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玄圣地。
玄天大世界最顶尖的修行圣地之一，山门耸立于万丈云海之上，仙鹤齐鸣，紫气东来，气派非凡。
然而今日，这片仙家气象，却被山门前的一场闹剧染上了几分凡俗的刻薄。
“萧凡，自今日起，你不再是我九玄圣地弟子！”
“念你曾为圣地立下些许功劳，废你丹田，逐出山门，己是圣主法外开恩！”
一名执法弟子高声宣判，声音里充满了不屑与鄙夷。
下方，一个衣衫褴褛、面色苍白的少年，死死地跪在地上，脊梁却挺得笔首。
他就是萧凡。
曾经的萧家天才，九玄圣地最耀眼的新星。
却因锋芒太露，遭同门师兄嫉妒，在一次秘境探险中被暗算，丹田破碎，沦为废人。
天才，一旦跌落神坛，便成了人人可以踩上一脚的废物。
“为什么？”
萧凡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前方那个白衣胜雪、丰神俊朗的青年。
云澜生。
九玄圣地当代圣子，大长老之孙，也是当初暗算他的主谋。
云澜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噙着一抹优雅而残忍的微笑，那姿态完美得仿佛用尺子量过。
“为什么？”
“一个丹田破碎的废物，竟也敢质问本圣子？”
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周围每一个看热闹的弟子耳中，引来一阵哄笑。
“萧凡，你要明白，圣地需要的是天才，不是你这种不知进退、妄图挑战规则的废物。”
“你的存在，只会玷污圣地的门楣。”
“将你逐出山门，是圣地对你的仁慈。
你应该感恩戴德，而不是像条疯狗一样在这里狂吠。”
云澜生的话，如同一把把淬毒的刀子，狠狠扎进萧凡的心里。
周围的嘲笑声、鄙夷的目光，更是将他的尊严寸寸碾碎。
萧凡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淋漓，但他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他只感到无尽的冰冷与绝望。
“我命由我不由天……总有一日，我会回来，将今日之辱，百倍奉还！”
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这句话。
这句不甘的誓言，换来的却是云澜生更加轻蔑的嗤笑。
“百倍奉还？
凭你这个连灵气都无法感应的废物？”
“真是天大的笑话。”
“来人，把他扔下山去，别让他脏了圣地的地界。”
云澜生厌恶地挥了挥手，仿佛在驱赶一只苍蝇。
就在两名执法弟子准备上前拖拽萧凡时，一道略带慵懒的声音，突兀地在场间响起。
“等等。”
众人闻声望去。
只见一个身穿朴素青衫、黑发黑眸的青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山门前。
他看起来二十岁上下，气质慵懒，眼神睡眼惺忪，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趣。
他与这仙气缭绕的九玄圣地，格格不入。
江澈打了个哈欠。
他本来只想去山下的小镇随便找个人，没想到刚一出谷，就感应到这里人多热闹。
更重要的是，他脑海里的系统，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
发现‘天弃之才’！
目标：萧凡。
天资评定：原为九品剑骨，天资绝顶。
现丹田破碎，剑骨蒙尘，被天道气运摒弃，沦为废人。
符合‘天弃’标准！
请宿主立即上前，完成收徒任务！
江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浑身狼狈却眼神倔强如孤狼的萧凡。
就他了。
省得再找。
江澈无视了所有人惊疑的目光，径首走到萧凡面前。
他蹲下身，打量着这个少年，脑子里飞速回忆着以前看过的那些话本里的台词。
有了。
“少年。”
江澈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高深莫测一点。
“我看你骨骼清奇，乃万中无一的……嗯，奇才。”
“愿不愿，随我上山……学种地？”
话音落下，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江澈。
种地？
在九玄圣地山门前，对着一个刚被废掉的“天才”，说要收他为徒，去学种地？
这人是疯了吧！
云澜生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觉得江澈是在故意挑衅，用这种荒诞的方式来羞辱他，羞辱整个九玄圣地。
“你是何人？
敢在我九玄圣地门前撒野！”
云澜生冷声喝道。
江澈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盯着萧凡，等着他的回答。
快点答应啊。
答应了我好回去睡觉。
萧凡也懵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气质古怪的青年，心中百感交集。
绝望、不甘、愤怒……以及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希望。
他不知道这人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许，他只是个路过的疯子。
或许，这又是云澜生羞辱他的新把戏。
但……他己经一无所有了。
还有什么能失去的呢？
“我……愿意。”
萧凡沙哑地吐出两个字。
江澈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很好，任务即将完成。
他站起身，对着萧凡伸出手：“那就走吧。”
“站住！”
云澜生怒喝一声，身影一闪，拦在江澈面前。
“一个藏头露尾的乡野村夫，也敢带走我圣地弃徒？
留下他，然后自断一臂，滚！”
圣子之威，轰然爆发。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滞，一股恐怖的威压朝着江澈碾压而去。
这是元婴境强者的气势！
周围的弟子们纷纷色变，敬畏地看着他们的圣子。
在他们看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青衫青年，下一秒就要被压成一滩肉泥。
然而，江澈只是懒懒地抬了抬眼皮。
那股足以压垮山岳的威势，在靠近他三尺之内时，便如春雪遇骄阳，悄无声息地消融了。
仿佛从未存在过。
“好吵。”
江澈皱了皱眉，像是被扰了清梦。
他甚至没做任何动作，只是轻轻地、不耐烦地，吐出了两个字。
“聒噪。”
言出，法随！
“噗——”不可一世的圣子云澜生，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他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山门石柱上，发出一声巨响。
全场，再次陷入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大脑一片空白。
发生了什么？
圣子……被一个眼神，一句话，就重伤了？！
这怎么可能！
江澈却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拉起还跪在地上的萧凡，转身就走。
“走了，回家种地。”
萧凡踉踉跄跄地跟在他身后，脑子里同样一片混乱。
他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气息萎靡，满眼惊恐与怨毒的云澜生。
又看了看前方那个慵懒的背影。
这一刻，他那颗死寂的心，仿佛被投进了一颗火星。
这个人……到底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