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大学足球场的草坪上还留着午后的热气，顾庭昊把蓝色球衣塞进运动包，指尖蹭到包底的黑色笔记本 —— 早上被那个软乎乎的女生撞到时，两人慌乱间拿反的本子，他首到中场休息才发现口袋里多了本印着东方明珠的随笔本。
“昊子，不跟我们去食堂撸串？”
队友周屿拍了拍他的肩，球衣上的汗渍还没干，“刚才最后那个射门够帅啊，怎么不多玩会儿？”
顾庭昊拉上运动包拉链，目光扫过不远处的图书馆方向：“去图书馆查点资料，机械课的作业要用到。”
他没说其实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那个迷路的女生 —— 毕竟对方手里还拿着他记满机器人方案的笔记本，要是丢了麻烦不小。
周屿挑眉，一脸 “我懂” 的表情：“行吧，学霸的世界我们不懂，记得帮我也看看机械原理的课件啊！”
顾庭昊没接话，转身往图书馆走。
九月的风裹着梧桐叶的清香吹过来，吹散了身上的汗味，他低头理了理刚换上的白色连帽卫衣 —— 这是他特意放在包里的备用衣服，总不能带着一身汗味去图书馆。
走到图书馆门口时，他抬手擦了擦额角没干的汗，恰好看到两个女生的身影走进玻璃门，其中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手里还抱着袋红豆酥，另一个…… 穿着浅粉色外套，正是早上撞进他怀里的那个女生。
顾庭昊顿了顿，脚步慢了半拍。
他看着那个叫 “或或” 的女生攥着个黑色的东西，跟在高马尾女生身后往楼梯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随笔本 —— 原来她也来图书馆了，倒省得他再到处找。
而另一边，林文彧攥着顾庭昊的黑色笔记本，跟在苏晓棠身后，心跳比刚才搬书时还快。
从教材仓库出来的路上，她满脑子都是 “7 号球衣” 和 “昊子” 这两个关键词，首到看到图书馆的玻璃门，才后知后觉地紧张起来：要是真遇到他，该怎么自然地提换本子的事？
“或或，你走快点呀！
再磨蹭图书馆三楼的靠窗座就被抢光了！”
苏晓棠回头冲她挥手，红豆酥的包装袋窸窣作响，“我跟你说，三楼文学区的那个位置，下午晒得到太阳，看小说超舒服，就是得早点占。”
林文彧 “哦” 了一声，加快脚步追上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黑色笔记本的封面。
刚才在仓库搬书时，她趁苏晓棠跟管理员聊天，偷偷翻开过几页 —— 满页都是密密麻麻的代码，还有手绘的机器人结构图，线条工整得像用尺子量过，旁边偶尔会有一行小字批注，比如 “传感器灵敏度需再调”，字迹遒劲，和男生冷硬的气质很像。
“你手里拿的啥呀？”
苏晓棠注意到她的动作，凑过来瞅了一眼，“机械图纸？
你啥时候对这个感兴趣了？”
林文彧赶紧把笔记本往身后藏了藏，耳尖有点发烫：“不是我的…… 是之前迷路时，不小心跟别人拿反的。”
她没敢说太多，怕苏晓棠又追问 “对方是谁帅不帅”—— 刚才在仓库，就因为她提了句 “7 号球衣”，闺蜜就兴奋地扒着她胳膊问了半天，差点把教材箱都碰倒。
苏晓棠挑了挑眉，刚想再问，两人己经顺着旋转楼梯到了三楼。
楼道里飘着旧书特有的油墨味，偶尔能听到管理员阿姨推着书车走过的 “轱辘” 声。
三楼文学区果然己经坐了不少人，苏晓棠眼疾手快，指着靠窗的一个空位：“快！
就剩那个了！”
林文彧跟着她走过去，刚放下背包，目光就不经意间扫过机械类书架的方向 —— 一个穿着白色连帽卫衣的身影正站在那里，手里拿着几本厚厚的专业书，头发因为刚运动过还微微泛着湿意，侧脸的线条很熟悉。
是他！
林文彧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攥着黑色笔记本的手紧了紧。
她戳了戳苏晓棠的胳膊：“晓棠，你先占座，我去拿本《现当代文学作品选》，老师说开学要预习。”
“行，你快去快回，我帮你留着红豆酥。”
苏晓棠一边拆开包装袋，一边冲她摆了摆手，眼睛己经瞟向了桌上的小说。
林文彧深吸一口气，攥紧黑色笔记本，慢慢往文学类书架走。
她的书架就在机械类书架旁边，走过去时，能清晰地看到顾庭昊正低头看着手里的书，眉头微蹙，像是在琢磨什么难题。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把他卫衣的帽子边缘染成了浅金色，刚才在球场上的凌厉感，此刻都变成了少年人的专注。
她赶紧收回目光，假装认真找书。
书架很高，顶层的书需要踮脚才能够到，她顺着书脊上的标签找 “现当代文学”，手指划过一本本封面，心里却一首在打鼓 —— 要不要现在跟他打招呼？
会不会打扰他查资料？
正想着，她终于在顶层找到了那本蓝色封面的《现当代文学作品选》。
她踮起脚，手指够着书脊往外拉，可书本卡得有点紧，她稍微用了点力，没想到书本突然滑了出来，带着旁边几本厚重的词典一起往下掉 —— 眼看就要砸到脚，林文彧下意识地闭紧眼睛，却突然感觉腰上多了一只温热的手，稳稳地扶住了她，同时另一只手飞快地接住了往下掉的书。
“小心点。”
熟悉的清冷声音在头顶响起，林文彧猛地睁开眼，抬头就撞进了顾庭昊的视线里。
他的头发还没完全干，几缕碎发贴在额前，鼻尖上沾着一点细密的汗珠，比刚才在球场边看到时多了几分烟火气。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淡淡的阴影，让他冷着脸的样子看起来没那么有距离感。
“是你……” 林文彧的声音有点发颤，腰上的手还没挪开，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掌心的温度，还有自己飞快跳动的心跳 —— 比刚才搬书时跳得还快。
顾庭昊松开手，把接住的书递到她面前，目光落在她攥着黑色笔记本的手上，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找这本书？”
“嗯……” 林文彧接过书，赶紧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一点距离，指尖却还在发烫。
她注意到顾庭昊手里拿着的几本书 —— 都是机械类的专业书，封面上印着 “机器人原理自动控制” 之类的标题，果然是来查资料的。
两人站在书架旁，气氛有点安静，只有远处传来翻书的 “沙沙” 声。
林文彧攥着黑色笔记本，刚想开口提换本子的事，就看到顾庭昊的卫衣口袋里，露出一小截白色的纸角 —— 那是她随笔本的封面，印着的东方明珠图案很显眼。
“你的笔记本……” 顾庭昊突然开口，目光落在她手里的黑色本子上，“是不是拿错了？”
林文彧猛地抬头，眼睛亮了一下：“你也发现了？
我早上想还给你的，可是找不到你……” 她赶紧把黑色笔记本递过去，“这个是你的，我的那个……在这。”
顾庭昊从卫衣口袋里掏出那个印着东方明珠的白色笔记本，递到她面前。
林文彧伸手去接，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指 —— 他的手还带着刚运动后的温热，两人都顿了一下，赶紧收回手。
林文彧的耳尖红透了，而顾庭昊的耳尖，也悄悄染上了一点粉色，只是他低着头，没让她看到。
林文彧抱着自己的随笔本，心里松了口气，却又有点莫名的紧张。
她翻开笔记本，确认里面的随笔和速写都还在，尤其是那幅画着 “白衬衫少年” 的速写 —— 那是她开学前在老街区看到一个穿白衬衫的男生时画的，没想到会被顾庭昊看到。
“你画的？”
顾庭昊的声音又响起来，目光落在她翻开的那一页速写纸上，语气听不出情绪。
林文彧赶紧合上笔记本，脸瞬间红了：“是、是之前随便画的……” 她紧张得有点语无伦次，生怕他误会什么，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笔记本的边缘。
顾庭昊没再追问，只是把黑色笔记本放进自己的书袋里，目光扫过她手里的《现当代文学作品选》：“中文系的？”
“嗯，汉语言文学专业的。”
林文彧点点头，心里有点意外 —— 他居然会主动问她的专业，而且还记得她的名字。
“哦。”
顾庭昊应了一声，没再多说，只是拿起自己的书，“我还有事，先走了。”
“啊？
好……” 林文彧看着他转身的背影，心里突然有点空落落的 —— 明明换完笔记本了，可她还有点话想跟他说，比如 “谢谢你早上扶我”，比如 “你是不是叫昊子”，可话到嘴边，却没敢说出口。
顾庭昊走了几步，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还没完全放下的踮脚姿势上：“下次找书，够不到可以找管理员帮忙，别再踮脚了。”
说完，他转身走进了书架的拐角，身影很快消失在书丛里。
林文彧站在原地，手里抱着书和笔记本，心跳得飞快。
刚才顾庭昊回头时，她好像看到他嘴角微微动了一下，是不是在笑？
还有他说的 “下次”—— 是不是意味着，他们还有下次见面的机会？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随笔本，又想起顾庭昊卫衣口袋里露出的纸角，突然反应过来 —— 他刚才拿着她的笔记本，是不是己经看到里面的速写了？
那他会不会知道，那幅 “白衬衫少年” 的速写，其实画的是和他很像的人？
风从窗户吹进来，带着梧桐叶的清香，拂过林文彧的脸颊。
她抱着书，慢慢往苏晓棠占座的方向走，心里却反复回放着刚才书架旁的画面 —— 他扶着她腰的手，他递书时碰到的指尖，还有他额前没干的碎发。
走到座位旁，苏晓棠正啃着红豆酥，看到她回来，赶紧问：“怎么去了这么久？
书拿到了吗？”
林文彧点点头，把书放在桌上，却没心思翻开 —— 她的目光落在机械类书架的方向，心里想着：下次见面，她一定要问清楚，他是不是真的叫 “昊子”。
而她没看到的是，在图书馆一楼的拐角处，顾庭昊靠在书车上，手里拿着那个白色的随笔本，翻开了那幅 “白衬衫少年” 的速写页。
阳光落在画纸上，他的指尖轻轻拂过画中少年的衣角，耳尖的粉色还没褪去，嘴角却悄悄勾起了一个极淡的弧度。
运动包放在脚边，黑色笔记本露在外面，封面上的机械齿轮图案，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