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安排了个导游给我们?”
西斯看着半潜在水里的塞壬姆西基。
他们的确需要个带路的,可一想到是这位大师亲自塞给另一位隐姓埋名的大师,西斯第一反应就是:那导游知道了得什么样啊?
更主要的是,他压根不想顶着大师的头衔逛艺术之国。
那玩意儿太扎眼,有些想看的东西只怕就看不真切了。
当然,该用的时候他也不会含糊。
“放心,”姆西基好像猜到了他的顾虑,懒洋洋地甩了下尾巴尖。
“他只知道你们是俩院士。”
说完,她手一挥,两张白色的金属卡片打着旋儿飞了过来。
西斯把胸口那块沉甸甸的黑金卡摘了下来,接住其中一张院士卡,法娜提欧也默默换上了自己的那张。
“卡里充了十亿贡献点,就当零花钱,随便花。”
姆西基开始往深水区滑。
“真碰到连院士身份和钱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她手指朝西斯胸前点了点。
“再用你那张黑的就行了,玩的开心,我得去搞我的‘创作’了。”
话音刚落,她身子一沉,水面只剩下一圈圈涟漪。
法娜提欧己经换回了那件简单的黑裙子,安静地站在一边。
两人正转身要走。
“哎,等等——”姆西基的脑袋又突然从水里钻出来,湿漉漉的。
“差点忘了,过两天的艺术节,你们真该去看看。
算我的个人推荐。”
她眼神里有点玩味的光,说完又没影了。
其实不用她多说,西斯心里早惦记上了。
艺术之国的头牌大戏,他没道理错过。
“走?”
西斯看向法娜提欧。
她轻点了下头,迈开步子。
“你知道怎么出去吗嗯,跟着我。”
她的声音还是那个调子。
很快回到那个客厅似的主厅。
法娜提欧走到大桌子旁,手指落在地图的某个点上。
“这出去,是检察院。”
指尖平移,落在另一个更醒目的标记上。
“这里…金丝雀穹顶,最大的酒店。
你选哪个?”
地图上花里胡哨标满了点,但她没再指点。
西斯琢磨着,要么是她也记不全,要么就是觉得眼下提这两个就够了——要还有特别的地方,肯定会问“还是想去别处看看?”。
西斯习惯想得细。
“酒店吧,先安顿下来”。
他想起导游的事。
“哎,塞壬说的那导游呢?”
“不急,”法那提欧唇角弯起一点柔和的弧度。
“他们有法子找上门。”
很少有龙像她这样温吞沉静,多数不是火急火燎就是争强好胜,法那提欧确实是个异类。
“来,坐这吧。”
她拉开两把挨着的高背椅,指了指其中一张。
“闭眼。”
西斯老实坐好,闭上眼。
旁边窸窣响动,法那提欧也落了座。
“可以了。”
她声音响起。
西斯睁开眼,差点让那光晃着。
“嚯…”他低声感叹。
这辈子没见这么堆金砌玉、嚣张跋扈的酒店大堂。
晃得人眼花的水晶吊灯、满墙流光溢彩到看不懂的画、那些拐来绕去却又硬凑在一块儿的建筑结构…全不是常理能形容的。
这不是花钱堆出来的阔气,这是艺术之国独有的疯魔劲儿,话说不清。
“西斯先生,法那提欧女士。”
一个穿着笔挺制服的服务员不知打哪儿冒了出来,微微躬身。
“您的套房己备好,请随我来。”
“啊?
哦,好。”
西斯回过神,光顾着看景,连旁边站个大活人都没瞧见。
法那提欧倒是一如既往的沉静。
跟着服务员穿走廊,两边都是些看着就贵得吓人的玩意儿。
走了好一段,一个人影都没碰见“这是贵宾专用通道,”服务员像是猜到了他的心思,声音里带点恭敬。
“不会打扰到您休息。”
这话说得西斯自己有点讪讪的,这大师当得,说白了太没逼格。
瞧人家法那提欧,走路都透着一股不用说话的劲儿。
比比…算了,跟自家人比啥,反正也是自己人。
“这是您的套房,西斯先生。”
服务员停在一扇厚实得能当城墙的门前,花纹复杂得要命。
“好。”
西斯打量着这门,不知从何下手。
“这怎么…您的身份卡刷一下这里就行。”
服务员指了指门把上一个不起眼的凹槽行吧…更觉得自己土包子了。
西斯掏出卡。
“我的房间在哪?”
旁边的法那提欧突然开口,声音听着倒平静。
“您的套房在另一侧,法那提欧女士…”服务员抬手指向走廊尽头。
法那提欧看都没看那边,语气不容置疑。
“换掉。
订一间,两人住。”
服务员明显一顿,赶紧低头。
“非常抱歉!
是我的疏忽!
立刻为您二位更换!
这边请。”
西斯在一旁看着,心里犯嘀咕。
法那提欧今天怎么格外强硬?
算了,等会儿首接问她。
很快又到了一扇同样厚重的大门前“亲爱的,你先进去看看房间,”法那提欧扭头对西斯说。
“我好像有件小东西忘在姆西基那儿了,去一趟就回。”
“嗯,行。”
西斯没多想,拿卡刷了门,那扇门无声地滑开。
他走进去,门在身后合拢。
走廊里顿时只剩法那提欧和那服务员。
她没动,就那么站着,脸朝着那个服务员。
尽管有黑纱挡着,那目光却沉甸甸地压了过去。
“闲着没事干?
我可以给你找点事。”
她的声音冷了下来,像结了霜。
“有什么事赶紧说,没事现在就滚。”
空气凝住了。
服务员嘴角忽然勾起一个完全不属于服务业的、邪气的笑,整个人开始像蜡烛一样融化、变形。
几秒钟后,一个脸色苍白、黑发如墨、浑身透着股吊儿郎当邪气的男人站在那儿——是个吸血鬼。
“斐德·柏拉图,”法那提欧的声音冷得掉渣。
“我睡了很久没错,但不代表我弱到治不了你了。
懂吗?”
“哎哟,别这么大火气嘛法那提欧,”吸血鬼夸张地举起手,眼神却满是戏谑。
“我就是纯粹路过,瞧瞧你,多新鲜啊。”
“没工夫听你废话,”几片黝黑得几乎吸光的鳞片,悄无声息地浮现在法那提欧身侧,尖头精准地指着吸血鬼的眉心、喉咙和心脏。
“现在,滚。
别让我亲自动手。”
“啧啧,脾气还是这么爆,”吸血鬼摇头晃脑,身体却开始虚化。
“生气会长皱纹的哦,前任魔王大人。”
话音未落,‘噗’的一声轻响,原地只留下一团迅速消散的黑烟,一只小小的黑色蝙蝠像道影子般窜出来。
小蝙蝠没飞远,绕着法那提欧头顶盘旋了半圈,丢下一句和刚才调笑截然不同的、冰疙瘩似的话。
“抽空回魔王城看一眼吧。”
它那两点红得妖异的眼睛最后盯了她一瞬,翅膀一振,无声无息地融入了走廊尽头一片繁复雕花的阴影里,彻底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