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像一把钝刀，在我瀕临死亡的神经上反复切割。
“病人生命体征正在消失，准备除颤！”我透过ICU模糊的玻璃，看到顾言辰站在外面，
背影冷漠如铁。他正在打电话，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放心，她死不了。”他对着手机那头，
语气甚至带着一丝安抚的温柔，“你的血袋很安全，医生会救活她的。”血袋。
这就是他给我三年的称呼。我的眼角，滑落一滴滚烫的血泪。身体里的血几乎被抽干，
输送到另一个病房，去救他心尖上的初恋，林薇薇。而我，
这个P型RH阴性血的“移动血库”，像用废的垃圾，被扔进了ICU。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摸到枕头下的手机。这是我早就准备好的，我的最后一击。屏幕亮起，
映着我惨白如鬼的脸。我按下了“发送”键。
一份关于顾言辰公司核心技术“天幕系统”的致命漏洞分析报告，
以及所有未经安全测试就匆忙上市的证据，
被匿名发送到了全球最大的金融媒体和监管机构的邮箱。做完这一切，
我的世界陷入彻底的黑暗。顾言辰，我爱你三年，为你当了三年血袋。现在，我不爱了。
我只想用你引以为傲的千亿帝国，为你，也为我自己，举办一场最盛大的葬礼。
2我“死”了。死于器官衰竭，在顾言辰签下病危通知书的第二天凌晨。当然，这是假的。
真正的我，被我的好友，也是这家医院的主治医生陈默，用一具无人认领的尸体替换，
悄无声息地送出了太平间。“苏晚，你真的想好了？”车上，
陈默看着我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满眼担忧，“你现在的身体，就是个玻璃娃娃，
随时都会碎。”我靠在后座上，虚弱地点点头。“想好了。”碎了又如何？
在被顾言辰从手术室里拖出来，强行按在抽血椅上，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被一袋又一袋抽走时，我就已经碎了。“以后，世界上再也没有苏晚了。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轻声说。有的是一个从地狱爬回来的，只为复仇的恶鬼。
陈默没再说话，只是把车开得更稳了一些。我在郊区一栋他早就准备好的房子里安顿下来。
这里很安静，有全套的医疗设备，能让我在不见天日的情况下，苟延残喘。我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打开财经新闻。顾氏集团的股价，已经开始小幅震荡。
“天幕系统”是顾氏集团的核心产品，号称全球最安全的金融交易系统，
也是支撑他千亿市值的基石。而我，就是“天幕系统”最初的架构师。
顾言辰大概永远不会想到，三年前，那个被他从世界顶级金融科技峰会上带走，
许诺给她一整个未来的女人，会亲手埋葬他的一切。他只记得我叫苏晚，P型RH阴性血。
却忘了，在爱上他之前，我的代号是“衔尾蛇”，金融界最顶尖的系统“清道夫”。
我专门为各大银行和机构，寻找并清除像“天幕”这样的系统里，
最深层的、足以致命的“原罪”。讽刺的是，“天幕”的漏洞，是我亲手留下的。三年前，
我爱他爱到疯魔，为了让他安心，我把这个只有我知道的后门当成送给他的礼物。
我说：“言辰，这是我给你的底牌，也是给我的保障。如果有一天你背叛我，我就引爆它。
”他当时笑着吻我：“傻瓜，我怎么会背叛你。”如今，一语成谶。电视上，
顾言辰的脸一闪而过。他出席一场发布会，
面色沉静地安抚投资者：“只是小范围的技术调整，天幕系统固若金汤。
”我看着他那张熟悉的脸，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早已麻木的钝痛。顾言辰，你的谎言，
还能撑多久？3顾氏集团的公关能力很强。股价在连续三天的微跌后，开始缓慢回升。
网络上所有关于“天幕系统”漏洞的猜测，都被删得一干二净。一切都好像风平浪静。
陈默给我送药过来的时候，忧心忡忡：“晚晚，他太强大了。你这样……值得吗？
”我正在电脑前，看着一行行飞速滚动的代码，头也没抬。“他强，
是因为没人打在他的七寸上。”“那你的七寸呢？”陈默问。我的手顿住了。我的七寸，
早就被顾言辰亲手捏碎，扔进了垃圾桶。“我没有七寸了。”我轻声说。那份匿名报告，
只是前菜。真正的杀招，需要时间发酵。金融监管机构的调查，全球顶级黑客的闻风而动，
竞争对手的虎视眈眈……这些，都是我埋下的种子。我只需要等。
等一场席卷全球的金融风暴。而引爆这场风暴的扳机，在林薇薇手上。我太了解顾言辰了。
他的自负，不允许“天幕”有任何瑕疵。他现在一定在动用所有力量，疯狂地进行内部排查，
试图找出那个被我隐藏起来的“原罪”。但他找不到。因为那个“原罪”的核心算法，
与林薇薇的实时心率，是绑定的。这是我当年设计的一个浪漫到愚蠢的“爱情密码”。
只要林薇薇活着，心跳平稳，那个漏洞就会永远沉睡。可一旦她的心率出现剧烈波动，
或者……归零。“衔尾蛇”就会苏醒，吞噬一切。我看着屏幕上，林薇薇出院的新闻。
她挽着顾言辰的手，笑得温婉动人，像一朵不胜凉风的白莲花。顾言辰看她的眼神，
是我从未得到过的珍视与温柔。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林薇薇，好好活着。
你的每一次心跳，都在为我的复仇，进行着最后的倒计时。4顾言辰开始找我。或者说，
找“苏晚”。陈默告诉我，他几乎把整个城市翻了过来，悬赏千万，寻找一个叫苏晚的女人。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这是后悔了？”陈默嗤之以鼻。我摇摇头。不，他不是后悔。
他是感到了“不便”。他的移动血库丢了，林薇薇的生命安全就少了一重最重要的保障。
他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和关系，查遍了所有的出境记录、交通信息，甚至找到了我的老家。
但他什么都找不到。一个一心求死，并且有陈默这样顶级医生做内应的人，想从世界上消失，
太容易了。找不到我的顾言辰，变得越来越烦躁。这种烦躁，
清晰地体现在了顾氏集团的股价上。他开始频繁地出错，在几次重要的决策上，
显得刚愎自用，听不进任何人的意见。“天幕”的风波，像一根刺，
扎进了他看似无懈可击的商业帝国里。而我，每天的生活规律得像个苦行僧。吃药，休息，
然后坐在电脑前，像一个幽灵，视察着我的“战场”。我注册了上百个小号，
混迹在各大金融论坛和暗网里，时不时地，抛出一些似是而非的“内部消息”。“听说了吗？
顾氏的核心技术团队，好像有内鬼。”“天幕系统的代码，
据说当年是外包给一个神秘组织做的，现在人家要收回去了。”“顾言辰好像得罪了什么人，
对方正在不计成本地做空他。”谣言，是最好的催化剂。它会让恐慌像病毒一样蔓延。
顾言辰的敌人，会帮我完成剩下的所有事。这天晚上，我看到了林薇薇的直播。
她在自己的千万豪宅里，开着美颜，声音柔柔弱弱地跟粉丝互动。“最近身体好多了，
谢谢大家的关心。”“言辰对我很好，就是他太忙了，总是皱着眉头，我好心疼他。
”她手腕上，戴着一串价值千万的粉钻手链。那是我十八岁生日时，自己画的设计图，
梦想着有一天能戴上它。后来，我把图纸送给了顾言辰。现在，它戴在了林薇薇的手上。
我关掉直播，面无表情地拨通了一个加密电话。“喂，是‘秃鹫’吗？”电话那头，
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衔尾蛇’？你还活着？”“帮我做件事。”我说，
“我要顾言辰的全部黑料。税务，并购，私生活……所有的一切。”“价钱？
”“顾氏集团市值的百分之一。”“成交。”5“秃鹫”是业界最顶尖的商业间谍，
只要钱给到位，他能把上帝的底裤都扒下来。三天后，一份加密文件发到了我的邮箱。
里面是顾言辰从创业至今，所有见不得光的交易。偷税漏税，恶意并购，操纵市场，
甚至……还有几条模糊的人命。比我想象的还要脏。我看着那份文件，没有丝毫意外。
资本的原始积累，本就充满了血腥。我没有立刻把这份“大礼”公之于众。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要的不是他身败名裂，我要的是他眼睁睁看着自己亲手建立的一切，化为灰烬。
我要他体会我躺在ICU时，那种生命被一点点抽干，却无能为力的绝望。顾氏集团的股价，
因为他近期的几次失误，已经跌破了发行以来的最低点。董事会开始向他施压。
内忧外患之下，顾言辰变得更加多疑和暴躁。他开始疯狂地裁员，清洗所有他信不过的元老。
他不知道，他裁掉的每一个人，都会被他的竞争对手，以三倍的薪水挖走。而那些人手里，
或多或少，都掌握着一些顾氏的“秘密”。我像一个耐心的织女，
将这些“秘密”一点点收集，编织成一张足以绞死他的巨网。这天，陈默带来一个消息。
“林薇薇怀孕了。”我愣住了。“顾言辰的孩子。”陈默看着我，眼神复杂，
“他准备和林薇薇结婚了。”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原来，
我已经麻木的神经，还是会疼。我低头，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那里，
也曾孕育过一个小生命。就在三个月前。那天，我拿着孕检单，
满心欢喜地在家里等顾言辰回来。等来的，却是他冰冷的电话。“林薇薇出事了，需要输血，
马上来医院。”我的孩子，就在那天，胎死腹中。而顾言辰，从始至终，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我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顾言辰，林薇薇。你们的孩子，是你们爱情的结晶。
那我的孩子呢？他该叫什么？是叫“孽种”，还是……“祭品”？我擦干眼泪，
眼神重新变得冰冷。“陈默，帮我个忙。”“什么？”“把我们那个死掉的孩子，
以及我因为失血过多导致终生不孕的医疗报告，‘不小心’泄露给顾言辰的母亲。
”6顾言辰的母亲，顾老夫人，是个极度看重血脉传承的强势女人。她一直不喜欢林薇薇，
嫌她家世普通，身体孱弱，不是顾家主母的理想人选。她之所以容忍我的存在，
仅仅因为我“听话”，并且能给林薇薇“续命”。在她眼里，我和林薇薇，都是工具。一个，
是维持她儿子痴情人设的工具。一个，是保证顾家未来能有继承人的工具。当那份匿名快递，
送到顾老夫人手上时，我能想象到她的滔天怒火。顾家唯一的孙子，
竟然被顾言辰亲手“杀”了。而那个罪魁祸首林薇薇，竟然还怀着孕，准备母凭子贵，
嫁入顾家。顾家的豪宅里，爆发了前所未有的争吵。顾老夫人第一次，
动用了她作为顾家掌舵人的权力，冻结了顾言辰所有的个人账户，
并且收回了他在董事会的部分投票权。“这个女人，绝对不能进我顾家的门！
”“你要是敢娶她，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顾言辰的后院，彻底起火。他焦头烂额，
一边要应付公司的危机，一边要安抚歇斯底里的母亲和以泪洗面的林薇薇。
他大概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我看着暗网传来的实时监控画面，顾言辰在办公室里，
烦躁地砸着东西。他猩红着眼睛，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苏晚！你到底在哪里！
”他嘶吼着我的名字。我在屏幕这头，平静地喝着杯子里的热牛奶。顾言辰，这才只是开始。
让你痛苦的游戏，我才刚刚玩上瘾。7顾言辰和顾老夫人的矛盾，彻底公开化。
一场豪门内斗，成了市民茶余饭后的最大谈资。顾氏集团的股价，应声而落，一泻千里。
内忧外患，四面楚歌。顾言辰为了稳住局面，
不得不向曾经被他踢出局的几位董事会元老低头求助。但，晚了。那些被他羞辱过的老狐狸，
早就联合起来，准备在他最虚弱的时候，分食他这块肥肉。一场针对顾言辰的罢免会议，
正在秘密筹备中。而我，则给他们送去了最致命的弹药——“秃鹫”给我的那份文件。
我不需要露面，我只需要点燃引线。墙倒众人推。这就是资本的世界，冰冷，且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