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瑞王府后院,琉璃阁内。
红烛摇曳映罗帐,喜字窗花贴成双。
苏婉只觉得头痛欲裂,身上仿佛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着,喘不过气。
醉酒的滋味果然要不得。
她抬手揉着发胀的额角,勉强清醒了几分。
脸上传来湿热黏腻的触感,像是被什么舔过。
“臭狗……还敢舔我?”
她眼睛还没睁开,便用尽力气一巴掌挥过去,“大哈,滚下去!”
“啪”的一声脆响——触感不对,不是毛茸茸的狗,更像是……人的皮肤?
苏婉猛地睁眼,昏黄烛光下,一张放大的俊脸赫然映入眼帘。
她失声惊叫,尖锐的声音瞬间撕裂了夜的宁静。
那男人半撑着身子,一手捂着脸,目光如炬地瞪着她,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从齿缝里挤出话:“苏婉,你魔怔了?”
苏婉迅速环抱住自己,毫不示弱地瞪回去。
好一个倒打一耙的流氓!
趁她醉酒欲行不轨,还有脸发脾气?
长得帅就了不起?
两人僵持片刻,苏婉猛地发力,一把将他推开,随即右腿一收、一踢——男人毫无防备,竟被她一脚踹下了床。
她冷哼一声,语气倨傲:“就你?
也配占我便宜?
老娘跆拳道黑带!”
男人踉跄起身,脸上写满不可置信。
方才若不是他闪得快,这一脚怕是真要断了他的命根。
他勃然大怒:“苏婉,你不要命了?!”
苏婉腾地坐起身,毫不退缩地吼回去:“到底谁不要命?
臭流氓,毁我清白,我没废了你都是客气!”
“你……粗俗!”
男人气得手指发颤,半晌才挤出这么一句。
苏婉正要嘲讽回去,笑声却戛然而止——等等,绾髻束发?
古装?
她这才真正看清他的打扮,再环视西周:红烛、锦被、纱帐……一片鲜红喜庆,却根本不是她的卧室。
心头一跳,她下意识低头——自己穿的竟是一身白色的亵衣,肩头半露。
她连忙拉好衣服,脑中一片混乱。
她明明记得,自己正和闺蜜在家里庆祝找到新工作,喝得正酣时忽然电闪雷鸣、停电了……然后她们看到窗外七星连珠,再然后——“苏婉!
你胆大包天,不仅辱骂本王,还敢踹我?!”
男人的怒吼拉回她的思绪。
本王?
她捕捉到这个词,心头一震。
还没理清思绪,门外己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进来!
把这女人拖出去——杖毙!”
男人语气狠厉,显然气到了极点。
苏婉背后一凉:剧本杀?
不可能。
这架势……分明是穿越了!
还是刚穿来就要送命的那种?!
怎么办?
怎么办!
眼看有人冲进来,她急中生智,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男人一把拉起她:“装死?
刚才不是嚣张得很吗?
起来!”
苏婉紧闭双眼,任凭他怎么摇晃都纹丝不动,连呼吸都屏住了——根据她多年摸鱼装病的经验,只要咬死不认、装失忆,大概率会被当作“鬼上身”处理。
她在心里哀叹:好不容易熬到渣爹良心发现,送了套别墅,遗产上亿……她才享受两天!
贼老天,这到底是惩罚谁!?
几乎同一时间,瑞王府另一处院落,瑶光殿内。
王菲菲睡得正沉,感觉有人推她,不耐地翻身嘟囔:“婉婉别闹……再让我睡会……王妃,出大事了!
您快醒醒!”
推搡愈加剧烈,几乎将她摇散架。
王菲菲忍无可忍,猛地坐起身,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天塌了还有高个子顶着,急什么?”
小丫鬟却一脸兴奋:“王妃,天没塌!
是王爷被苏侧妃踹下床了!
苏侧妃吓晕过去了,王爷让您赶紧请大夫!”
王菲菲起得太急,一阵头晕目眩。
待看清眼前人——双丫髻、齐刘海、绿色古装……再环视西周:雕花木床、绣牡丹的帷帐、锦被丝绸……她彻底懵了:我是谁?
我在哪?
小丫鬟见她发呆,更急切地催道:“王妃?
王爷还等您派人请大夫呢!”
王菲菲勉强定神,强装镇定道:“那……你去请大夫吧。
我还困,再歇会儿。”
小丫鬟一愣,忍不住强调:“可是王妃……王爷是被踹下床的那个啊!”
王菲菲却己重新躺下,拉高锦被,只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小丫鬟站在原地,满腹的八卦热情瞬间被浇熄。
王妃……太不对劲了。
按照以往,听说苏侧妃新婚夜就触怒王爷,还闹到请大夫,她早该赶去看戏嘲讽了。
可现在,她不仅无动于衷,甚至漠不关心得像是换了个人。
小丫鬟心里嘀咕着,却不敢再多问,只得讷讷应了声“是”,然后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心里满是困惑和一丝未能看到好戏的失落。
房门被轻轻合上。
室内重归寂静,只有烛火偶尔“噼啪”一声,爆出一点细碎的火星。
刚刚还强作镇定的王菲菲,在门关上的瞬间,“唰”地睁开了眼。
被子底下,她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她轻轻掐了自己一下,疼!
王妃?
王爷?
还来个苏侧妃??
她的大脑仿佛炸成了烟花现场,无数问号噼里啪啦往外蹦。
双手合十,虔诚祈祷:神啊!
这绝对是一场梦!
求求了,梦醒了就让我回去吧!
我宁愿回去改一百篇中学生作文!
她己经数到了一千零一只羊,非但没睡着,脑子反而越来越清醒,乱七八糟的思绪像脱缰的野马,拉都拉不住。
这触感、这疼痛、这古色古香的房间……也太真实了吧?!
所以,她真的穿越了?
还穿成了一个王妃?
而且看样子,这王爷还不是什么好货,娶小老婆还家暴?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现场!
造孽啊!
她辛辛苦苦熬到研究生毕业,刚拿到教师聘书,美好人生才刚起步!
前一秒还在和闺蜜们举杯畅饮,怎么眼睛一闭一睁,就换地图了?!
婉婉,果儿,你们在哪儿啊?
不会就我一个人这么倒霉吧……与此同时,瑞王府后院的柴房里。
秦果儿是被一阵嘹亮的公鸡打鸣声吵醒的。
她不耐烦地翻了个身,眼睛都没睁,手就往旁边摸:“我去……婉婉,你家什么时候养鸡了?
有大哈那条二傻子还不够你受的?
这是要开动物园啊……”摸着摸着,手感不对。
怎么这么扎手?
她迷迷糊糊地抓起一把“东西”凑到眼前——天光微亮,她看清了手里那一把干枯稻草。
“???”
秦果儿瞬间弹射坐起,声音都变了调:“婉婉?
菲菲?
你们在不在?!”
回应她的,只有屋外锲而不舍的公鸡打鸣,以及身旁一阵窸窸窣窣的细微响动。
“啊——!!!”
秦果儿一声尖叫,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她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自己在哪?
脚背传来酥麻的爬动,吓得抱紧自己原地跺脚:“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爬我脚上了!!”
黑暗的草堆里,一只不幸被踩中的老鼠也跟着“吱吱”地惨叫。
这一人一鼠的二重奏,成功地划破了黎明前的宁静。
尖锐的叫声划破了天幕,晨曦微露,天边渐渐泛起了温柔的蓝紫色调,如梦如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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