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婉兮抱着辰儿的尸体，静***在地牢冰冷的石地上。
孩子小小的身躯早己没了温度，脸颊上还残留着溺水时的苍白，手背上那颗与她一模一样的红胎记，在摇曳的烛火下显得格外刺眼。
她伸出指尖，轻轻拂过辰儿冻得发僵的小脸，动作温柔得仿佛怕惊扰了熟睡的孩子，可眼底却没有一丝波澜——儿子都没了，她这条被囚禁十年的命，还有什么可在乎的？
地牢的霉味混着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烛火忽明忽暗，映得她脸上干涸的血迹格外狰狞。
她就这么坐着，像一尊没有生气的雕像，首到地牢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侍卫甲胄碰撞的脆响，才缓缓抬起眼。
慕靖轩带着一群侍卫冲了进来，明黄色的龙袍在阴暗的地牢里格外扎眼。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向雨微，鲜红的血从她胸口蔓延开来，染红了华贵的凤袍。
他疯了似的冲过去，抱起向雨微的尸体，声音里满是悲痛：“雨微！
你怎么就这么傻？
跟一个阶下囚置气干什么！”
向婉兮看着他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突然觉得一阵恶心。
她缓缓抬起头，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皇上现在心疼了？
当初我被你关在地牢里，日日受铁链摩擦之苦，你怎么不心疼？
辰儿才十岁，被向雨微设计溺水而亡，你怎么不心疼？”
慕靖轩这才看向向婉兮，见她怀里抱着辰儿的尸体，又看了看向雨微的惨状，眼神瞬间变得猩红，满是恨意：“向婉兮，你这个毒妇！
朕真是瞎了眼，当初才会相信你辅佐朕登基！
你害死雨微，害死辰儿，朕定要将你凌迟处死，让你为他们陪葬！”
“凌迟处死？”
向婉兮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凄厉又绝望，眼泪顺着脸颊滚落，混着脸上的血迹，狼狈又凄惨，“慕靖轩，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当年若不是你听信向雨微的谗言，诬陷我杀弟弑舅，我怎会被关在地牢里十年？
辰儿若不是被你们夺走抚养，怎会落得这般下场？
你这个薄情寡义的小人，我就是做鬼，也绝不会放过你！”
她说着，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寒光凛冽的匕首——这是她在地牢里偷偷磨尖的碎瓷片，还淬了墙角毒蛇的毒液。
她猛地站起身，不顾腿上因常年囚禁导致的麻木，朝着慕靖轩扑了过去。
慕靖轩从未想过一个被囚禁十年的女人还敢反抗，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她结结实实地扑在身上。
匕首狠狠刺进他的胸口，冰冷的金属触感混着温热的鲜血，让他疼得大叫一声，赶紧用力推开向婉兮，伸手捂着不断往外冒血的伤口。
“快！
快传太医！
杀了这个毒妇！”
慕靖轩对着侍卫们嘶吼，脸色因剧痛和恐惧变得惨白。
侍卫们蜂拥而上，将向婉兮围在中间，锋利的长剑首指她的要害。
向婉兮看着逼近的剑刃，又低头看了看怀里辰儿冰冷的小脸，脸上突然露出一抹释然的笑。
她轻轻抚摸着辰儿的头发，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孩子睡觉：“辰儿，娘来陪你了。
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欺负我们，我们母子再也不分开了。”
说完，她抱着辰儿的尸体，毫不犹豫地朝着最近的一把剑撞了过去。
锋利的剑身刺穿了她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溅在辰儿素色的衣衫上，像一朵朵妖艳的红梅。
向婉兮倒在地上，最后看了一眼挣扎的慕靖轩，眼里满是嘲讽——她终于报仇了，就算是死，也值了。
慕靖轩看着向婉兮的尸体，胸口的疼痛越来越剧烈，毒液顺着血液蔓延全身，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他想起当年向婉兮为他出谋划策、深夜批阅奏折的模样，想起她曾满眼爱意地说“愿陪陛下一生一世”，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刺骨的悔恨。
可一切都晚了，他失去了那个曾真心待他的女人，失去了他以为最爱的向雨微，失去了唯一的儿子，最后连自己的性命也保不住了。
没过多久，慕靖轩便重重倒在地上，彻底没了气息。
地牢里，只剩下三具冰冷的尸体。
阴风从铁门的缝隙里灌进来，卷起地上的灰尘和过往的碎影，还有那摇曳的烛火，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场始于算计、终于血色的荒唐恩怨，悲凉又讽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