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在巷口缭绕，老宋摊上的牛肉干的香味还没散尽，虞沉风刚掂量完被陆五脉“天降”砸坏的摊板，柳倾城己微微俯身，目光淡淡扫过柴垛中的乱局。
“老宋，赔你的摊板，下次你把柴垛搬远点。”
她声音清冷，但尾音里带点揶揄，仿佛在说谁这种机关都能踏空，简首连市井鸡都不如。
虞沉风瞄了柳倾城一眼，心里暗自嘀咕：这姑娘只怕比机关还机关。
但嘴上却乐呵呵地道：“柳姑娘莫怪，咱们市井就爱搅和点新鲜的。
五脉陆爷跌下来，也是给炊烟增点透气。”
陆五脉揉着后脑，瞪着虞沉风一脸苦相：“听你说完，我这脑袋更痛了。
小沉风，要不是你把我拉进这摊子里，我能丢这份儿吗？”
钟安仁的身影踉跄而出，还捧着他那只破锣般的炼器本子：“得了吧，陆爷。
你三天两头栽在柴垛子上，还总怪风吹不顺。
要不试试我的新式护头盔？
我还剩一副，把柳姑娘的机关也挡下来。”
柳倾城素手挥了挥袖口，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呵，你那东西，等你炼好了再说吧。
这回若没我的机关术，你们还真没法进那山寨宝库。”
虞沉风眨眨眼，眼里尽是贼光：“机关术？
柳姑娘，你能让我们发财？”
柳倾城似笑非笑地道：“发财不谈，倒是能让虞沉风少吃两顿冷饭。”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柳倾城。
她不急不慢，取出一卷薄如蝉翼的画布，上面满是曲折交错的机关结构，墨线细如毛发。
一张画布展开，大气都凝固了一瞬。
“听说北城山寨，昨夜收了三家巨户的赃银。
门口机关重重，连螳螂贼都钻不进，你们敢去？”
柳倾城边说边环视众人，目光像秋水般静。
虞沉风咧嘴一笑：“我敢，五脉陆爷更敢，安仁如果没把头盔炼炸了也敢。
咱们市井闯荡，不就是图个痛快？
不过柳姑娘，山寨那个贼头可不是好惹。”
钟安仁低头翻看柳倾城画布，嘴里嘟囔：“锁门、翻车、旋梯、毒针……这门路也忒狠了。
柳姑娘，你都能破？”
柳倾城抬手指了指画布最下方：“这‘三重掩隐门’是他们最大底气。
明是一道石门，暗中却藏着三处机关眼。
若用我的‘锦丝流转术’，可在十三息内串破全部关隘。”
舒月牙从身后轻声道：“可一旦触发机关，山寨守卫定然警觉。
还有伤者怎么办？”
柳倾城看了她一眼，语气多了几分温柔：“月牙你且备好几颗清神丸。
只要行动够快，最多受点小惊吓。”
虞沉风咧嘴：“好了，分工明确。
柳姑娘破机关，安仁跟进，五脉搞外门，我偷银子，月牙应急救援，老宋——在摊上盯着给我们留门。”
众人一时间气氛高涨，各自摩拳擦掌。
柳倾城向前走了两步，轻声道：“你们可别轻敌。
山寨贼头心狠手辣，圈养的机关兽，见生人就扑。
这回若成，咱们就是市井的风头老大。”
虞沉风挤眉弄眼：“风头老大？
那到时请柳姑娘吃牛肉干，祝我们宝库凯旋！”
夜风渐起，众人裹紧衣衫，兵分两路沿着北城小巷奔向山寨。
巷口灯火昏黄，把几道影子拉得老长。
到了寨外。
山墙高如牛背，门口铁链相扣，机关眼随风微动。
陆五脉蹲到门边，伸出两根手指头，小心翼翼地拨开一块砖头，露出里面的齿轮和铁舌。
“柳姑娘，这可真是机关阵，咱们闹大了如何退路？”
他轻声问道。
柳倾城卸下外衣，露出里面精巧的机关钩丝。
她将一枚青铜凫形小锁扣进门缝，侧耳聆听齿轮转动的微声，手指轻点，纤细的线从手腕穿出，像穿针引线一样在石缝中舞蹈。
“十七转、左扣、右三进。”
她低声自语，神色专注。
虞沉风蹲在一旁偷瞄，忍不住开了个玩笑：“柳姑娘，你这手法，比我三姨绣裙子还娴熟，难怪市井传你‘机关仙女下凡’。”
柳倾城没有回头，却嘴角一扬：“比你三姨精细多了，还没针脚扎手呢。”
钟安仁在旁边手提铁盖，随时准备救场。
舒月牙则在暗处查看药包，不时偷偷望向虞沉风。
突然，门内传来一阵咔咔声响，石门悄然开启。
众人屏息，柳倾城一挥手，所有人跟着钻进宝库。
宝库中银钱闪烁，赃物堆积如山。
虞沉风两眼放光：“发财了！
柳姑娘，等凯旋我请你喝摊上的酸梅汤！”
陆五脉己经钻到墙角，搜刮匕首银两。
钟安仁拿出炼器小夹，将一枚宝刀夹到腰间，动作笨拙又认真。
忽然，一道阴影迅速掠过宝库尽头，大门机关倏地合上，石墙外的警铃骤然响起。
柳倾城脸色一变，低声道：“快，机关兽来了！”
众人心跳如鼓。
宝库深处传来铁甲兽咚咚疾跑声，柳倾城袖口一挥，一枚发光的机关弹射向兽眼。
铁甲兽受惊，西蹄乱踢，却被柳倾城巧妙操控转向角落。
舒月牙趁机撒下安神药粉，兽影顿时晕头转向。
虞沉风溜到兽身后，举步轻盈地捞走一串钥匙，得意洋洋。
钟安仁手忙脚乱地拉住一根铁链：“沉风快！
你不是市井第一轻手么？”
虞沉风笑着：“这叫手快有，手慢无。”
柳倾城收起弹丸，沉稳地指引众人绕过机关兽。
众人一路将宝库搬得七零八落，最后由陆五脉扛着两包银钱冲向门口。
石门出口，机关阵还残留着柳倾城破坏后的微微余震。
众人飞速穿出山寨，背后警铃大作，远远传来贼头的咒骂声。
巷口再次归于寂静。
柳倾城抿唇一笑，把画布塞回怀里：“诸位，看在今晚的分工有序，勉强算得个小胜。
以后，机关术还得升级。”
虞沉风挥舞着一串银钥，两眼亮晶晶：“升级？
还有比今晚更热闹的吗？
柳姑娘，下回你设计机关，我负责冲头阵，安仁炼护甲，月牙配药，我们市井弟兄团不怕风浪！”
钟安仁傻乐着挥挥手，一脸热血：“只要大家在，啥机关都能破。”
舒月牙低声应和，眼里淡淡暖意：“有沉风在就不怕迷路，有柳姐姐在机关再难也无妨。”
柳倾城看着大家，淡声道：“今晚只是个开始。
宝库风波过后，市井的格局怕又要变了。”
虞沉风用力拍了拍肩头，咧嘴道：“市井风起云涌，谁说我们不能逆风飞仙？”
钟安仁望着众人，手里还攥着炼器夹。
众人的笑声打破夜色的寂静，巷口灯火下，每个人的影子都被拉得更长——有的坚韧，有的轻盈，有的锋利，有的温柔。
而夜色深处，远远传来旧城区的号角声。
市井风头初现，属于少年们的路，才刚刚在脚下延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