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的巷子深处,我的算命摊子隐在一棵大槐树的阴影里。
夏日午后,蝉鸣聒噪,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槐树叶,在青石板上洒下斑驳的光点,像是无数碎裂的过往。
我叫陈明远,在这条老街上摆了近五年的算命摊。
虽然才二十八岁,但我总是戴着一副深色墨镜,让人看不清我的眼神。
街坊邻居都说我算命准,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所谓“准”,不过是善于察言观色、揣摩人心的本事罢了。
墨镜后的世界,让我能更好地观察他人,而不被他人看穿。
这天下午,我刚送走一位问姻缘的年轻姑娘,正收拾着桌上的铜钱和签筒,忽然感觉光线一暗,一个人影挡在了摊前。
我抬起头,透过墨镜看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站在面前。
那人穿着一件黑色背心,露出两条花臂,脖子上挂着一条粗粗的银链子,头发剃得极短,几乎见青。
他嘴里叼着烟,眯着眼睛打量摊子上挂着的“神机妙算”布幡。
“算命的,准不准啊?”
年轻人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流气。
我心里一沉。
这样的混混我见得多了,不是来找茬就是想赖账。
我推了推墨镜,平静地说:“信则准,不信则不准。
先生想算什么?”
年轻人嗤笑一声,随手拉过摊前的凳子坐下,凳子腿在青石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那就给我算算,看我什么时候能发大财。”
他凑近我,喷出一口烟,“算得准,爷有赏;算不准,你这摊子就别想在这儿摆了。”
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
年轻人眉眼间有股戾气,但奇怪的是,他眼神深处却藏着别的东西——一种与这副混混做派不相符的清明。
“请写个字,或者抽个签。”
我将签筒推过去。
年轻人随手抽出一支签,扔在桌上。
我拿起一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下下签,签文凶险,暗示血光之灾。
我皱了皱眉,又让年轻人伸出手掌。
掌纹更是让我心惊。
生命线在中段戛然而止,且有十字纹拦断,这是大凶之兆,预示着命主可能遭遇不测,甚至危及生命。
“怎么样啊,小兄弟?”
年轻人吊儿郎当地晃着腿。
我犹豫了一下。
按照惯例,对于这种明显不是善茬的人,我本该说些逢凶化吉的客套话,打发走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