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真真腕间传来钻心的疼，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不是装的，是真疼得慌。
她猛地发力，粗鲁地将宁瑗推开，嘴里还骂着：“疯婆子！
你属狗的吗！”
宁瑗本就因为昨天脑后挨了一下，身子虚得很，头晕目眩的没什么力气。
被唐真真这么一推，脚步踉跄着往后退，眼看就要摔向身后的木板床，连裹在身上的破被褥都松了大半，露出了里面没穿好的裤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荣绍律眼疾手快，箭步冲上前，一把扶住了宁瑗的胳膊，另一只手及时按住了快要滑落到地上的被褥，将她稳稳扶住。
唐真真低头看到自己手腕上渗出来的血珠，再抬头瞧见宁瑗靠在荣绍律怀里，一副被护着的模样，怒火一下子就烧得更旺了。
她认定宁瑗就是个不知廉耻的 “破鞋”，转头看向一旁发愣的王卫国，急声催促：“王知青，你还发什么愣！
没看见她都被这畜生勾走魂了吗！”
王卫国盯着宁瑗虚弱地靠在荣绍律怀里的样子，心里头那股子嫉恨的邪火 “噌” 地就冒了上来。
他想起昨天为了抢回城的指标，自己亲手在巷口把宁瑗敲晕，然后偷偷送到荣绍律这破屋里的事。
现在看到宁瑗和荣绍律这般 “亲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抄起旁边墙角立着的锄头，指向荣绍律，大声辱骂：“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牲口，竟敢糟蹋我们的女同志，大家别跟他客气，打死这个败类！”
这话一喊，跟来的几个知青立马炸了锅，纷纷跟着附和，村里的人也都围了上来。
村民们本就对荣绍律这种下放来牛棚改造的 “坏分子” 没什么好印象，再加上公社之前就交代过，要好好管教这些 “坏分子”，让他们好好劳作、改造思想。
现在听说荣绍律 “糟蹋” 了女知青，一个个都觉得他罪该万死。
人群像炸了马蜂窝似的，个个义愤填膺，有的提着火把，有的拿着锄头、铁锹，朝着荣绍律就狠狠打了过去。
荣绍律清冷的眼底瞬间闪过一丝令人胆寒的杀气，拳头捏得青筋都露了出来。
可就在众人的工具快要落到他身上时，他却突然松开了拳头，硬生生忍住了。
他闭上眼睛，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 自从退役下放后，这样的场面他早就该习惯了，又不是第一次经历。
眼看锄头就要砸到荣绍律身上，宁瑗突然拼尽全力，一把将荣绍律往后扯了扯，自己则从他怀里站出来，挡在了他面前，对着冲过来的人群大喊：“住手！
他没有糟蹋我，我们是在谈对象！”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瞬间让原本闹哄哄的场面安静了下来。
那些举着锄头、铁锹的人都愣住了，工具僵在半空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没人敢动。
唐真真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指着宁瑗身上的衣服说：“瑗瑗，你别被他骗了！
你身上穿的可是他的衣服，这怎么可能是谈对象！”
她心里暗自得意，觉得宁瑗真是蠢，居然为了护着荣绍律说出这种话，这样一来，招工回城的指标就彻底没她的份了。
宁瑗冷冷地看着唐真真，毫不含糊地承认：“是，我是和荣绍律在谈对象，穿他的衣服怎么了？
我们俩的事，轮不到外人管。”
王卫国盯着宁瑗，眼睛瞪得溜圆，不敢相信地大喊：“宁瑗，你疯了吗！”
他之前追了宁瑗那么久都被拒绝，还知道宁瑗之前跟大队的年轻副书记有过往来，本以为这次把她名声搞坏，她顶多是过不了这次考核，以后还有回城的机会。
可现在宁瑗却说要跟 “坏分子” 谈对象，这要是真结婚落户在农村，一辈子都别想回城了！
他张了张嘴，想再劝劝，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憋回肚子里。
这时，人群里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她是唐真真的二姨。
她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哼，我看你就是耐不住寂寞，跟‘坏分子’搞破鞋！
真是贱得慌，发骚都发到这种人床上去了！”
她早就知道唐真真的计划，这会儿故意帮腔，就是想把宁瑗彻底踩下去。
宁瑗毫不示弱地回怼：“第一，我和荣绍律男未婚女未嫁，谈对象天经地义，不叫搞破鞋！
“第二，你女儿小花不也在跟隔壁村的黑子谈对象吗？
照你这么说，你女儿也是搞破鞋，也是犯贱？”
中年妇女被戳中了痛处，一下子就炸毛了，跳着脚喊：“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女儿那是正经处对象，跟你能一样吗！”
宁瑗没再理她，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眉头紧锁的村支书，解释道：“支书，我不知道唐真真到底看到了什么，昨天我在溪边打猪草的时候不小心掉河里了，是荣绍律救了我，还带我回来换衣服。
而且我和他己经决定申请结婚了，明天我就去队里开介绍信！”
她特意提了溪边，因为村里没人不知道牛棚旁边有条小溪，这样说也更让人信服。
村里人和知青们听了这话，都有些晕乎，可看宁瑗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谎，明显是在维护荣绍律。
王卫国气得脸都发青了，指着宁瑗说：“宁瑗，你的思想觉悟怎么这么低！
居然跟扫牛棚的坏分子搅和到一起，你就不怕影响自己的前途吗！”
他心里极不平衡，自己可是队里刚评上的五好青年，追宁瑗都被拒绝，宁瑗却偏偏护着一个人人都躲着的 “坏分子”。
老支书拿着烟斗，在门框上敲了敲，皱着眉开口：“行了，都别吵了。
既然是误会，而且宁知青说了要跟荣大夫领证，公社也没说下放改造的人不能结婚。
都散了吧，别在这儿围着了，影响不好。”
他其实是怕这事闹到知青办和公社去，到时候不仅先进小队的红旗保不住，连集体工分都会受影响。
众人见村支书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继续闹下去，一个个讪讪地收起工具，临走前还不忘鄙夷地看一眼宁瑗。
唐真真心里畅快得很，拉着二姨，又拽了一把一脸愤懑的王卫国，一起离开了。
她得盯着王卫国，可不能让他因为嫉妒犯浑，破坏了宁瑗和荣绍律的 “姻缘”，只要宁瑗彻底没了回城的机会，自己的机会就来了。
荣绍律走到门边，关上了那扇漏风的木门，转身看向宁瑗。
他看到宁瑗额头上满是虚汗，整个人抱着被子坐在木板床上，脸色苍白。
他透过厚厚的黑镜框，狭眸里闪过一丝莫测的光，走到宁瑗面前，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在他看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宁瑗这么做，肯定有她的目的。
宁瑗听出他话里的冷淡和警惕，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回答：“因为帮你，就是在帮我自己。”
荣绍律按了按鼻梁上的镜框，目光像审讯者一样冰冷锐利，接着追问：“是么？
那你说说看，怎么帮你自己？”
宁瑗这才发现，荣绍律己经走到了自己面前，两人离得极近，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像冰雪一样冷冽的气息。
她心里一慌，下意识地想往后躲，开口说道：“你走开点，别靠这么近。”
荣绍律看到她这副 “心虚” 的样子，心里更怀疑了，下意识地抬手按住她的肩膀，冷声道：“你躲什么？
难道你说的都是假的，心里有鬼？”
宁瑗被他按住肩膀，锁骨和肩膀传来男人手掌的温度，陌生的触感让她脸颊一下子就红了。
她忍不住挣扎起来，喊道：“你…… 你干嘛！
放开我！”
可她越是挣扎，荣绍律按得越紧。
混乱中，宁瑗怀里的被子一下子滑落到了地上。
