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正浓，御花园东侧的景楼下还残留着案发时的寒意。
楚峥悄无声息地收起银色凤羽令牌，指尖沾染着落在青石上的微湿血迹，却不作停留。
他转身，藏入花影。
一阵风掠过芙蓉叶，轻声带走了昨夜的呓语。
他的目光如弦，捕捉着西周任何细微的异常。
低处传来隐约衣袂摩挲声。
楚峥屏息，借露湿的花径潜行。
今夜的巡值恰好易班交错，他在命案现场只留了半刻，却敏锐察觉，死者的指尖有撕裂的痕迹。
这不是争斗时的挣扎，而更像是在死亡瞬间，想要抓住什么、或者传递什么。
园中寂静，仅有远处金铃草随风碎响。
昨夜那幕惨白的躯体、惊慌失措的低语、悦安疾奔的身影，他暗地里拼合着碎片。
悦安的背影消失在月色尽头，自那刻起，她己在他的疑云列表之中。
楚峥贴墙而行，朝内廷东厢行去。
暗红石阶下，太监散人正将案发地洗净。
曹淮未现身，却派出了心腹三人。
他记得他们的脚步，每逢密事，都是这样的沉稳内敛。
“今夜动静太大，未免惹人侧目。”
他身旁的侍卫低声耳语。
“把守园门的更奴呢？”
楚峥问。
“己查过，无异常回应。”
“人却少了一个。”
楚峥缓缓道。
侍卫一惊，“是谁？”
“叫‘秀晨’的，平日身手最敏，今夜进出记簿上却无他的名。
你再查查。”
侍卫点头退下，楚峥则转身上楼，目光巡视角落，一一过目每道门槛。
他注意到廊下花台有半枚玉阶扣落入泥里，其上刻着“瑶”字的残痕。
他将扣收起，心中暗自记下。
此时，内廷灯光渐亮，悦安正打扫走廊，被叫去侍奉太子妃。
她神情淡然，手中藕粉色帕子拧得极紧，进退端方。
楚峥踏入廊道时，悦安低头敛眸，露出掌心一抹新红，是昨夜惊扰后留下的伤。
他微不可察地瞧了瞧她细按帕角的指法，暗中记下。
太子妃司空瑶坐于窗前，似乎对昨夜发生的事毫不知情。
实则，她的目光每每扫过院中动向，皆藏暗涌。
“今晨宫门早开，可有异事？”
司空瑶柔声问，似是随口，却暗含探问。
悦安低声回道：“只说是昨夜有风，御花园落物多，奴婢们正在清理。”
“那尸身呢？”
瑶微笑，只是眼波间闪烁着某种锋利。
悦安缓了一瞬，低声道：“被曹总管安排人收走，衣物褴褛，身份未明。”
瑶点了点头，手指在檀木盒上敲了敲，似在思索下一步棋。
楚峥则悄然观察着她们的神色交错，悄悄将玉扣收紧在袖中。
“悦安，昨日你在园中所见，可有遗物？”
司空瑶忽地盯住她。
悦安穿过一丝紧张，镇定地回答：“未曾仔细看，只记得一地碎玉，别的便不清了。”
瑶不再追问，只是轻声道：“今后务必小心，秦妃近日心绪不宁，宫中风声不对。”
楚峥见状，随即出列，“太子妃，御花园案发，宫中议论己起。
微臣奏请警戒东廊，查验园中进出。”
瑶一笑，颔首，“楚侍卫辛苦。
有劳协助悦安查清昨夜细节，勿要遗漏。”
这一语，将悦安与楚峥并列同案。
悦安与楚峥离开太子妃房间，缓步走在回廊。
宫灯微明，二人短暂静默，各思肚肠。
“你为何昨夜至御花园？”
楚峥突然出声。
悦安深吸一口气，“奉命采晚荷，正巧见到那一幕。”
“你看到几人？”
悦安目光微动，沉默片刻道：“只记得衣影跑过，似是青衣。
地上却有一块金玉牌，被他带走了。”
楚峥心中微震，并未表现，只问，“那玉牌你可看清？”
“那人走得急，角上有刻，像是‘瑶’。”
楚峥将手中的扣轻轻弹入掌心，二人的视线在幽暗之中碰撞，隐隐生出一条隐约的线索。
他知道悦安并未全言，亦未再逼问。
他们的各怀心事，在沉默中生出微妙结盟的气息。
远处宫门内，曹淮的影子擦过廊柱。
他看向两人，眼里不动声色。
他己获悉案件进展，却未轻举妄动。
内廷的风向正变，谁都不愿先露底牌。
楚峥带着悦安至案发现场复查。
湿土之下，花坛边的青玉牌印痕依稀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