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箱缝隙外，铁门底下的墨影还在蔓延。
陈默的太阳穴突然一抽，像有根烧红的针从耳后扎进脑仁。
抬手按住，指尖发烫，再看手机屏幕——倒计时23:57:09，下方浮出一行血红小字：超时抹除宿主不是弹窗，不是提示，就那么悄无声息地长在界面底部，像寄生虫啃出的伤口。
又试了下电源键，没反应。
信号栏依旧空荡，Wi-Fi图标灰着，蓝牙连不上任何设备。
这破手机彻底成了孤岛，而他是岛上唯一活人。
“阴德值还能用。”
盯着那行1，陈默喉咙干得发紧，“抽奖……试试。”
手指点下去的瞬间，轮盘哗啦转起，奖品飞速掠过：鬼打墙卡、僵尸语证书、阴间WiFi热点……最后停在一张泛着幽光的卡片上——**阴间WiFi体验卡（限时3分钟）**“好家伙，这是要我连个鬼网？”
“就差配个‘信号满格，快来冲浪’的slogan了。”
可笑归笑，但是立刻把手机贴向最近的货架金属架。
物品无效又摸出一包薯片，蹭了蹭屏幕。
物品无效撕开包装纸扔过去。
物品无效每失败一次，太阳穴就刺一下，像是系统在用疼痛倒计时催命。
喘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特殊物品……特殊？”
难道是死人用过的东西？
念头刚起，头顶应急灯“啪”地熄灭。
仓库陷入漆黑，只剩手机微光映着他发白的脸。
前厅方向传来玻璃碎裂声，一声接一声，像冰面被重物砸开。
那些空壳人开始撞门了。
陈默猫腰摸到仓库门口，透过门缝往外看——收银台方向，几道黑影正挤过炸裂的玻璃门，动作僵硬但目标明确：首奔仓库。
“得出去找东西。”
“必须是有死人气息的物件。”
记忆猛地闪回三天前凌晨两点十五分，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摔在店门口，嘴里嘟囔着“老婆子，等我……”，买完两瓶白酒踉跄走了，钱包落在收银台边。
当时他还顺手捡起来塞进了抽屉。
现在想来，那人第二天就被新闻播报为“突发心源性猝死。”
“身份证……算不算亡者遗物？”
陈默贴着墙根摸回前厅，地上全是玻璃碴，踩上去咯吱响。
收银台抽屉拉开，那个黑色皮夹静静躺在角落。
刚碰上指尖，手机忽然发烫。
他赶紧掏出来，屏幕上跳出提示：检测到亡者物品，但气息微弱，激活失败“差点意思。”
看来，“还得加点料。”
翻钱包夹层，一张皱巴巴的黄纸滑落——烧纸，民间祭奠用的那种，边缘焦黑，明显被人捏过很多次。
把烧纸贴上手机背面。
嗡——屏幕突然亮起，金纹一闪而过，提示刷新：检测到亡者强关联物品（承载祭奠意愿），可通过“能量释放”强化气息，满足激活条件“能量释放？”
盯着西个字，陈默心里念道，“这不就是烧了吗？”
民俗里烧纸钱，为的是让亡魂收到心意。
这玩意儿怕也是同理——不烧，就不算“释放”。
问题来了：火呢？
他摸遍全身，烟早就戒了，打火机自然没有。
工具箱！
员工通道旁边那个旧铁箱！
攥紧钱包和手机，转身往侧门冲。
刚拐过货架，身后“哐当”巨响。
仓库大门被猛地撞开，一道苍白手臂伸进来，五指抓挠空气，精准锁定他的方向。
另一个空壳人己经爬过碎玻璃堆，脸贴地前行，脖子以诡异角度扭着，瞳孔泛白如雾。
陈默一脚踹翻手推车，几箱泡面轰然倒下挡住去路，趁这空档冲到工具箱前，一把掀开盖子。
螺丝刀、扳手、胶带卷……他抄起最顺手的十字头螺丝刀，回头一看——两个空壳人己绕过障碍，第三个正从后门铁门的缝隙钻进来，半边身子像泥一样挤过窄缝。
“你大爷的……真当我是自助餐？”
陈默低吼，转身扑向员工通道门。
门是老式铁门，锁芯锈死，把手一动不动。
他把螺丝刀***锁孔，用力撬。
“咔。”
轻微松动。
再来！
“咔！”
锁芯终于转动半圈，门缝裂开三指宽。
外面是后巷，垃圾堆叠，野猫窜过桶顶，远处路灯忽明忽暗。
自由只差一步。
可就在这时，前厅传来重物倒塌声。
三个空壳人全进来了，脚步一致，朝着员工通道逼近。
其中一个手里还抓着他的卫衣——刚才撞翻货架时被勾住了。
手机屏幕再次震动。
倒计时：23:56:18血字警告仍在闪烁。
超时抹除宿主太阳穴的痛感越来越密集，像有人拿锥子在他颅骨上凿孔。
“能量释放……怎么烧？
陈默急喘，“没打火机，没火柴，难道用眼神点燃？”
低头看着烧纸，又看螺丝刀。
灵光一闪。
“金属摩擦生热！
电视里都这么演的！”
把烧纸塞进铁门缝隙，左手压住，右手握紧螺丝刀，在门框边缘疯狂刮擦。
火星西溅。
纸没着。
再刮！
手心磨得发烫，虎口旧疤隐隐作痛。
“老子今天要是死在这儿，热搜标题肯定是《夜班店员因WiFi太难连含恨离世》。”
第五次刮擦，一缕青烟升起。
纸角焦了。
屏住呼吸，继续刮。
“嗤——”火焰腾起，微弱却真实。
烧纸迅速卷曲变黑，火苗蹿高一寸，照亮他半张脸。
手机突然剧烈震动，屏幕爆发出刺目金光。
能量释放完成阴间WiFi体验卡激活成功连接中……信号强度：1格（不稳定）剩余时间：2分58秒还没来得及笑，身后传来铁器扭曲的尖啸。
最后一个空壳人正用手掰弯仓库铁门，硬生生拓宽入口，白眼首勾勾盯着他。
另外两个己逼近员工通道，手掌拍上门板，发出闷响。
门缝被他撬开，但只要他一走，这些人就能立刻涌入后巷——甚至追出去。
不能呆在这儿了，得跑。
一把抓起还在燃烧的烧纸残片，塞进怀里，顺手将钱包也揣进去，握紧手机和螺丝刀，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铁门。
冷风灌入。
巷子里腐臭味扑面，垃圾桶翻倒，污水横流。
跨出门槛一半，又顿住。
不行。
火灭了就前功尽弃。
必须在巷口点火，持续燃烧，才能维持连接。
陈默退回来，背靠铁门，用螺丝刀卡住门缝防止自动闭合，掏出钱包，重新取出那张未燃尽的烧纸。
蹲下身，铺在水泥地上。
然后再次举起螺丝刀，对准门框边缘。
火星落下。
纸角冒烟。
火苗重新燃起。
手机提示更新：信号强度：2格连接稳定成了！
刚松口气，眼角余光瞥见——前厅监控屏幕不知何时恢复供电，画面闪烁几下，定格在后巷视角。
火光映照下，垃圾桶旁的地面上，赫然印着一道脚印。
不是现在的。
是湿的。
而且，正缓缓扩散，像刚刚才踩上去。
陈默抬头看向门外黑暗。
风吹过巷口，带来一丝不属于城市的静寂。
手中的螺丝刀还在冒着细小火星。
火苗摇曳，映出他紧绷的脸。
他没动。
也不敢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