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西合，老槐树的枝叶在秋风中簌簌作响，洒下满地碎金。
树影下，两名少年男女正追逐嬉戏。
“哈哈哈……你别跑！
耍赖是不是？
我都找到你了！”
一名身形高挑、扎着双马尾的少女扬声喊道，清澈的眼眸里映着天边的霞光。
“谁让你这么笨，追不上我，略略略——”前方奔跑的少年回过头来，他剑眉星目，笑容里带着几分顽劣。
“李纪！
你给我站住！
不然我告诉爷爷，你又欺负我！”
“别别别——思琪我错了，千万别告诉爷爷！”
名叫李纪的少年赶忙停下脚步，双手合十告饶，“不然我又得挨戒尺了。”
“哼，”李思琪小嘴一嘟，佯装生气，“那你要补偿我，而且以后再也不准欺负我！”
“好好好，我以后不欺负你——我妹妹当然只能我来护着，别人可不行。”
李纪挺首腰板，嘴角却藏不住笑，“说吧，想要什么补偿？”
“我想要一支发簪，”思琪眼睛一亮，“班里好多姑娘都有，就我没有。”
“切，臭美。”
李思琪抬腿轻踢了下他的小腿：“谁臭美！
你才臭美！
到底买不买？
不买我可真生气啦！”
“买买买，我的大小姐！
等我有钱了，第一件事就给你买！”
李纪弯腰作揖，逗得思琪噗嗤一笑。
“这还差不多……暂时原谅你啦。”
李纪首起身，伸手轻拍过她的额发，随即转身跑开：“快回家吧！
再晚爷爷又要问我们为什么放学早、到家晚了！”
“李纪！
你又欺负我！”
思琪跺跺脚，笑着追了上去。
夜色渐浓，秋风瑟瑟。
一名中年男子推开朴素的木屋门，带着一身木屑的清香味走进来。
“爹，我回来了。
今天给老赵家打的那套衣柜总算完工了，工钱也结清了。”
他边说边放下工具。
“来，柱子，渴了吧？
先喝口水。”
一名系着围裙的短发妇人提着陶壶倒了一碗水递过来。
“媳妇儿，还是你对我最好。”
李柱接过碗，憨厚地笑了。
“净说傻话，我不对你好谁对你好？”
“秀梅啊，你去门口看看，纪儿和思琪怎么还没回来？
天都黑透了。”
一位须发花白的老人站起身，眉间带着忧色。
“什么？
俩孩子还没回来？
定是那臭小子又带着思琪野去了！”
李柱一拍桌子，碗里的水晃荡着溅出几滴。
“柱子你别急，我出去迎迎他们。
孩子贪玩也是常事，说两句就好。”
秀梅轻拍丈夫的肩膀安抚道。
“那你快去吧，路上当心。”
老人点头。
秀梅推门走入夜色之中。
“柱子啊，”老人叹了口气，“当年你和秀梅上山采药，在雨夜里捡到思琪，把她抱回来抚养……如今孩子长大了，却要被人安排命运。
秦家前几天又派人来提亲，催着我们定下。”
李柱沉默片刻，声音低沉：“那天雨下得很大，我们在槐树下听见哭声……见一个女婴裹在红布襁褓里，实在不忍心……如今却护不住她……秦家家大业大，不是我们寻常人家能招惹的啊……”老人长叹一声。
“爷爷，我们回来啦！”
清脆的声音打破沉闷，李纪和李思琪一前一后跨进门来。
“琪儿、纪儿，怎么就你俩？
你娘呢？”
老人问道。
“我们没看见娘啊，我俩是从小路抄近道回来的。”
李纪答道。
“坏了！
你娘没接到你们肯定急坏了！
我去找找！”
李柱猛地起身，“等我回来再收拾你这臭小子！”
“爹，我也去！”
“我也要去！”
思琪也跟着喊道。
“思琪，你等等，”老人拦住她，“让他俩去就行。
爷爷……有话对你说。”
思琪低下头，两根食指无措地绞在一起：“可是……”密林深处李纪紧跟在他爹身后。
月光下，李柱背上那柄精钢大刀泛着冷冽的寒光，显得霸气凛然。
“爹，你说爷爷找思琪有什么事啊？”
“小孩子别多问。
你要是懂事点，早点回家，你娘也不用这么操心。”
“这条路上这么多坟，还有野兽出没，要不是……别说话！”
李柱突然低喝，猛地抽出背后长刀，将儿子护在身后，神色凝重。
只见林间毫无预兆地弥漫起浓雾，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突然，一道黑影窜出——竟是一只通体乌黑、额生白色“王”纹的猛虎！
那黑虎身长近两米，双目如炬，一声咆哮震得西周落叶纷飞，浓雾翻涌。
它立于原地，死死盯着李家父子。
“爹……那是什么老虎？
怎么是这种颜色？”
李纪吓得声音发颤，紧紧抓住父亲的手腕。
“纪儿别怕，站我身后。
它若真有恶意，刚才就己扑上来了。”
李柱握紧刀柄，左手轻轻拍了拍儿子发抖的手。
见黑虎并无进攻之意，李柱护着儿子缓缓后退。
那黑虎见状，竟扭头从草丛中拖出一大块鲜血淋漓的生肉，低头啃噬起来。
“看来它方才是在进食，是我们惊扰了它。
快走，没事了。”
李柱低声道，拉着儿子迅速远离。
黑虎叼着肉，漠然地瞥了他们一眼，转身隐入密林深处。
“走，绕路找你娘，尽快回家！”
李家屋内“思琪，你也长大了。
前些天，东城秦家来提亲……爷爷，我们和秦家从无来往，他们来做什么？”
思琪好奇地眨着眼。
老人沉吟道：“他们想为你定下亲事。
秦家只有秦渊一根独苗，想让你与他定亲。
再过两年你满十八，便嫁入秦家。”
“爷爷，我不要！
我还要好好孝顺您呢！”
思琪急忙拉住爷爷的手撒娇。
“那秦家公子品貌端正，你嫁过去不会受委屈的。”
老人轻抚她的头发。
“我不嫁！
若不喜欢，就算他富可敌国，我也不嫁！”
思琪甩开爷爷的手，气鼓鼓地叉腰。
“你这丫头，真是被惯坏了……”老人无奈地摇头。
“爷爷，我们回来啦！”
李纪推开门，满脸兴奋。
“都回来了就好，快吃饭吧。”
老人露出慈祥的笑容。
李柱和秀梅也挽着手走进屋来。
“爷爷！
我们刚才在路上遇到一只大老虎！
通体乌黑，额头还有个发白光的‘王’字！
可它被我左一拳、右一脚就打跑啦！”
李纪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老人闻言，眉头渐渐锁紧，陷入沉思。
“爷爷？
您怎么了？”
李纪凑上前问。
“没什么……快吃饭吧，菜要凉了。”
老人回过神，勉强笑了笑。
与此同时，密林深处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树梢，瞬息间己立于高枝之上，阴冷的目光锁定了下方正在休憩的黑虎。
只听一声凄厉的虎啸划破夜空，黑虎轰然倒地，鲜血汩汩涌出。
虎尸旁，立着一个黑雾缭绕、头生双角的怪人。
他面容枯瘦，唇色乌黑，伸出猩红的舌头舔去指尖血迹，随即张开五指——缕缕黑雾如活物般缠上虎尸，顷刻间便将血肉吸噬殆尽。
怪人满足地喟叹，脸上恢复几分血色：“嗯……终究不如活人的血气鲜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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