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银行卡余额还剩两位数。我叹了口气，从储物柜最深处，摸出最后一包红茶。
这是之前打折凑单买的，一直没舍得喝。小奶锅放在电磁炉上，倒水，撕开茶包。水开了，
茶香慢慢悠悠地飘出来。我熟练地撞入牛奶，又从糖罐里挖出几大勺白糖。
木薯淀粉还剩个底。我倒在小碗里，加水，加红糖，揉成一个深褐色的面团。
再一粒粒搓成小球，扔进沸水里煮。小球们浮上来，一个个胖乎乎、亮晶晶的。捞出来，
马上浸到冰水里。这是我最后的慰藉了。一杯手作奶茶，能短暂地把失业的焦虑冲淡一点。
手机屏幕自己亮了。没有提示音，也没有通知。一个极其古朴的直播间界面弹了出来，
带着水墨风的边框。观众人数显示为“1”。我没理它。大概是什么流氓软件弹出的广告。
我拿起一个玻璃杯，用勺子舀着煮好的黑糖浆，在杯子内壁上慢悠悠地画着圈，
做出漂亮的虎纹挂壁。然后把冰过的黑色小球倒进去，它们撞在杯底，发出“哒哒”的轻响。
最后，把煮好的奶茶高高举起，一口气冲进去。茶色与奶色瞬间融合，
形成一杯温柔的琥珀色。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上飘过一条金光闪闪的弹幕，
字体还是奇怪的繁体小篆。一个叫“御前总管常德”的ID发问：仙姑所煮，是何琼浆？
仙姑？琼浆？这都什么年代的cosplay了。我有点想笑，以为是哪个恶作劇的。
我还没来得及回复，又一条系统提示猛地弹出，差点闪瞎我的眼。叮！
收到来自‘大夏王朝’的黄金百两打赏！我愣住了。下一秒，
我听见了一阵清脆又密集的金属碰撞声。叮叮当当，叮叮当当。一堆货真价实的金元宝，
就那么凭空出现，砸在我那张宜家风格的复合木地板上。其中一个还调皮地滚了几圈，
最后停在了我的拖鞋边上。屋子里很静。只有小奶锅里剩下的奶茶，还冒着一丝丝热气。
2我足足愣了有半分钟。大脑一片空白，像是被人用锤子狠狠敲了一下。黄金？百两？
我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像是在拆一颗不知道会不会爆炸的炸弹，伸出两根手指，
把脚边的那个金元宝夹了起来。入手的感觉很沉，压手。带着一种冰凉的金属质感。
我把它举到眼前。元宝的底部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好像是“官库”什么的。成色十足，
黄澄澄的，在灯光下反射着一种让人心慌的光。我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把它放到嘴边，
轻轻咬了一下。不软不硬，牙齿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hén。是真的。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我不是在做梦，也不是产生了幻觉。
我那破旧的出租屋地板上，真的多了一小堆金子。我猛地抬头，
看向那部还在亮着屏幕的手机。直播间的观众人数，变成了“2”。就在这时，
那个叫“御前总管常德”的ID又发了一条弹幕。这条弹幕不再是金光闪闪的，
而是普通的白色，但内容却让我更加震惊。天！老奴手中……竟凭空多出了此物！
紧接着，又是一条。入口温润，甜而不腻。其中黑色小丸，弹牙软糯，回味无穷！陛下，
陛下快尝尝！此乃仙界甘露啊！我看着他的弹幕，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那杯一模一样的奶茶。一个荒诞到离谱的猜想，
像闪电一样劈中了我的天灵盖。我的直播，被古代人看到了。我收到了古代人的打赏。
而我的奶茶……被传送到了那个叫“大夏王朝”的地方？
我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我拿起手机，手都在抖。我想打字问问，
可那个输入框我根本点不动。我似乎只能看，不能回复。屏幕上，第三条弹幕出现了。
这一次，ID换了。一个金龙盘绕、霸气侧漏的ID，名字叫“朕”。他只发了两个字。
再来。3“朕”？这个字眼让我心头一跳。虽然匪夷所思，
但我已经隐约猜到了这位观众的身份。如果说“御前总管”还能解释成某个入戏太深的网友，
那这个自称为“朕”的，再结合“大夏王朝”这个打赏来源……我好像，
真的把直播间开到皇宫里去了。我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那个金光闪闪的系统提示又弹了出来。叮！收到来自‘大夏王朝’的黄金百两打赏！
叮叮当当——又一小堆金元宝落在了地上，和之前那一堆堆在一起，金光灿灿，
晃得我眼睛疼。我咽了口唾沫。这位“朕”，出手比他家总管还阔绰。他的要求很简单，
就两个字，“再来”。意思是要我再做一杯。锅里还有剩下的奶茶，小料也还有。
我定了定神，决定再试一次。不管这到底是什么超自然现象，
先把这位“皇帝”伺候好总没错。万一他一生气，不打赏了怎么办？我强压下心中的狂跳，
拿起另一个干净的玻璃杯，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挂壁，放珍珠，冲入奶茶。
一模一样的流程，一杯崭新的黑糖珍珠奶茶又做好了。我把它放在镜头前，
尽量让它看起来更诱人一些。几乎是在我放下的同时，手机屏幕上，
那个叫“朕”的ID发出了新的弹幕。甚好。紧接着，是“御前总管常德”的弹幕。
陛下，此物名为何？老奴从未在御膳房的食谱上见过。名字？
我看着杯子里圆滚滚的黑色珍珠，想了想，用马克笔在旁边的一张便利贴上，
写下了它的名字，然后举到镜头前。“黑糖珍珠奶茶”。屏幕那头沉默了片刻。
黑……糖……珍……珠……奶……茶…… “朕”的弹幕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
像是在细细品味这几个字。好名字。他似乎很满意，赏。叮！
收到来自‘大夏王朝’的白银千两打赏！这次掉下来的是白花花的银锭子，
哐当哐当地砸在金元宝堆上，声音比刚才还要响亮。我看着满地的金银，
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阿里巴巴的藏宝洞。失业的焦虑一扫而空。
我好像……找到了一条不得了的致富之路。4接下来的几天，
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个神秘的直播APP，像是焊在了我的手机里一样，
删不掉，也关不掉。每天到了固定的时间，它就会自动开启。而我的直播间里，
永远只有那两位忠实的观众。“朕”，和“御前总管常德”。
他们似乎对我制作现代饮品的过程充满了无尽的好奇。每天准时准点地蹲在屏幕那头，
看我把各种他们闻所未闻的东西组合在一起。而我，也从最初的震惊和慌乱，
慢慢变得习以为常。甚至开始享受这种感觉。有了金钱做底气，
我不再满足于只做黑糖珍珠奶茶。我冲进最高档的进口超市，把购物车堆得满满当当。
、饱满的葡萄、进口的芝士、顶级的可可粉……我开始变着花样地给我的两位古代观众直播。
今天做一杯“芝芝莓莓”，***的草莓果肉混合着醇厚的芝士奶盖。
明天做一杯“多肉葡萄”，清甜的葡萄果粒搭配着Q弹的脆波波。
后天再来一杯“杨枝甘露”，芒果的香甜与西柚的微苦在椰奶中完美融合。每一次，
当我把成品展示在镜头前时，屏幕上都会飘过他们赞叹的弹幕。此物竟有如此清香！
红白相间，宛若云霞，美不胜收。仙姑巧思，非凡人所能及也！然后，
就是毫不吝啬的打赏。
黄金、白银、夜明珠、东海珍珠、上好的和田玉……各种只在历史书上见过的奇珍异宝，
像不要钱一样堆满了我的小出租屋。我不得不把它们小心翼翼地藏在床底下，
每天睡觉都感觉自己睡在一座金山上，生怕哪天房子塌了。
我也慢慢摸索出了这个直播间的规律。打赏的金银珠宝，可以直接兑换成现实世界的货币。
而打赏的那些玉石珍玩，则会自动转换成一种叫做“积分”的东西。
积分可以在系统自带的商城里兑换各种食材和工具。我试着用意念点开商城，里面琳琅满目，
从最基础的砂糖、面粉，到顶级的和牛、蓝鳍金枪鱼，应有尽有。
甚至还有各种现代化的厨具，破壁机、烤箱、厨师机，只要积分足够，都能兑换。
这简直就是一个为我量身打造的金手指！有了这个发现，我更加卖力了。我不仅做奶茶，
还开始尝试做一些简单的甜品。
提拉米苏、巴斯克蛋糕、芒果千层……每当我端出一盘新的甜点，直播间里的弹幕就没停过。
此物状如凝脂，是何糕点？陛下，此物需用金勺舀之，不可唐突。我的直播间，
俨然成了大夏皇宫的御用“美食频道”。而我，就是那个他们眼中无所不能的“仙姑”。
我看着银行卡里飞速增长的数字，第一次觉得，失业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5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和我的两位古代观众之间，形成了一种奇妙的默契。
我每天上午九点准时开播，他们也总是在那个时候上线。观众人数依旧是雷打不动的“2”。
我开始觉得，这不像是在直播，更像是在给两个特殊的朋友，远程展示我的厨艺。只不过，
我的朋友出手格外大方。这天，我准备挑战一款稍微复杂点的饮品——手打柠檬茶。
新鲜的香水柠檬，是系统商城里兑换的，据说产自某个无污染的异次元农场，香气格外霸道。
我把柠檬洗净，切片，去籽。然后放进雪克杯里，用一根特制的捶打棒，狠狠地捶打。“砰！
砰！砰！”清脆的撞击声在小小的厨房里回响。柠檬的香气瞬间被激发出来，炸裂在空气中，
清新得让人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屏幕上，常德的弹幕立刻就飘了出来。仙姑这是作甚？
为何要捶打此物？我没法回答，只能用行动展示。捶打完毕，
我加入冰块、糖浆和泡好的红茶底，盖上盖子，开始疯狂摇晃。雪克杯在我手里上下翻飞，
像一个技术娴熟的调酒师。“哗啦哗啦——”冰块与杯壁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最后，
我把摇好的柠檬茶倒进玻璃杯里。茶汤呈现出漂亮的红褐色，
几片被捶打过的柠檬片在其中沉浮。光是看着，就觉得一阵清凉。我把杯子推到镜头前。
此茶……看似平平无奇。 “朕”的弹幕飘过，似乎带着一丝审视。看来，
视觉上的冲击力，不如之前的芝士奶盖和水果茶那么强烈。我也不在意，因为我知道，
柠檬茶的灵魂在于它的味道。果然，下一秒，系统提示就来了。叮！
收到来自‘大夏王朝’的赏赐：岭南贡品香水柠檬一筐。我愣了一下。这次不是金银珠宝，
而是……一筐柠檬？紧接着，我的厨房空地上，凭空出现了一个竹编的大筐，
里面装满了黄澄澄、散发着异香的柠檬。这柠檬的个头和长相，
竟然和我从系统里兑换的一模一样！仙姑，常德的弹幕紧随其后，陛下说，
此物名为‘香橼’，乃岭南进贡之上品。与仙姑手中之物颇为相似，不知可否一用？
我明白了。他们那边，也有类似的食材。此茶滋味，霸道无比！
“朕”的弹幕再次出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惊叹，入口先是茶之醇厚，
随即舌尖微酸，瞬间又被一股猛烈的清香占据。咽下之后，喉间仍有回甘。痛快！当真痛快！
看来，他已经被这杯手打柠檬茶彻底征服了。常德，传朕旨意，让御膳房照此法制作！
朕要让满朝文武，都尝尝这提神醒脑的滋味！我看着这条弹幕，心里“咯噔”一下。
让御膳房做？他们……做得出来吗？6皇帝陛下一声令下，我的直播间顿时热闹了起来。
虽然观众人数还是“2”，但弹幕的密集程度，却像是突然涌进来了两百人。陛下，
此物制作看似简单，恐怕内有玄机。常德的语气很谨慎。无妨，
让御厨们看着仙姑的影像学便是。“朕”的语气里充满了自信。于是，我的直播间，
从美食频道，摇身一变成了“古代御膳房岗前培训课堂”。我能想象得到，在屏幕的另一头，
一群顶级的御厨正襟危坐，拿着小本本，死死地盯着我的每一个动作。这让我压力山大。
第二天，我特意放慢了动作，把制作手打柠檬茶的每一个步骤都拆解开来，详细展示。
从茶叶的选择，水温的控制，到柠檬切片的厚度，捶打的力道，再到糖浆的熬煮比例。
我把所有能想到的细节，都掰开揉碎了，展示给他们看。原来茶叶还要分头道、二道？
水温竟要如此讲究！仙姑捶打此物，为何要用那根奇特的短棒？
常德的弹幕像个好奇宝宝，不停地发问。而“朕”则沉默着，
偶尔飘过一两句记下、照做，显示出他作为监工的威严。
我甚至还特意展示了一下白砂糖的提纯过程。当我把浑浊的黄糖水，通过一系列过滤和结晶，
最终变成雪白的、颗粒分明的白砂糖时，屏幕那头彻底沉默了。过了许久，
常德才发来一条带着颤音的弹幕。点石成金……不，点石成雪……此乃仙术，真仙术也！
我有些哭笑不得。这不过是初中化学知识，到了他们那里，就成了神仙法术。接连三天，
我都在重复教学。从柠檬茶，到珍珠奶茶，再到杨枝甘露。我把我所有的“招牌产品”，
都毫无保留地教给了他们。我并不担心他们学会了就不再看我直播。因为我知道，有些东西，
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模仿不来的。比如，现代工业化生产的奶油、芝士。比如，
那些经过无数次品种改良的，甜度极高的水果。更重要的是，他们没有破壁机，没有冰箱，
没有那些能精准控制温度和时间的现代化设备。“朕”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当他看到我用电动打蛋器，在几十秒内就把奶油打发成型时，
他的弹幕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挫败感。仙姑手中之物，为何能自行转动？
莫非……内有精怪？我对着那根打蛋器，陷入了沉思。
我该怎么跟他解释“电”这个东西呢？想了想，我放弃了。这超出了我的知识范围。第四天，
我没有再进行教学直播。而是给自己做了一份简单的草莓奶油三明治当早餐。松软的吐司，
夹着打发好的奶油和新鲜的草莓。一口咬下去，幸福感爆棚。直播间里，安静了很久。最后，
“朕”发来一条弹幕，内容出乎我的意料。御膳房……失败了。7看到这条弹幕，
我心里一点也不意外。意料之中。我慢条斯理地吃掉最后一口三明治，拿起杯子喝了口牛奶，
静静地等着下文。味道相去甚远。“朕”的弹幕带着明显的失落，茶汤苦涩，
香橼酸得倒牙，做出来的黑色小丸，硬得像石子。他描述得很具体。
我甚至能想象出那位皇帝陛下皱着眉头，尝了一口御厨版“黑暗料理”后的表情。
唯独那白糖，他们做得与仙姑一般无二。常德补充道，陛下龙颜大悦，
已下令将此法列为宫中绝密，赏了御厨白银百两。看来，光是一个白糖提纯技术，
就足以让他们觉得不虚此行了。仙姑，“朕”的弹幕再次出现，
语气似乎比之前客气了不少，为何步骤完全一致，成品却天差地别？这个问题，
我没法直接回答。我总不能告诉他，你们的工业水平和社会生产力，跟我这里差了上千年吧？
我想了想，换了一种方式。我重新开了一锅水，又泡了一壶红茶。然后，
我拿出两种不同的牛奶。一种是我平时喝的，经过巴氏消毒的盒装鲜牛奶。另一种，
是我特意从系统商城里兑换的，未经处理的“大夏王朝同款生牛乳”。
我把两种牛奶分别倒进两个碗里，推到镜头前。从外观上看，它们没什么区别。然后，
我当着他们的面，把生牛乳直接倒进茶汤里。搅拌均匀后，我并没有喝，
而是又拿出了一样东西——一张小小的PH试纸。我把试纸伸进那杯用生牛乳做的奶茶里，
抽出来时，试纸的颜色没有任何变化。接着，我又用同样的方法，把盒装鲜牛奶和茶汤混合。
做完之后，我喝了一小口，然后对着镜头点了点头，表示味道很好。屏幕那头，
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我不知道他们看懂了多少，
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理解“杀菌”和“蛋白质变性”这些概念。我只是想告诉他们，
很多东西，看起来一样，但内里，是完全不同的。朕……明白了。许久之后，
“朕”的弹幕才缓缓飘过。根子，不在做法，而在用料。他总结得非常精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