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形窥视者

第一章：新居陈默拖着沉重的行李箱，站在了7号楼404室的门口。楼道里光线昏暗，

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年代久远的尘埃气息。墙壁上的油漆有些剥落，

露出底下灰暗的底色。这里的安静不同于他熟悉的城市喧嚣，

是一种沉甸甸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声音的死寂。钥匙插入锁孔，发出干涩的“咔哒”声。

门开了，一股更浓重的陈旧气味扑面而来。房子比他想象中还要旧一些，老式的装修，

家具寥寥无几，但还算干净。客厅不大，窗外斜伸进来一棵老槐树的枝桠，

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显得张牙舞爪。光线被树叶切割得支离破碎，

在布满划痕的木地板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影子。中介是个年轻小伙子，似乎不太愿意在这久留，

快速交代着：“陈先生，水电煤气都通了，这是钥匙。隔壁住着一位王婆婆，年纪大了，

耳朵有点背，喜欢清静，您平时注意点就行。”他顿了顿，又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

“这楼隔音不太好，偶尔可能会听到点动静，老房子都这样，习惯就好了。

”陈默心不在焉地应着。他刚经历了一场筋疲力尽的分手和一份工作的突然崩塌，

现在只想找个便宜的容身之所，把自己像鸵鸟一样埋起来，舔舐伤口，

顺便完成那本遥遥无期的书稿。这里虽然破旧，但租金低廉得不可思议，正合他意。

中介离开后，偌大的房间只剩下陈默一个人。他走到窗边，

看着楼下稀疏的行人和远处模糊的城市轮廓，一种混杂着解脱和孤寂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驱散心头的阴霾，开始整理寥寥无几的行李。

他的“书房”是客厅隔出的一個小角落，只放得下一张旧书桌和一把椅子。书桌靠墙摆放，

背后就是与隔壁404室共用的那面墙壁。墙上贴着早已过时的淡黄色碎花墙纸，

许多地方已经泛黄、卷边，像老人皮肤上的褶皱。第二章：无形的视线入住的第一晚，

陈默睡得很不踏实。陌生的环境、床垫细微的弹簧响声，

还有窗外老槐树枝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都让他难以深入睡眠。半夜，他迷迷糊糊地醒来，

口干舌燥，正准备起身去倒水，一种奇异的感觉突然攫住了他。不是声音，是一种感觉。

仿佛有一道冰冷的视线，正牢牢地钉在他的后颈上。那感觉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

像一根冰冷的针尖轻轻点在那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粘稠感。陈默瞬间僵住了，睡意全无。

他猛地回头，身后只有那面贴着碎花墙纸的墙壁，在黑暗中模糊一片。他打开床头灯，

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房间里空无一人，窗户也关得好好的。他自嘲地笑了笑，

一定是太累了，神经衰弱产生幻觉了。他强迫自己躺下，闭上眼睛，

但那股被窥视的感觉却挥之不去，如影随形。他几乎能感觉到那视线在他背部缓缓移动，

带着一种审视的、甚至可以说是贪婪的意味。后半夜，他几乎没怎么睡着。第二天白天，

这种感觉减弱了许多，但只要他坐在书桌前，试图集中精神写作时，

后颈那种针刺般的灼热感便会再次出现。这严重干扰了他的工作。他试图忽略它，

但它像背景噪音一样持续存在，不断提醒他某种未知的存在。他开始仔细观察这面墙。

墙壁看起来很普通，除了墙纸旧点，似乎没什么特别。他用手轻轻敲击，声音沉闷，

是实心墙。但当他沿着书桌后的墙面一点点摸索时，在齐肩高度的地方，

他的指尖触到了一处异样。那是一处墙纸的接缝，但翘起的边缘比其他地方更明显，

而且周围的墙纸有细微的磨损痕迹，像是……经常被手指触摸。陈默的心跳又开始加速。

他小心翼翼地用指甲挑开那处卷边。墙纸下面，腻子层似乎被抠掉了一小块，

露出一个非常小的、幽深的孔洞。孔洞只有小拇指指甲盖那么大，边缘不算光滑，

像是被人用尖锐物慢慢抠出来的。孔洞的另一端，是深邃的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陈默的心沉了下去。这个发现让他的“幻觉”有了一个可怕的、实在的指向。他深吸一口气，

像是要验证什么似的，慢慢俯下身，将右眼凑近了那个小孔。

一股极微弱的、难以形容的气味钻入他的鼻孔——像是灰尘、霉味，

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难以言喻的甜腥气。小孔的另一边，似乎同样黑暗，

他努力调整角度，但视野里只有一片浓得化不开的漆黑，什么也分辨不出来。他松了口气，

但随即又被更大的不安笼罩。这个孔洞是确实存在的。那么，之前的窥视感，

难道真的……他不敢细想，赶紧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小块纸，揉成团，紧紧地塞住了那个小孔。

然后，他又找來胶带，仔细地在上面贴了好几层。做完这一切，他才感觉稍微安心了一些，

仿佛堵上了某个危险的缺口。第三章：夜半声响平静只持续了几个小时。夜深人静时，

陈默再次被惊醒。这一次，不是感觉，是清晰的声音。一种极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就像是指甲，或者某种更细小坚硬的东西，在非常缓慢、非常有耐心地刮擦着墙纸。

声音的来源，正是那个被他堵上的小孔附近。陈默屏住呼吸，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耳朵。

黑暗中，那刮擦声停了。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大概十几秒，然后，

另一种声音响了起来——一种缓慢的、带着湿滑粘稠感的吸气声。

“嘶……嗬……”仿佛有什么东西，正紧紧贴在那个小孔的另一端，用力地、贪婪地嗅闻着。

似乎在品味着从这边渗透过去的气息，又像是在确认堵塞物后面的存在。

恐惧像藤蔓一样瞬间缠紧了陈默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猛地打开灯，

抓过放在床头的一本厚书，死死地盯着那面墙。声音戛然而止。墙壁恢复了沉默，

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声在房间里回荡。他跳下床，冲到墙边，仔细检查他白天封堵的地方。

纸团和胶带都完好无损。但这并不能带来丝毫安慰。刚才的声音太真实了，

那湿滑的吸气声仿佛还在他耳边回响。他一夜无眠，开着灯坐到天亮，只要一闭上眼，

就感觉那黑暗中的东西正在墙的另一边，静静地等待着。第四章：邻居第二天，

陈默顶着一对浓重的黑眼圈，决定必须做点什么。他首先找到了物业办公室。

接待他的是个四十多岁、身材发福的物业经理，正悠闲地喝着茶看着报纸。

陈默尽量用平静的语气描述了昨晚的遭遇——奇怪的声响，以及那个可疑的墙洞，

但他隐去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怕对方觉得他精神不正常。物业经理听完，

脸上露出一种见怪不怪的表情：“哎呀，小伙子，老房子啦，难免的。

可能是老鼠、虫子什么的在墙里面做窝。墙上有个小洞很正常，年久失修嘛。

隔壁王婆婆去国外女儿家都好几个月了，房子空着呢，哪会有人？”“空着？”陈默一愣，

“可我搬来那天，中介说隔壁住着一位老太太，让我注意清静。”“中介？”经理皱了皱眉，

“哪个中介？我们这栋楼闲置的房源，都是委托给城区那家‘安家’房产的。

他们没跟你说清楚吗？”陈默心里咯噔一下。

帮他办理租房的是个在楼下遇到的、自称是房主亲戚的年轻人，手续简单，租金便宜，

他当时正处于低谷，也没多想就签了份简单的协议。现在想来，处处透着蹊跷。

“反正隔壁肯定没人。”经理挥挥手，“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帮你开门进去看看也行。

不过事先说好，要是没事，这开锁的钱得你出。”陈默犹豫了一下，

一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他谢绝了经理，决定亲自去敲响隔壁404的房门。

他站在404门口，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抬手敲门。敲门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

显得格外刺耳。等了很久，久到陈默以为里面真的没人，准备离开时，

门内突然传来极其缓慢、拖沓的脚步声。“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声响，

老旧的房门被拉开了一条窄缝。门缝里，露出一张苍老到难以形容的脸。皱纹深深刻入肌肤，

像干裂的土地。她的眼睛浑浊不堪，几乎分不清瞳孔和眼白，但当她看向陈默时，

那种奇怪的专注感又出现了，让陈默感到一阵寒意。正是他之前遇到过的那位老太太。

“谁啊？”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破风箱在拉扯。“阿姨您好，我……我是新搬来的邻居，

就住您隔壁。”陈默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老太太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

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特别久，久到陈默几乎要忍不住移开视线。“哦，新来的。”她嘟囔着，

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阿姨，打扰您了。我想问问，

您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或者，感觉墙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陈默紧张地观察着她的表情。老太太沉默了，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像一尊僵硬的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