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小明，是个送外-卖的。
今天这单有点邪门，地址写的是个废弃工厂，点单的是个叫“别回头”的哥们，备注写得更怪：“别敲门，别出声，把东西放门口，钱在垫子下面，拿了就走，千万别回头。”
我心里直犯嘀咕，这年头，啥样的人都有。不会是搞啥见不得人的交易吧？还是哪个小年轻在拍短视频？
管他呢，送外-卖的，拿钱办事。
我骑着我的小电驴，突突突地就到了地方。
这工厂，真不是一般的破。墙皮掉得一块一块的，窗户玻璃全碎了，风一吹，呜呜地响，跟鬼叫似的。大铁门锈得不成样子，上面挂着一把大锁，看着得有十年没开过了。
我瞅了瞅，旁边有个小门倒是虚掩着。
我停好车，拎着外-卖盒子，轻手轻脚地走到小门口。
“喂？有人吗？你的外-卖！”我小声喊了一句。
没人应。
风吹得更大了，把门吹开一道缝。我往里瞅了一眼，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清。
我咽了口唾沫，把外-卖盒子放在门口的破垫子上，然后掀开垫子一角。
嘿，还真有钱，红彤彤的一张，正好一百。
我把钱揣兜里，心里踏实了不少。转身就准备走。
可就在这时候，我听见里面传来“咔哒”一声。
我浑身一激灵。
不是说别出声吗？这啥动静？
好奇心害死猫，我忍不住又回头瞅了一眼。
就这一眼，我后悔了。
那扇虚掩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完全打开了。
一个男人站在门口，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我。
他很高，很瘦，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在这破工厂里，显得格格不入。脸上戴着个银色的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眼睛，怎么说呢。
定神的时候，跟一潭死水一样，不起一点波澜。可他看你的时候，那水里头，就跟有星星在闪。
我俩就这么对视着，谁也没说话。
时间好像停了。
周围安静得可怕，只剩下风声，还有我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跟打鼓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了口。
“你回头了。”
他的声音很低，很沉，有点哑，像是很久没说过话了。
我腿肚子有点转筋。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听见有动静……”我结结巴巴地解释。
他没接我的话，只是往前走了一步。
他一动，我就闻到一股味儿。不是香味，也不是臭味，是那种……铁锈味，还混着一点点血的腥味。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
“你怕我？”他又问。
我没敢说话，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我能不怕吗？这深更半夜，荒郊野外，一个戴面具的怪人，浑身还一股子血腥味。
他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突然笑了。
他一笑，眼睛就弯了起来，那潭死水一下子就活了。
“别怕。”他说，“我不是坏人。”
他说着，又朝我走近了一步。
这下，我俩离得只有不到一米了。
我能清楚地看到他西装袖口上，有一点暗红色的印子，还没干透。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你到底是谁？”我鼓起勇气问。
他没回答我，而是伸出手，朝我的脸摸了过来。
他的手指很长，很凉，带着一股凉气。
我吓得一动不敢动，眼睁睁看着他的手指离我的脸越来越近。
就在他的指尖快要碰到我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脖子上挂着一个小小的木牌，是我妈留给我的，说是能保平安。
他盯着那个木牌，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他收回了手，声音里带着一种我说不出来的感觉。
“你走吧。”他说，“记住，以后不要再来这里。”
我像是得了大赦，连滚带爬地骑上我的小电驴，一溜烟就跑了。
我一口气骑出好几里地，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座废弃工厂，在夜色里，像一只趴着的怪兽。
我拍了拍胸口，心想，这辈子，打死我也不来这鬼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