌头就要碰到自己,余远被吓得三魂离了七魄,再也顾不得多想,将握着路和名牌的右手***裤兜,把心一横,抢在吴疑前面,一头扎进了那道门。
吴疑没有料到他竟然怕成这样,皱了皱眉,接着紧随其后迈出门槛,反手关门。
门内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像一条巨蛇撞到门板上,接着又是一阵野兽般不甘的嘶吼,之后便动静全无。
余远站在门外,两股颤颤,内衣裤己经全被冷汗浸透。
“喂。”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余远吓得浑身一激灵,缩着脖子,战战兢兢地回头看去。
无框眼镜反着光,余远没看到吴疑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
而他身后的那扇门正在一点一点地融进墙壁里,最终与墙壁合为一体,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刚才那是什么?”
余远惊魂未定地问道。
“孽。”
吴疑环抱双肩冷冷地说道。
他看余远的眼神充满不屑,冰冷得像是在看一件废物。
在这样的视线中,余远不由得吞了口唾沫,再度问道:“什么……是‘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