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生小琳凄厉的惨叫和随后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撕裂声,如同冰水浇头,让剩余的六人瞬间清醒。
这不是噩梦,这是血淋淋的现实。
规则,真的会杀人。
“小…小琳她……”另一个女同事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几乎要瘫软下去。
“闭嘴!”
王经理低吼一声,他脸色惨白,但强自镇定,“不想死就都冷静点!”
陈末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
但他的大脑却在极致的恐惧中被迫高速运转起来。
程序员的逻辑本能开始压过情感上的惊骇。
他猛地扭头,目光再次投向墙壁上那幽绿色的《办公区生存守则》。
1. 请确保您的工位整洁,杂物可能引来“它”的注视。
他的工位……键盘下的那个零食包装袋!
冰冷的恐惧感瞬间攫住了他,仿佛有一条毒蛇正顺着他的脊背向上爬,随时准备给予致命一击。
他几乎能感觉到,某种无形的、令人厌恶的“注视”己经落在了自己身上,来自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规则…规则是真的!”
老张的声音带着颤音,说出了所有人的共识,“我们必须遵守这些规则!”
“可…可我的工位也很乱啊!”
那个差点瘫软的女同事,刘姐,带着哭腔说道,“昨天买的奶茶杯还没扔……”此话一出,包括王经理在内的其他几人脸色也都变了。
显然,在加班成常态的这里,工位整洁更像是一种奢望。
“回去!”
陈末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我们必须立刻回去把工位整理干净!”
“回去?
回到那片黑乎乎的地方?”
一个男同事立刻反对,“谁知道那里还有什么鬼东西!
刚才…刚才小琳她……不回去,等着‘它’来找你吗?”
陈末打断他,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第一条规则明确提到了工位!
‘它’的注视!
我们没得选!”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镇定:“规则是目前唯一的生路。
我们不知道‘它’是什么,什么时候会来,但整理工位是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明确的应对措施!”
王经理看着陈末,又看了看墙上那如同催命符般的文字,咬了咬牙:“陈末说得对!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所有人,互相跟着,摸回自己的工位!
快!”
经理的发话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求生的本能压过了对黑暗的恐惧。
六个人挤成一团,凭借着记忆和对环境轮廓那点模糊的幽绿视觉,战战兢兢地向着办公区内部挪动。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针尖上。
黑暗如同粘稠的液体包裹着他们,远处的阴影里似乎随时会扑出什么东西。
每个人都竖起了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常的声响,生怕听到那致命的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
陈末的心跳快得惊人,他几乎是冲到自己工位上的。
手指颤抖着摸到键盘,一把将其掀开,果然摸到了那个皱巴巴的零食包装袋。
他像扔烫手山芋一样将其抓起,胡乱塞进己经满溢的垃圾桶,又将桌面上散乱的文件迅速叠放整齐。
做完这一切,他背靠着隔断板,大口喘着气,感觉短短十几秒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那股萦绕不散的、被注视的冰冷感觉,似乎减弱了一些。
“我…我弄好了……”刘姐带着哭音小声说。
“我也是……还有我……”陆续的声音传来,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每个人都以最快的速度清理了自己工位上最显眼的杂物。
“好了,都弄完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王经理看向陈末,不知不觉间,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程序员,似乎成了主心骨。
陈末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面墙,逐字逐句地重新审视规则。
2. 如听到身后有人呼唤您的名字,请勿回头,并快速走向有光源的区域。
3. 打印机自动打印出的空白纸张,请立即销毁。
4. 凌晨12点至3点,请勿使用位于走廊尽头的卫生间。
5. 相信规则,规则是保护你的唯一凭依。
光源……这里唯一的光源,就是墙壁上这些散发着幽绿光芒的文字。
它们算“光源”吗?
规则没有明说。
“我们需要制定计划,”陈末压低声音,尽量不让恐惧渗透进自己的语调,“第一,确认什么是‘光源’。
第二,留意打印机,如果它自动启动,必须立刻处理。
第三,绝对,绝对不能去走廊尽头的卫生间。”
“现在几点了?
谁知道?”
老张突然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所有人都下意识去看手腕或掏手机,但立刻意识到这毫无意义。
他们的电子设备全部失灵,时间成了一个谜。
“我们不知道时间,所以第西条规则‘凌晨12点至3点’变得极其危险。”
陈末的眉头紧锁,“因为我们无法确定,现在是否正处于这个危险时段内。”
这句话让所有人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不确定性,是恐惧最好的温床。
就在这时——“咔嗒…吱嘎——”一阵机械运作的声响,突兀地从办公区中央的位置传来。
所有人的身体瞬间僵住,头皮发麻。
那是……打印机启动的声音!
循着声音和隐约的轮廓,他们看到,那台联网的激光打印机,正幽幽地亮起了电源灯,进纸器开始转动,发出单调而规律的“吱嘎”声。
一张空白的A4纸,正缓缓地从出纸口被推送出来。
规则第三条:打印机自动打印出的空白纸张,请立即销毁。
“纸…纸张……”刘姐惊恐地指着那边。
“我去!”
王经理一咬牙,似乎想展现领导的担当,迈步就要冲过去。
“等等!”
陈末一把拉住他,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规则说‘立即销毁’,但没说不可以合作!
我们一起去,速度快!
注意周围,尤其是……身后!”
他刻意强调了“身后”两个字。
规则第二条的警告,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每个人头顶。
六个人,互相背靠着背,形成一个笨拙的防御圈,一步一步,朝着那台正在“吐”出死亡通知的打印机,缓慢而坚定地挪去。
每一步,都踩在生与死的边界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