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迅速坐起身来。

几乎是同时，有人推门而入：

“苏年年，你说你能听见小雪的心声？”

没点烛火，我只能借着微微月光看清他的轮廓，是江烬。

“是。”

我抱紧小雪，迎上他锐利的目光。

“如何证明？单凭枯井童尸一事，或许是巧合。”

言下之意，就是他还要继续试探。

就在这时，小雪忽然在我脑中急促预警：

殿外窗台下有两人潜伏，带着兵器……嗯……还有一股子油腻味？

我心跳加速，真正的考验来了。

在他们心里，我要么是误打误撞正碰见那一幕，要么，我根本就是和贼人一伙的，是专门派来搅混水的。

我没说话，江烬却看似随意的避开窗户，站到墙角淡淡道：

“小雪可曾说过，它最喜欢陛下赏赐的蜜炙烤鸭？”

皇宫里的鸟儿爱吃什么我如何知晓？

好在小雪愿意搭理我，我立刻在脑中追问。

小雪不屑地哼了一声：

御膳房的烤鸭？油腻死了！本鸟最爱的明明是江南进贡的鲜鱼，清爽鲜甜！

我定了定神，答道：

“回殿下，小雪说，它不喜蜜炙烤鸭的那股子油腻，最爱的是江南进贡的新鲜鱼。”

江烬背影微微一僵。

紧接着，小雪又道：

窗外二人要动作了。

记住，左一使刀，善攻人下身，左二用鞭，好擒人关节。

哼，太子也太笨了，尽是些我瞧惯了的把戏。

它竟对侍卫的招式如此熟悉。

不过也是，据传神鸟小雪自幼陪在当朝皇帝左右。

皇帝的沙场练兵，御苑习武，都是在它的监工下进行的。

多年的耳濡目染，寻常的武艺它早就学了个八成。

就连太子江烬的启蒙武艺，据说也是它指点过的。

这些侍卫的路数，它必然早已烂熟于心。

莫慌。

小雪的心声沉稳。

他们只会蛮力破窗，必以为你会躲向屏风后。

所以，待他们破窗之后，你向左后方退三步，正好能避开第一波合围。

我依言悄然后撤，脚步刚落定，只听“哐当”一声，木窗碎了。

两道黑影迅速扑入，长剑直取我先前所站的地方。

然而我早已按小雪所言避开，他们的一击顿时落空。

几人显然未料到我竟能预判其动作，身形皆是一滞。

不待他们变招，我依照小雪在心中的指引，侧身滑步，将小雪牢牢护在怀中。

同时大声道：

“殿下，小雪还说，领头的那位身上有烧鹅味，怕是午膳时偷吃了半只。”

那两名刺客瞬间僵硬，不可置信的看向我。

“够了。”

江烬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有人点亮烛火。

只见他抬手一挥，那两名刺客立刻收刀。

一切不过是场试探。

连刺客身上带着烧鹅味道这样的细节，都是江烬事先安排，唯有他与近侍知晓。

甚至在来之前还特意命他们沐浴更衣，只为就是验证我是否真能知晓小雪所念所想，是否真能从小雪那里获得外人绝无可能知道的讯息。

经过之前那一番，江烬已经信了我八成，但声音里依旧听不出喜怒。

“你如何知晓他们的合围路线？”

我抚着怀中傲然昂首的小雪，轻声道：

“是小雪……它说，左一善攻下盘，右二好擒关节。”

侍卫的招式特点，是东宫不传之秘，除了他们，就只有小雪知晓。

我暗暗松了口气，无奈道：“殿下，现在您总该信了吧？”

江烬轻轻咳了一下，目光落在我怀中依旧对他爱答不理的小雪身上，语气放缓：

“那……你能不能问问小雪。”

“为何自从三年前之后，就再也不愿与我们任何人亲近？甚至连看……都不愿多看我们一眼？”

我看着他眼眸中隐含的愧疚与期待，心软了下来。

我轻轻抚摸小雪的羽毛，在心中代他询问。

小雪沉默了片刻，声音里带着一种罕见的抵触与恐惧：

他们身上……都有那种味道！

和那天伤害皇帝的人身上一样的味道！又腥又臭！闻着就让我做噩梦！

我讨厌他们靠近！

我浑身一僵，将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发现原封不动地转述。

刹那间，殿内空气仿佛凝固。

江烬脸上的柔和瞬间被震惊所取代。

他身后的两名侍卫更是脸色煞白，手按上了刀柄。

小雪依旧能闻到那味道，这意味着三年前刺杀皇帝的逆贼或其同党，至今仍潜伏在宫中，甚至可能就在东宫，

江烬眼中寒光一闪，正欲下令彻查，殿外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殿下！不好了！城郊又有一名孩童失踪！”

江烬脸色剧变：

“备马！即刻前往永宁坊！”

他的目光又落在我和小雪身上，语气不容置疑，

“苏年年，你与小雪，随本殿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