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是唯一的感知,如同千万根烧红的钢针扎遍每一寸骨骼、每一条经脉。
凌晗的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与撕裂般的痛楚中浮沉,仿佛又回到了那断魂崖边,肖妍那双曾经盈满柔情、此刻却冰冷如毒蛇的眸子。
“凌晗,别怪我……要怪,就怪你是个无法练武的废物!
凌家这棵大树,迟早要倒,我只是为自己寻一条生路……”她的声音,甜美依旧,却字字诛心。
紧接着是失重感,耳边呼啸的风声,以及身体撞击崖壁树木的钝响……然后,便是永恒的黑暗吗?
不……还有痛。
既然有痛,说明我还活着?
他艰难地睁开眼,模糊的光线刺入瞳孔。
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头顶是粗糙的岩石穹顶,身下垫着干燥柔软的草铺,身上盖着一件素白色的、带着淡淡冷冽清香的女子外衫。
这是一处山洞?
谁救了我?
他试图移动,却引来全身骨头散架般的抗议,忍不住闷哼出声。
“别动。”
一个清冷得如同山涧寒泉的女声响起,不带丝毫情绪。
凌晗循声望去,只见洞口逆光处,坐着一位白衣女子。
她身姿窈窕,青丝如瀑,仅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挽住部分。
面容因背光看不太真切,但那份遗世独立的孤高气质,却扑面而来,仿佛山巅积雪,幽谷寒兰,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是……前辈救了我?”
凌晗声音沙哑干涩。
女子并未回头,依旧望着洞外的云海,淡淡应了一声:“嗯。”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凌晗挣扎着想行礼,却再次牵动伤势,冷汗涔涔。
“你经脉受损极重,五脏移位,能活下来己是奇迹。
静养,勿动。”
女子的话语简洁至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凌晗颓然躺倒,望着岩顶,家族巨变、爱人背叛、父亲身亡(他尚不知)的悲痛瞬间涌上心头,万念俱灰。
如今虽侥幸生还,但一个无法修炼内力的废人,活着又能如何?
报仇?
重振家族?
不过是痴人说梦。
“我……己是个废人,苟活于世,还有何意义……”他喃喃自语,眼中一片死寂。
这时,那白衣女子终于缓缓转过身。
凌晗第一次看清她的脸。
眉目如画,清丽绝伦,但那双眸子,却如千年寒潭,深邃冰冷,仿佛看透了世间一切悲欢离合。
她的美丽,带着一种疏离和脆弱感,仿佛轻轻一触就会破碎。
冷婉儿看着眼前这个气息奄奄、心丧若死的青年,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让她古井无波的心弦,似乎被极轻微地拨动了一下。
她见过太多求生的眼神,却很少见到如此纯粹的绝望。
“活着,本身就有意义。”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之前的绝对冰寒,“崖高千仞,你坠而不死,是天意。
既然天意让你活,何必自寻死路?”
凌晗怔住,看向她。
冷婉儿不再多言,将一个盛着清水的竹筒放在他身边:“喝水。
活下去,才能知道,天意究竟为何。”
说完,她便再次转身,望向洞外茫茫云海,留给凌晗一个孤绝的背影。
凌晗看着那背影,又看看身边的竹筒,心中死寂的湖水,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石子,漾开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他艰难地伸出手,握住了竹筒。
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真实的生机。
或许……或许真的该活下去?
至少,要弄清楚一些事情。
在这个与世隔绝的绝谷之中,一场废柴的陨落,与一段传奇的新生,正悄然开始。
而那位如幽兰般的女子,将成为他命运中最重要的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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