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得出来，王奶奶也觉得，我死了对大家来说都是解脱。
王奶奶看着我，眼眶泛红地摇了摇头：“大妮，你不是最爱吃奶奶蒸的红糖馒头了吗？死了就再也尝不到了。”
我低头想了很久。红糖馒头确实很甜，妹妹小时候总抢着吃第一口。可现在她连我碰过的碗都不愿再拿。
“馒头……”我慢慢抬起头，朝王奶奶露出一个生涩的笑。“可以不吃。”只要他们不再因为我而哭泣。
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愿意去死。
王奶奶最终也没把梯子给我，而是将我搀扶着送回家。
家门打开时，王奶奶的脸色很不好。
“大妮不想活了，你们知不知道？”
爸爸妈妈听到这话愣在原地，妹妹也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他们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像针扎一样难受。
“你要干什么，你就不能消停一点吗。”
“到底还要拖累我们到什么时候！”
妈妈哭着把我从王奶奶身边拽了回来。
她的力气很大，指甲扎进我的肉里，好疼。
“妈妈……别哭，大妮不乖，打大妮……”
妹妹冲过来将我推倒在地，眼底是我看不懂的怨恨。
“你不就是想让所有人都关注你吗，我们关注的还不够吗？”
“你想死就快点死，别在这里装……”
可是妹妹还没说完，爸爸就狠狠扇了妹妹一巴掌。
“住口！她是你姐姐！”
我挣扎着护住妹妹，可却着急得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只是想让大家都高兴。
可现在大家都哭了。
当晚我睡得很沉，
梦里那些被病痛掩埋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
那时我生病不久，一直躺在床上没法起身。
本来坚强的爸爸趴在床边哽咽，妈妈哭得站不稳，妹妹紧紧攥着我的手：
“姐姐对不起，都是我害的。”
妈妈为了让我开心，会专门给我买平时里买不起的巧克力。
但我总会偷偷藏起来半块分给妹妹。
妹妹很开心，巧克力把牙齿染得黑黑的，故意呲牙逗我笑。
“姐姐，我好喜欢你。”
我从回忆中笑醒，迫不及待想告诉妹妹我想起了以前的事。
可当我站起身，却看见他们三人站在门边。
直勾勾地盯着我，像冰锥一样。
那种眼神，我很害怕。
3
妈妈突然红着眼眶用力推了我一把。
“都怪你！家里最后一点钱全填了你的药费！现在倩倩老师说她很有希望上清北，就缺最后一个冲刺班，可我们连这笔补习费都拿不出来了！”
我踉跄着撞在墙上，后脑勺磕出闷响。
疼得缩成一团，朝最熟悉的怀抱伸出手：
“妈妈，大妮疼……”
可她就站在那里，胸口剧烈起伏着。
那双曾经无数次哄我入睡的手，此刻紧紧攥成拳头。
妹妹咬着嘴唇站在原地。
妈妈的继续指着我：“十一年了，给你买药的钱都够在省会买套房。要不是你，倩倩早就能出人头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