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说我嫁得好。夫君顾衍是镇北大将军,战功赫赫,俊朗无双,最重要的是,
他待我情深似海。成婚三年,他从不纳妾,出征归来第一件事就是为我描眉。
京中贵女们嫉妒得红了眼,都说我裴鸢是上辈子烧了高香。可只有我知道,我的夫君,
早在一年之前,就已经死在了北境的风雪里。现在这个抱着我,为我描眉,
对我柔情蜜意的男人……是个披着他皮囊的,恶鬼。我能看见他身上终年不散的黑气,
能闻到他骨子里渗出的腐土腥味。我每晚枕着一具会行走的尸体入眠。他以为自己天衣无缝,
窃取了顾衍的人生,霸占了他的妻子。他不知道,我正在为他准备一场更盛大的葬礼。
这一次,棺材里躺的,会是他。一、他身上的腐土味顾衍从我身后抱住我的时候,
我正在修剪一盆君子兰。剪刀很锋利,他脖颈的皮肤就在我眼前。只需要轻轻一下。
我知道大动脉在哪里。“阿鸢,在想什么?”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温润,
带着一丝沙场归来的疲惫。他把下巴搁在我的肩窝,呼出的气息却是冰冷的。
像冬日地窖里吹出来的风。我手没抖。“在想,夫君这次回来,好像又清减了些。
”我转过头,对他笑。镜子里的我,眉眼弯弯,唇角带笑,是一个标准的贤妻。没人看得出,
我的指甲已经嵌进了掌心。他身上有股味道。不是战马的草料味,也不是兵刃的铁锈味。
是一股……刚从地里刨出来的,新鲜泥土混着腐肉的味道。很淡,
被他身上常年熏着的松香盖住了。但我闻得到。从一年前,
他从北境“大难不死”回来那天起,我就闻得到了。“沙场苦寒,能活着回来见你,
已经别无所求。”他吻了我的侧脸。嘴唇贴上来的那一瞬间,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不是活人的温度。那是一块冰,一块从停尸房里拿出来的冰。我没躲。我甚至主动伸手,
环住他的腰。“夫君辛苦了,我让厨房备了参汤。”他的腰身很结实,
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到紧绷的肌肉。一个死人,怎么还会有肌肉?这个问题,我想了一年。
一年前,镇北军送回信来,说顾衍被敌军围困,坠入冰河,尸骨无存。我哭得肝肠寸断,
穿着素缟,为他设了灵堂。我亲手为他的衣冠冢合上棺盖。可半个月后,他回来了。一个人,
一匹马,风尘仆仆,满身伤痕。他说他被一个猎户救了,养了半个月的伤。
整个顾家都沸腾了。失而复得的狂喜淹没了所有人。只有我,在他踏进家门,
拥我入怀的那一刻,闻到了那股味道。腐土的味道。我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
从他怀里退出来。“夫君先去沐浴吧,洗去一身的乏累。”他笑着点头,
眼里的宠溺一如往昔。“好,等我。”他走后,我拿起剪刀,把那盆开得正盛的君子兰,
从根部一刀剪断。绿色的汁液溅在我手背上。黏腻,腥甜。就像血。我盯着那盆残花,
慢慢地笑了。等我。是啊,我一直在等你。等你露出真面目。或者,
等我亲手把你送回你该待的地方。比如,棺材里。二、灵位上的陌生名字顾衍的书房是禁地。
以前不是。以前我能随意出入,甚至在他处理军务时,坐在一旁为他研墨。
但从他一年前回来后,这里就成了我的禁区。他说军务繁忙,怕扰了我。多可笑的借口。
我趁他去前院与下属议事时,推开了书房的门。锁,早就被我用一根发簪撬开了。这一年来,
我学会了很多东西。比如撬锁,比如辨认毒药,再比如,怎么在枕边人是个恶鬼的情况下,
安然入睡。书房里和我记忆中一样,陈设整洁,一尘不染。松香的味道更浓了。
像是为了掩盖什么。我直奔那个多宝阁。我知道问题出在这里。每次他进书房,
都会在这个多宝阁前站很久。我伸手,按照记忆里他手指敲击的顺序,
转动了第三层的一个青花瓷瓶。“咔哒”一声。多宝阁的内侧,旋开一扇暗门。很小,
只够放下一个牌位。我的心跳开始加速。那是一个黑漆木的灵位,上面没有贴金,
只用白漆刻着一行字。我凑过去,看清了那个名字。萧烬。一个我从未听过的名字。
不是顾家的祖宗,也不是他的故交。我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一下那个牌位。冰冷刺骨。
一股浓郁的黑气从牌位上冒出来,像一条毒蛇,瞬间缠上了我的指根。我猛地缩回手。
黑气消失了。但那种被怨毒和不甘扼住喉咙的感觉,真实得让我作呕。这个叫萧烬的人,
死得一定很惨。他的怨气,甚至能凝成实质。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顾衍……不,
现在应该叫他“萧烬”了。他为什么要供奉这个牌位?不,不对。这不是供奉。供奉的牌位,
应该有香火,有供品。这个牌位,被藏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更像是一种镇压,一种炫耀。
像是在说:你看,我取代了你,我拥有了你的一切。所以,萧烬,才是这个身体本来的主人?
那顾衍呢?我的夫君,顾衍呢?一个更可怕的念头钻进我的脑子。我冲到书桌前,
发疯一样翻找着。一年前的军报,公文,信件……终于,我在一个不起眼的匣子里,
找到了一沓泛黄的纸。那是一份阵亡士兵的名册。北境坠河那一役的。我颤抖着手,
一页一页地翻。翻到最后一页,我看到了两个名字。镇北大将军,顾衍。伙头营火长,萧烬。
他们死在了同一天,同一个地方。所以,回来的这个,到底是谁?是顾衍的身体里,
住着萧烬的魂?还是萧烬的身体,不知用什么妖法,变成了顾衍的模样?我拿着那份名册,
浑身冰冷。门外传来脚步声。是他回来了。我迅速把一切归位,将名册塞进袖袋,
闪身躲到了书架后的阴影里。他推门进来。径直走到多宝阁前,打开暗门。
他看着那个叫“萧烬”的牌位,站了很久。然后,我听到他笑了。那笑声很轻,
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tcnhin的得意和怨毒。他说:“顾衍,你看到了吗?
”“你的官职,你的府邸,你的荣耀……”“还有你的妻子……”“现在,全都是我的了。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什么都不是。不是顾衍的身体,也不是萧烬的身体。
是顾衍的身体,被萧烬的鬼魂,霸占了。我的丈夫,真的死了。死在了北境。
而这个占据他身体的恶鬼,这一年来,与我同床共枕。他还用我丈夫的声音,叫我“阿鸢”。
我躲在黑暗里,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能哭。不能叫。更不能让他发现。我要笑。
我要比他笑得更开心。因为,我知道了他的秘密。而一个鬼的秘密,就是他的死穴。我等着。
等他走出书房,等他回到我们那个冰冷的卧房。然后,我走出去,
对他露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柔的笑。“夫君,忙完了?”他点头,伸手想来牵我。
我没躲,任由他冰冷的手掌握住我的。我说:“我刚才在想,再过半个月,
就是我们成婚四年的纪念日了。”“到时候,我们去城外的普陀寺上香,好不好?
”“求菩萨保佑我们,岁岁年年,长相厮守。”他愣了一下,随即眼里的柔情更深了。“好,
都听你的。”他信了。他当然会信。因为我是他“深爱”的妻子。他不知道。普陀寺的和尚,
不懂抓鬼。但普陀寺后山的悬崖,是个埋骨的好地方。
三、那个瘸腿的老兵京城里要找一个退伍的老兵不难。难的是,要找一个从北境坠河那一役,
活着回来的老兵。我花了五天,用我娘家陪嫁的一间铺子做交换,才从一个牙人那里,
得到了一个名字。王瘸子。我约他在一家偏僻的茶馆见面。他比我想象的要年轻,
大概三十出头,但满脸风霜,看着像五十岁。一条腿空荡荡的,拄着拐杖。他很警惕,
坐下来后,眼睛不停地扫视四周。“夫人找我,有什么事?”我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
“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萧烬。”我说出这个名字时,王瘸子的手明显抖了一下。
茶水洒了出来。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我不认识这个人。”他哑着嗓子说,起身就要走。
“他和你一样,是伙头营的。”我平静地开口,叫住了他。“我还知道,坠河那一役,
你们伙头营负责殿后。最后,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王瘸子猛地回头,眼睛里全是恐惧。
“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我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我不想干什么。
我只想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顾衍将军,还有萧烬,他们是怎么死的?
”银票的面额很大。足够他在京城买一栋小宅子,安度余生。王瘸子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挣扎了很久,最后还是一***坐了下来。“你想知道?”他灌了一口冷茶,声音嘶哑,
“我告诉你,你别后悔。”他说,萧烬这个人,是伙头营的传奇。他本来不是伙夫,
是个大头兵。因为作战勇猛,脑子又活,很快就脱颖而出。好几次关键的战役,
都是他出的奇计。顾衍很赏识他,把他提拔到了自己身边当亲兵。“那是一场大胜仗,
我们端了敌军的老巢。”王瘸子陷入了回忆,眼神都变得空洞。“按军功,
萧烬至少能升个校尉。”“可是庆功宴上,顾将军当着所有人的面,
说那个计策是他想出来的。”“萧烬的功劳,被他一个人全占了。
”王瘸子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萧烬不服,去找将军理论。结果被打了三十军棍,
扔回了伙头营,让他继续烧火。”我静静地听着。原来,我那个“光风霁月”的夫君,
还有这样一面。“再后来,就是坠河那一战了。”王瘸子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
“我们被包围了,顾将军下令,让主力先撤,让伙头营……让我们这些烧火的,去殿后。
”“那他妈是让我们去送死!”他一拳砸在桌子上,眼眶通红。“萧烬当时就笑了。他说,
顾衍,你今天让我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然后,他就带着我们冲了上去。
”“我……我被砍断了腿,掉进河里,被一块浮冰冲到了下游,才捡回一条命。
”“等我醒来,仗已经打完了。”“他们说,顾将军吉人天相,大难不死。伙头营全军覆没。
”王瘸子的故事讲完了。茶馆里很安静,只有窗外的风声。我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
“萧烬……长什么样?”王瘸子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看着我。他没有说话,
只是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脸。然后,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一样。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一样?什么一样?和谁一样?电光石火间,
一个荒诞又惊悚的念头击中了我。萧烬……和顾衍,长得一模一样?所以,
他才能如此轻易地取代他?我给了王瘸子那张银票。“今天的事,不要对任何人说起。
”他抓起银票,头也不回地走了,像身后有鬼在追。我知道,他在怕什么。
他在怕那个“大难不死”的顾将军。我坐在茶馆里,坐了很久。直到茶水彻底凉了。
我的思路,从未像现在这样清晰过。双胞胎?不可能。顾衍是独子。那就是巧合?天底下,
会有这么巧的事?两个毫无血缘的人,长得一模一样?不。一定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一件足以打败所有真相的事情。我需要证据。一个能让那个恶鬼,永不超生的证据。
我的目光,投向了城外的顾家祖坟。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一个地方,藏着顾衍真正的秘密。
那一定就是那里。四、空棺要去顾家祖坟,需要一个理由。我说我梦见了顾衍的母亲,
已故的老夫人。她说她在地下过得不好,让我去看看。这个理由,没人能反驳。孝道大过天。
“顾衍”听了,眼神闪烁了一下,但还是同意了。他说:“我陪你一起去。
”我当然不会让他陪。“不用了,夫君。这是我们女人家的事情。你阳气太重,
会冲撞了母亲。”我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不容置疑的话。他盯着我看了很久。
我能感觉到,他在审视我,在怀疑我。我坦然地回视他,眼神里只有对亡母的思念,
和一丝恰到好处的哀伤。最终,他妥协了。“那你早去早回。”我带着两个丫鬟,一车祭品,
去了顾家祖坟。支开丫鬟后,我一个人走进了安放顾家历代牌位的祠堂。这里阴森,安静。
我找到了顾衍母亲的牌位。牌位后面,有一个小小的暗格。这是顾衍告诉我的秘密。他说,
他母亲生前最喜欢首饰,他每年都会打造一套新的,放在这里,给母亲做个伴。我打开暗格。
里面没有首饰。只有一个小小的,上了锁的铁盒。我用发簪,轻易地撬开了它。盒子里,
是一沓信。是顾衍的父亲,老将军写给妻子的家书。我一封一封地看。
大部分都是些家长里短,叮嘱妻子照顾好自己,照顾好“阿衍”。直到我看到最后一封。
那封信很短,字迹潦草,像是匆忙写就的。信上说:“夫人,我找到他了。那个孽种,
他和阿衍长得一模一样。我把他带回了军中,放在伙头营。你放心,
我不会让他有机会回到京城,扰乱我们一家的生活。”孽种。一模一样。伙头营。
所有的线索,都串起来了。萧烬,是顾衍父亲的私生子。他和顾衍,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所以,他们才会长得一模一样。老将军为了保护自己嫡子的地位,
把这个私生子扔在最卑贱的伙头营,让他自生自灭。顾衍也知道他的存在。他不仅知道,
他还窃取了萧烬的军功,把他送上了死路。何其狠毒的一家人。我拿着信,手抖得不成样子。
我以为我嫁的是一个英雄。结果,是一个窃贼。我以为我是在为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复仇。
结果,受害者也是一个施暴者。他们两兄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卑鄙,一个怨毒。
他们斗得你死我活,最后,让萧烬这个恶鬼,鸠占鹊巢。可笑。真是太可笑了。我裴鸢,
算什么?是他们兄弟二人权力斗争中,一件可以被继承的战利品?一股恶心和愤怒,
从我心底涌上来。我收好信。这是最好的武器。萧烬以为他做得天衣无缝。他不知道,
他的身世,早就不是秘密。而我,将是那个揭开一切的人。我走出祠堂,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但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需要确认。我带着丫鬟,走到一年前为顾衍立下的那座衣冠冢前。
我说:“我想夫君了,想在这里,陪他说说话。”丫鬟们知趣地退下了。四周无人。
我从带来的食盒底层,拿出了一把小巧的铁锹。这是我早就准备好的。我要开棺。
我要亲眼看看,这衣冠冢里,到底埋的是什么。是空的?还是一堆不属于顾衍的……烂肉?
泥土很湿润。我挖得很快。很快,我就碰到了坚硬的棺盖。我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它。
里面,没有尸体。只有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顾衍出征前穿过的铠甲。衣冠冢,
真的是衣冠冢。但我没有松一口气。因为,在铠甲的旁边,我还看到了另一样东西。
一个被随意扔在角落里的,士兵的身份腰牌。腰牌是木制的,已经被潮气腐蚀得有些发黑。
我把它捡起来。上面刻着的字,依稀还能辨认。伙头营,火长。萧烬。
五、他的试探我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顾衍”……不,萧烬,就站在门口等我。
他穿着一身玄色的长袍,站在灯笼的光影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怎么去了这么久?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我听出了一丝不耐。“跟母亲说了会儿话,忘了时辰。”我低下头,
做出有些疲惫的样子。他没再追问,很自然地牵起我的手。“走吧,饭菜已经备好了。
”他的手,还是那么冷。但我已经不会再害怕了。我心里只觉得讽刺。一个私生子,
一个怨鬼,如今却能堂而皇之地以主人的姿态,站在这座将军府里。饭桌上,
他不停地给我夹菜。“多吃点,你都瘦了。”他看着我,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如果我不知道真相,我一定会被他骗过去。可惜,我知道。我知道这张温柔的皮囊下,
藏着怎样一个肮脏扭曲的灵魂。“夫君,”我忽然开口,“我今天在祠堂,
看到了父亲留给母亲的家书。”夹菜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只有一瞬间,快得几乎无法察觉。
“是吗?父亲都写了些什么?”他继续把一块鱼肉放进我碗里,语气没有丝毫变化。高手。
真是个高手。“也没什么,就是些叮嘱母亲照顾好身体的话。”我装作不经意地样子,
一边挑着鱼刺,一边说。“对了,信里还提到了一个人,叫……萧烬?”我抬起眼,看向他。
这一次,他的瞳孔,清晰地收缩了一下。他没有立刻回答。饭厅里安静得可怕,
只剩下烛火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放下筷子,
拿起手帕擦了擦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他的声音,冷了下去。
“伙头营的一个小兵,作战不利,早就死了。”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只蚂蚁。“哦,
这样啊。”我点点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目的已经达到了。我已经确认,
他知道顾衍知道他的身世。所以,他才会在听到这个名字时,有那么大的反应。他在害怕。
害怕我从这些故纸堆里,发现他的破绽。晚饭后,他把我叫进了书房。这是他回来后,
第一次让我进他的书房。他让我坐下,亲自给我倒了一杯茶。“阿鸢,”他坐在我对面,
神情严肃,“我知道你聪慧,也知道你对我的归来,一直心存疑虑。”我心里一紧。
他要摊牌了?“你不必紧张。”他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语气又缓和下来。“经历了生死,
有些事情,我也想通了。”“以前,是我对不住你。”他说着,从书桌的抽屉里,
拿出了一个锦盒。推到我面前。“这是京城里最大的那家铺子‘锦绣阁’的地契,现在,
它是你的了。”我打开盒子。里面确实是“锦绣阁”的地契,白纸黑字,还盖着官府的印章。
这家铺子,日进斗金,是顾家最重要的产业之一。他就这么给我了?他想干什么?用钱财,
来收买我,让我不要再追查下去?“夫君,这太贵重了。”我把盒子推了回去。“不,
你应得的。”他按住我的手,力气很大。“阿鸢,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我们好好过日子,不好吗?”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那里面,有请求,有警告,
甚至还有一丝……威胁。我明白了。这是他的试探。也是他的最后通牒。他是在告诉我,
拿了钱,就闭上嘴。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将军夫人。否则……后果自负。我看着他,忽然笑了。
我当着他的面,把那份地契,拿了出来。然后,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撕成了碎片。
“夫君说得对。”我把纸屑扔在地上,站起身。“过去的事,就该让它过去。
”“不属于你的东西,你也该还回来了。”说完,我没再看他铁青的脸色,转身走出了书房。
我知道,战争,已经开始了。他不会再伪装了。我也没必要再演戏了。接下来,
就看我们谁的手段,更高明。谁,能让谁,先下地狱。六、第一把火萧烬开始变得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