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盯着手机屏幕上突然黑掉的画面，林志远冷漠的眼尾和苏婉嘴角的笑还在视网膜上灼出残影。
乐乐在她怀里动了动，滚烫的小脸蛋蹭过她冰凉的脖颈，含糊不清地呢喃：“妈妈别怕。”
这句话像根细针，精准扎进她麻木的心脏。
她低头吻了吻女儿汗湿的发顶，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牛仔裤口袋里那个刻着∞STORE标志的矿泉水瓶。
意识微动，眼前景象骤然翻转——暖黄的灯光漫过瞳孔，整齐的货架从虚空中浮现，广播声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本空间支持24小时自动补货，请放心取用。”
“乐乐，闭好眼睛。”
她轻声哄着，等女儿迷迷糊糊蜷成更小的一团，这才松开手。
再睁眼时，掌心己多了一整箱未开封的退烧药。
铝制药盒在地下室的冷光里泛着银白，她捏出一片含在嘴里，苦涩的药味立刻漫开——不是安慰剂，是真的。
清点物资时，她的手指在货架间快速划过。
奶粉六罐，刚好够乐乐喝到下个月；尿布两包，得省着用；压缩饼干三十包，每包能撑三天；瓶装水五十升，足够母女俩喝到……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空间地图上灰暗的区域。
试着在心里喊“取出电热毯”，机械音立刻响起：“非当前可提取品类，请等待区域解锁。”
但她忽然想起三天前在超市扫的那个二维码。
当时林志远嫌她多事，说什么“灾难题库？
现在谁还信这种诈骗广告”，可此刻空间角落的电子屏上，正滚动着一行小字：“今日考题：极寒天气下，婴儿持续高烧应优先使用哪种退烧药？”
她喉咙发紧。
原来不是诈骗，是有人——或者说某种存在，在末日降临前给了她最后一次机会。
凌晨一点的北风撞在地下室窗户上，玻璃缝里漏进的风像冰刀，刮得后颈生疼。
楼上传来重物拖拽的闷响，是林志远在封主卧的窗户。
沈知意摸了摸乐乐烧得发红的耳尖，掏出手机时指节泛白。
“喂？”
电话接通的瞬间，林志远的声音像裹了层霜。
“志远，我明天就搬去车库。”
她压着嗓子，让声音听起来发颤，“但乐乐还在发烧，能不能……借我一床厚被子？”
那边沉默了两秒，突然传来苏婉的轻笑，混着林志远放软的声调：“知意，你终于懂事了。
被子我让婉婉给你送下去。”
“懂事了”三个字像块烧红的炭，烫得她耳膜生疼。
她不动声色打开录音键，尾音带了点哭腔：“谢谢……谢谢志远。”
挂断电话时，手机在掌心沁出一片冷汗。
她望着墙上斑驳的水渍，想起上周林志远也是这样“温柔”地说：“车库通风好，适合你们母女过渡。”
可谁都知道，这栋老楼的车库在负二层，没有窗户，连暖气管道都年久失修。
十分钟后，敲门声响起。
苏婉裹着米白色羊绒披肩站在门口，发梢还沾着雪花，手里却只拎着一床薄毯——是沈知意去年捐给社区的旧物，边角磨得起了球——和半袋发霉的大米。
“姐姐别嫌弃呀，现在物资多紧张。”
她踮脚往屋里张望，目光扫过墙角用防水布盖着的纸箱，“哎呀，你还囤了这么多？
真不怕压塌这老房子？”
沈知意垂眼接过薄毯，霉味钻进鼻腔时险些作呕。
她捏着毯角的手青筋微凸，声音却软得像棉花：“谢谢婉婉……等灾难过去，我请你吃大餐。”
苏婉转身时，披肩扫过她的手背，凉得刺骨。
脚步声渐远后，沈知意立刻把薄毯塞进空间回收口。
下一秒，崭新的羽绒被和印着小熊图案的儿童恒温睡袋出现在脚边。
她小心地把乐乐裹进睡袋，孩子无意识地往暖烘烘的窝里钻了钻，烧得迷糊的小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
凌晨三点，沈知意最后一次检查空间库存。
她盯着那排矿泉水瓶——明明五小时前刚喝掉半瓶，此刻竟又满得要溢出来。
系统提示像流星般闪过：检测到宿主强烈守护意愿，补货周期临时缩短至12小时。
她瞳孔微缩，指尖轻轻抚过货架边缘。
这个空间，竟会因她的情绪而改变？
“滴——”刺耳的警报声突然炸响。
沈知意猛地抬头，头顶的灯泡剧烈摇晃，广播里的声音带着刺啦的电流声：“全市进入一级应急状态！
所有市民立即避难！
重复，感染体己在东城区出现！”
紧接着是重物坠地的闷响，混着女人的尖叫，从楼上传来。
沈知意抱起乐乐冲向铁门，手刚触到门把就顿住——门缝里漏进来的风，带着股铁锈味。
“妈妈……”乐乐迷迷糊糊地揪她的衣角，“疼。”
她低头，发现自己攥着防狼喷雾的手背上，指甲己经掐进肉里。
警报声还在响，一声比一声急。
远处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混着某种低沉的嘶吼，像野兽，又像……人。
沈知意把乐乐的小脑袋按进自己颈窝，转身冲进空间。
暖黄的灯光立刻裹住她们，广播还在循环：“本空间支持24小时自动补货，请放心取用。”
她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十七分。
电力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预计三小时后全市断电，请尽快完成应急准备。”
沈知意望着空间外越来越近的嘶吼声，把防狼喷雾塞进裤袋，又摸出两包压缩饼干。
乐乐在睡袋里动了动，小手无意识地勾住她的手指。
这一次，她不会再把命运交到别人手里。
警报响彻城市的第二个小时，地下室的灯光开始闪烁。
沈知意盯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电量百分比，听着头顶逐渐清晰的抓挠声，将最后一片退烧药喂进乐乐嘴里。
黑暗，正在逼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